宁玥在小桥变等了一刻钟,终于等来了大哥与容麟,看到容麟把大哥背在背上,眼底的专注一如既往,宁玥的心口登时涌上一股暖流。
“容麟!大哥!”
她抱着玄小樱,奔向了二人。
这可把二人吓坏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四十斤的小孩儿,跑这么快,不怕跌倒吗?
容麟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手臂,低叱道:“别跑那么快!这不是过来了吗?”
哦,都知道训她了,这训人的架势,一点都不像个小侄儿,更不像那个冰块脸,掉入地底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宁玥促狭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
容麟装作没看见,两眼望天。
容卿面色微赫,睫羽颤了颤:“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樱也没事。”宁玥摇头一笑,看了二人一眼,“你们和好啦?”
容麟含糊地嗯了一声。
容卿的睫羽又轻轻地颤了颤。
宁玥笑得眉眼弯弯,早该和好了嘛!没事闹什么冷战?弄得彼此心里都不舒坦。这样才对,和和睦睦的,瞧着多开心。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是怎么找到这边的?”她很快,又但有地问。尽管知道这样的问题或许很多余,可是对于在乎的人,总忍不住多关心一些。
“当然没受伤,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能让自己和容卿受伤吗?看到你留下的记号便一路找过来了。”容卿说着,咧唇一笑,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这厮,现在兴奋得很。
他越兴奋,背上的容卿就越不自在。
容卿的脸渐渐绷不住了。
这时,皇甫昕与耿灵儿走了过来,面上都浮现起浓浓的诧异之色,不是惊讶能到碰到容卿容麟,而是容麟居然会对着容卿之外的人笑!她们认识容卿将近十年,从不懂事便在一起玩耍,但这个冷酷的少年每次都把自己弄成一个冰块脸,即便是对南疆的皇后,他也没好生生地笑过。可是刚才……他居然在宁玥面前笑成那样,简直是带了一丝宠溺。
怎么会这样呢?
皇甫昕微微沉下了脸。
耿灵儿则是哗啦一下打翻了醋坛子,快步行至容麟身边,抱住容麟的胳膊道:“容麟,你来啦!你干嘛要跟她说话?被跟她说!你都不知道她刚刚是怎么欺负我的?”
容麟从宁玥脸上撤回视线,眼底还闪动着没来得及褪去的笑意。
耿灵儿当即看痴了,连后面的告状都变得支支吾吾、语无伦次:“那个……她……她偷我和……表姐的石钟乳……还拿针……扎我们……她打我……不信你看……我的手现在还是肿的。”
语毕,她果然摊开了掌心,想让容麟看看那被宁玥用针扎过的地方。
哪知容麟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不耐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她呆住。
画风不对啊!她都这么惨了,作为自己的未婚夫,容麟不该把马宁玥吊起来痛打一顿吗?
一定是自己没说清楚!
“容麟!她打我!还拿针扎我!还卸了我胳膊!”
这回说得言简意赅了吧!
然而令她崩溃的是,容麟不仅没有帮她,反而抬手,摘掉了宁玥头上的一片草屑,动作之亲昵,仿佛亲生哥哥一样!
一个容卿就够了,好歹是养大他的人,但又来了个马宁玥算怎么回事?
况且容卿是男的,马宁玥是女的!
明明成亲了还来勾引她未婚夫,这种女人,好不要脸哦!
她气得面色发紫,却又不敢拿身份去压迫容麟,气着气着,眼泪都掉了出来。
皇甫昕轻轻地拍了拍她肩膀,低声道:“算了,别生气了,你看我还不是被他们当空气了?”
整个过程,容麟与容麟完全没看她!
她冰冷的眸光落在了马宁玥的脸上,“她是容卿的妹妹,容麟会对她好是情理之中。”
话虽如此,她眼底的嫉妒却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是公主,向来众星拱月,没人能如此忽略她,就算忽略了她,也该把别人一起忽略才是。偏偏这个马宁玥,抢尽了她一切风头。
不,若只是抢风头,她或许没这么愤怒。她真正愤怒的是马宁玥身上自始至终淡定沉稳的领导者气质,比她更像一个皇族。
“山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她从牙缝里咬出了几个字。
耿灵儿哼道:“说的对!山鸡就是山鸡,到了凤凰窝里也还是一只丑山鸡!”
几人有惊无险地走过了第一座索桥,由于桥下只是一些细碎的沙子,摔下去也没事,大家都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当他们穿过这一座宫殿,即将抵达第二座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简直像两座伫立在山巅的城堡,中间驾着一座长长的铁链索桥,人走在上面,桥身光是打晃都足以把人晃得心惊胆战。更要命的是,底下的深渊深不见底,若是掉下去,恐怕要直接去见佛祖。
玄小樱一头扎进了宁玥的怀里,小身子轻轻颤抖。
宁玥抱紧她,抚摸着她后脑勺道:“别怕,不会有事的。”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双腿实则早已开始发软——她恐高。
兄妹连心,容卿也恐高。
容卿的手,不自觉地搂紧了容麟的脖子。
容麟微微偏过头,脸颊在容卿的额头上蹭了蹭:“闭上眼睛,不要看。”
容卿合上了眸子。
容麟脚跟猛剁地面,一个跃起腾上索桥,如履平地一般,在索桥上飞快地奔跑了起来。
冷风仿佛自山巅吹来,吹开他鬓角的发,在身后扬起飞扬的弧度,他俊美英气的脸,执着深沉的眸光,在灰暗的天地中,潋滟而夺目。
“呼——”抵达了地面,他呼出一口气来,“太短了,一点都不过瘾。”
容卿把他抱那么紧,可是生平头一回,真想这座桥长一些、再长一些,能走一辈子最好。
他把容卿放下,看着容卿因恐高而微微苍白的脸,又觉得这座桥好像太长了些。他挑起容卿的下颚,拇指自他软红的唇瓣上轻轻抚过:“等我一下,我去把妹妹接过来。”
“嗯。”
容卿嗯完,就听到容麟嘿嘿地笑,他先是一怔,很快明白这家伙在笑什么了,一时尴尬,手足无措。
容麟吹了声口哨,抑制不住一张嘚瑟的笑脸,欠抽地过了索桥。
“妹妹!”
宁玥小眉头一皱:“叫姑姑!”
容麟咧唇一笑:“容卿让我叫妹妹的!”
他喊妹妹,容卿默认,自己这样说应该也没错吧!
宁玥狐疑地看着他,一下子从姑姑降级到妹妹,落差太大了!
容麟看看宁玥又,又看看宁玥怀里的玄小樱,决定一次性抱过去算了,反正不重。他让宁玥把玄小樱抱紧,自己则将宁玥打横抱了起来。
耿灵儿瞧见这架势,心里又是一酸:“容麟!你让她自己走!”
容麟冷冷地扫了耿灵儿一眼,之前就拈酸吃醋地针对宁玥,已经让他很不爽了,考虑到一些事并没对她发火,她倒好,蹬鼻子上脸,管起他和宁玥来了!
耿灵儿被容麟冷漠的眼神看得发怵,怯怯地退了两步,低声道:“她……她自己会走,她力气大,胆子大,还会武功……”
“那又怎样?我乐意抱她!”容麟毫不客气地顶了一句,顶得耿灵儿心肝肺都扭成了一团,容麟才不理她,抱着宁玥和玄小樱奔过了索桥。
耿灵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皇甫昕权宽慰道:“算了,别哭了,容麟不想针对你,怎么说那边有个孩子,当然要先救孩子了。”
耿灵儿听了这话却非但没治愈,反而愈加恼火:“什么嘛?要是先救孩子,怎么第一个把容卿背了过去?表姐你别替马宁玥说话了,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安好心,专门狐媚容麟!”
“她是容卿的妹妹,是容麟的姑姑。”皇甫昕看着她说。
“才不是呢!你刚刚没听见吗?容麟喊她妹妹!她都成容麟的妹妹了!这什么妹妹?分明是情妹妹才对!容卿都默认同意了!”耿灵儿气得鼻涕眼泪全都出来了。
突然,皇甫昕拍了拍她肩膀:“别哭了,他们要走了!”
“什么?”耿灵儿猛地抬头,朝对面望了过去,果然看见宁玥抱着玄小樱、容麟背着容卿,甩下他们,朝宫殿里去了。耿灵儿尖叫,“喂!喂——容麟——容麟——我们还没过去呀!你干什么?怎么就走了?不许走!快来带我们过去啊——容麟——”
容麟不屑地嗤了一声:“这儿有桥,你看不见?眼瞎?不会自己走?”
“我……我怕啊——”那么深的渊,那么晃的桥,别说走,仅看上一眼都叫她双腿打抖,若真的自己走,她敢保证,她会在半路吓死。
容麟不理她。
容卿也没吭声。
“容麟——”皇甫昕开口了,一次次的事,足够挑战她的耐性了,她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灵儿是你未婚妻,你真的要置她于不顾吗?当年容卿快要病死了,是我母后拿出菩提子续了他的命,还破例恩准他住进菩提宫,这些年来,不是靠着我们南疆的菩提子,容卿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吗?你可以不感激我母后,但你总要为容卿积点德!”
这话,真是诛心,好像如果容麟做了坏事,后果会报应到容卿身上似的。
“别听她胡言乱语。”容卿说道,“欺负妹妹的都不是好东西,我也不是白拿南疆的菩提子,这些年我替南疆做的,已经全都还了。”
宁玥是第一次知道大哥在南疆做幕僚还有这样的内幕,薄怒地瞪了皇甫昕一眼,南疆皇后和大哥之间的交易,何时轮到她来指手画脚了?不知所谓的东西!
“容麟,我们走,别理她。”宁玥冷冷地说。
容麟却顿住了脚步:“我把她们接过来,最后一次,只当还清容卿欠他们的。”
宁玥暗暗叹了口气,容麟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她大哥出事,罢了,就让皇甫昕再嘚瑟一次,但诚如容麟所言,是最后一次了。
容麟把皇甫昕与耿灵儿抱了过来,为什么不用背的,因为女人的胸脯贴在他背上,会让他有种太过亲密的错觉。
一行人进了宫殿。
这座宫殿比先前那一座更加奢华精美,遍地都是黄金珠宝。
耿灵儿惊艳地瞪大了眸子:“哇,这么多宝贝,随便带一点回去就成大富翁了!这也是轩辕皇朝的地宫吗?是不是太有钱啦?”
皇甫昕是南疆王的嫡公主,虽比不得皇甫燕尊贵,可到底有个叱咤朝堂的母后,吃穿用度无人能及,饶是如此,她仍旧被这遍地的金银珠宝惊呆了。
如果能带回去,一定是大功一件,母后会更疼她,父皇也会器重她。她能跟皇甫燕一样,上朝堂、入沙场,巾帼不让须眉。
念头闪过,她眸子里浮现起了一丝贪婪,探出手,要去拿金子,却被一只更为纤细的手扣住。
“别乱动!当心有机关!”
皇甫昕扭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谁会在金子里弄机关?你不要草木皆兵,也不要弄得好像自己很了解这里!我从五岁开始研习皇朝的历史,我比你,更了解轩辕氏的地宫!”
宁玥冷声道:“我是没你了解地宫,可我比你更懂人心险恶,能制造出如此精致的宫殿的人,会傻乎乎地把金子暴露在外面让人抢吗?”
“哪里暴露在外?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皇甫昕大言不惭地说。
“你冥顽不灵不要紧,别害了我们!如果你想动这里的东西,就别跟我们一块走!等我们走了你再拿,拿多少,我都没有意见!”宁玥甩开了她的手。
耿灵儿想帮皇甫昕说几句话,可一记起在那边的殿内触碰机关险些死在暗箭下的事,又闭紧了嘴巴。
皇甫昕气得发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容卿、容麟、表面还有一个恨不得没断奶的孩子,马宁玥竟如此不给她面子!她是公主!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一个小小的将军府之女,怎么敢……这样对她?!
皇甫昕最终什么也没动,她明白自己的处境,所有人都向着马宁玥,她的话,很大一部分成都市代表了容卿与容麟的意思,她不想被丢下!但马宁玥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难堪,这些仇,她会报回来!
一行人穿过金碧辉煌的大殿,来到了一处荒漠的人造草原,草已经全部枯萎,一眼望过去,不见边际。地上每隔十米都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还算明亮。
众人走了一段路,不知是不是谁踩到机关了,草地忽然抖动了起来,脚底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像无形中藏着一双撕裂的手,要把他们全都撕成碎片。
容麟稳住了身形,朝宁玥伸出手去。
宁玥与他之间却猛地裂开一道地缝,宁玥到退一步,踩上了身后的皇甫昕,皇甫昕的脚一痛,险些没稳住,急忙抓住了耿灵儿。
三人被困在了这边,“地震”还在继续,地缝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耿灵儿吓得大哭:“呜呜……怎么办?怎么办?要死了……啊——”
一阵剧烈的晃动,她倒在了皇甫昕的身上。
皇甫昕看看她,又看看前面的马宁玥,一瞬的功夫,脑海里滋生了一个魔鬼,她松开耿灵儿,就着地面的抖动,伸出脚,绊了耿灵儿一下。
耿灵儿一个不稳,直直地撞向了宁玥。
“啊——快闪开呀——”
可惜晚了一步,她叫的同时,身子已经撞上去了,看着宁玥与玄小樱掉进幽暗无底的地缝,耿灵儿唰的一下变了脸色……
……
玄胤成功地进了地宫,把队伍兵分三路,从不同的方位开始进行搜索:“记住,别乱碰里面的任何东西!遇到情况,吹响骨哨。”
骨哨是他们的特殊联络方式,每一队的哨音都有所不同,能清楚辨别自己的成员。
玄胤独自前行,他速度太快,那些人跟不上,反倒拖他后腿。
他进的入口显然不是宁玥一开始掉下来的地方,没有刻了字的通道,也没有留在地上的脚印,他一间间宫殿堂地找了过去,找完这一宫,又找下一宫。当他路过一个阴森古朴的藏宝阁时,意外地发现了一样好东西——菩提子。
那颗菩提子用半透明的罐子装着,放在一个用一整块千年龙晶凿成的四方形器皿内。
龙晶,又名黑曜石。
想当初为了得到平安符里的黑曜石,玄煜愣是溜进了南疆皇宫去偷,据说整个皇宫只有那么一小块儿,玄煜将其切成两半,一半磨成石粉,让司空流做了养生丸;一半放在平安符内,让他常年佩戴。
为了那么一点黑曜石,他与司空朔大打出手,谁能想到这里,竟有足足数百斤。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不认得轩辕皇朝的麒麟图腾,只隐约觉得熟悉。
藏宝阁中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金银珠宝、兵器、兵书……随便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
正南方的案桌上,供奉着一个无字牌位。
死者为大,玄胤走上前,拱手,虔诚地行了一礼,道:“偶然路过前辈的藏经阁,发现了一个晚辈一直想要的东西,就是前辈的菩提子。晚辈斗胆,把东西拿走了,等晚辈的妻子痊愈,晚辈会亲自前来向前辈道谢。”
他说着,打开龙晶匣子的顶盖,将龙晶罐子拿了出来。
他做好了一切触动机关的准备,然而令他诧异的是,整间屋子并未出现一丝一毫的动静。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又对无字牌位行了一礼,这才抱着罐子离去。
“啊——”
刚跨过门槛,远处便传来一声惊呼,是宁玥的声音。
糟糕!
她有危险!
……
宁玥急速下坠,失重的感觉令她浑身瘫软,心脏仿佛要蹦出嗓子眼,难受得不得了。
她全力地抱住玄小樱,却也不确定自己抱得紧不紧。
这条地缝裂开得极大,宛若山谷里的深渊,一路摔下去,没有奇迹的话,她跟小樱是死定了。
两辈子都没自己的孩子,死的时候抱着别人的孩子,想想还真是有意思。
她们是被耿灵儿撞下来的,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耿灵儿不是故意的,尽管她无比讨厌耿灵儿,却也不得不承认耿灵儿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脾气大得离谱,真要她杀人,她却又没那胆子。
是皇甫昕。
那个看起来高贵温柔实则心胸狭隘的伪善公主。
可是,知道凶手是谁又有什么用?
摔都摔死了,还想找她报仇?
宁玥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却突然,一道劲风迎面打来,她眉心一跳,睁开了眸子,就见一道白色身影,如一颗流星,飞速朝她们飞了过来,抱住她们,稳稳地落回了地面。
玄小樱揉了揉晕乎的脑袋,定睛一看,大喜过望:“大哥!”
玄煜放下宁玥,抱过了玄小樱:“小樱。”
玄小樱笑眯眯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大哥你好棒,我刚刚还以为我和四嫂要摔死了!”
“不会。”玄煜怜爱地拂去她脸颊的乱发,看了宁玥一眼,语气淡淡地问,“没事吧?”
宁玥摇头:“我没事。”
“我也没事!”玄小樱活泼了不少,“就是肚子饿!大哥你带吃的东西没?”
玄煜抱歉地说道:“没有,干粮在其他人手里,我们去跟他们会合。”
又看了宁玥一眼,“还能走路吗?”
宁玥垂下眸子道:“可以。”
玄煜把玄小樱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当他看到玄小樱干净得不染尘土的鞋底时,眸光微微地深了一下,转头对宁玥道:“一直抱着她,辛苦你了。”
客套却生疏的语气。
宁玥淡淡一笑:“没什么辛苦的,一个孩子罢了。”又拿出石钟乳,“小樱是不是饿了?”
玄小樱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了玄煜,仿佛在等玄煜的指示。
小孩子是很最敏感的生物,最懂察言观色,没人在时,她可以无所忌惮地亲近宁玥,可一旦哥哥来了,她会考虑这样的亲近会不会让哥哥不高兴。
玄煜拿过水囊,问道:“是什么?”
宁玥答道:“石钟乳。”
玄煜点点头,看向已经在流口水的妹妹:“少喝一点。”
“嗯!”玄小樱抱起水囊,喝了两口,甜甜一笑,“饱了!”
宁玥盖上瓶塞,把水囊收入宽袖中。
玄煜看着她因干涩而裂了几道小口子的唇瓣:“你自己也喝一点。”
宁玥笑笑:“我不想喝。”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舍不得喝,要留给大哥的。
玄煜不再说什么了,举眸望了望壁立千仞的山谷:“除了爬上去,别无他法。”
但同时带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爬上这么陡峭的山,不可能。若一个一个地上,又怕时间不够,地面再次变动——
就在玄煜思考着如何带她们返回地面时,一道玄色身影从后方追来了。
“玥玥!玥玥!”
这声……
宁玥身躯一震,不可置信地转过了身。
真的是他,他来了。
“玄胤——”
宁玥提起裙裾,奔跑着,扑进了玄胤的怀里。
所有委屈,霎那间涌上心头。
玄胤抱紧她,压抑了一整晚的后怕,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决堤释放,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玥玥……”
宁玥被他抱得生疼,却舍不得推开他。
玄胤亲了亲她发顶,颤声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没有。”
“真没有?”玄胤不信,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地宫,疼也会疼好一阵子。
宁玥低声道:“屁股摔疼了,别的还好。”
玄胤下意识地要去给她揉屁股,她轻咳一声,握住了他的手。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玄煜和玄小樱,抽回了手:“小樱没事吧?”
玄小樱摇头。
他又捧住宁玥的脸,低头吻了吻她干涸得裂开的唇瓣,从包袱里取出两个水囊,一个抛给了玄煜,另一个拔掉瓶塞喂到了宁玥嘴边。
玄小樱与宁玥略喝了些水。
地面又是一阵抖动,地缝合拢了一些。
玄煜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蹙眉道:“我们上去吧。”
“好。”
兄弟二人脱下外衣,分别将玄小樱和宁玥绑在了自己背上,这时,又来了一阵抖动,地缝变得更窄了。
二人不敢再有一丝一毫地耽搁,施展轻功,攀上了石壁。
攀到一半时,二人同时跃起,准备找个得力的地方借力,玄胤率先落下,却不料,刚好碰上地面的抖动,石块咔嚓一声裂开,玄胤和宁玥直直地坠了下去!
玄煜一把扣住玄胤手腕,两个人的重量,狠狠地撕扯着玄煜的胳膊。玄煜另一手抠在石缝中,已经抠出了血来。
“抓稳。”他隐忍着疼痛说。
玄胤的喉头滑动了一下,点头,抓住了玄煜的手腕,像抓绳子那般,一点一点往上爬,总算找到了着力点,他松开玄煜,凝眸道:“多谢大哥。”
玄煜正色道:“快上去!”
“嗯!”有了这一次的失误,之后的玄胤变得格外小心。
地缝在合拢,从一开始的十米,变成了而今的两米,再这么下去,就算没摔死也要被压成肉酱了。
容卿急得满眼赤红,趴在地上,对着深不见底的渊拼命嘶吼:“玥儿——玥儿——”
容麟拉住他,不让他也跟着掉下去:“你先冷静,妹妹她如果要出事,已经出事了,你叫也没用。你先到旁边等等,我下去看看。”
耿灵儿揪住了他衣襟:“我不许你去!这多深啦!万一下去后上不来怎么办?而且你看呀,地缝在合拢!马上就会没了!你……你会上不来的!”
容麟冷冷地掀开了她:“你还有脸说?我真是后悔救了你们两个!刚才要不是你撞她,她会掉下去吗?”
耿灵儿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绊了一下……”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虽然讨厌马宁玥,恨不得天天找她麻烦,但找麻烦就够了嘛!她又没想过杀她!
皇甫昕沉默着抱膝坐在一旁,眼神闪躲,不敢说话。
耿灵儿抱住了她胳膊:“表姐,你告诉他们,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皇甫昕撇过了脸。
耿灵儿一怔:“表姐!不是连你也怀疑我吧?我没有啊——”
皇甫昕将头埋在了双臂间:“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身子在颤抖,旁人以为她吓坏了,她的确是吓坏了,却不完全是惊吓,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自责与心虚。她承认,她很伪善、很心胸狭隘,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厉害,在皇宫,她最讨厌皇甫燕,因为那是唯一凌驾在她之上的公主。即便如此,她也没想过对皇甫燕痛下杀手。这回却是为什么,让她的良知一瞬间泯灭了呢?
好像自从掉下地宫,她就陷入了高度恐慌与紧张。
若在以往,马宁玥这么对她,她顶多生生气,不会动杀心的——
天啦!
她刚刚做了什么?
她杀了人……
“对不起……马宁玥……对不起……”她悔恨地哭了起来。
容麟安抚好容卿,跃下了地缝。
刚跳了几步,便看见玄胤背着宁玥爬了上来,他眼睛一亮:“容卿!妹妹没事!玄胤来了!”还没看到玄小樱,不过管他呢,那孩子又不是他的谁,死活与他无关。
容卿身躯一震,启声道:“玄胤来了吗?太好了,你们快上来!地缝马上要合拢了!”
容麟跃到玄胤身侧,攀住一块石头道:“我带你们上去。”
玄胤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喘息着道:“我自己可以上去,我大哥和小樱在下面,去救他们。”
容麟瘪嘴儿,玄煜那家伙,骗妹妹吃养生丸,害妹妹不能再有生养,他才懒得救他呢,摔死了才好。
宁玥轻轻地说道:“快去吧容麟,没有玄煜,我跟小胤刚才一定已经摔死了。”
好吧,看在那家伙救了妹妹和妹夫的份儿上,帮他一次吧!
玄煜左手的指腹完全磨没了,能看见森森白骨,他爬得十分费劲。
容麟跃至他身旁,抓住他和玄小樱,足尖一点,飞了上去。
玄胤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落后自己一大截的人,嗖的一下上去了,嘴角抽了抽,不愧是天生神力……
地缝合至一米时,所有人都上来了。
玄煜、玄胤累得直喘气。
容卿一颗高高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地面。
耿灵儿看看宁玥,又看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玄家兄弟,呆住。
皇甫昕惊喜地行至宁玥身边:“你可算是上来了……”她不用自责了,不用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了,刚刚那么一会会儿,已经让她领悟到了悔恨的痛苦,她发誓,她再也不会伤害宁玥了,不仅宁玥,包括任何人,她都不要再去伤害!
啪!
清脆的一耳光,狠狠地打在她脸上,她瞬间僵住。
宁玥双目如炬地瞪着她:“皇甫昕,你真是好卑鄙!不是我三番两次地救你,你还早死在那个密室了!就因为我顶撞了你几句,你就对我动了杀念,皇后的女儿,真是好教养!”
“你……不许你骂我母后!”皇甫昕捂住高高肿起的脸,那里火辣辣地疼,泪水掉了出来,“我没杀你……不是我撞你的!是灵儿……”
“我可不是故意的!”耿灵儿大叫。
宁玥没理叽叽喳喳的耿灵儿,看向皇甫昕,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还没说是哪件事,你就说耿灵儿撞我,这叫什么?不、打、自、招!”
皇甫昕噎住。
宁玥冷道:“不许再跟着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带你出去!你就等着困死在这地宫里!”
“你疯了!你不能那么做!你凭什么替他们做决断?容麟是我们南疆人!我是南疆的公主!他得听我的!听我的!”皇甫昕毫无形象地咆哮。
众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却无一人有上前帮她的意思,就连最亲近她的表妹,也为刚才被她冤枉而生气,才不要理她。
皇甫昕如坠冰窖。
“不要丢下我。”换上了哀求的语气。
宁玥一脸冷漠:“敢做坏事,就要承担东窗事发的后果。你把我撞下去的时候,就该想到,我要么是死了,要么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我已经后悔了!”她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流出来,“我从来没做过这么恶毒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一定是被吓糊涂了……我太紧张、太慌了……我失去了理智……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错,你知道,你只是没控制住你内心的恶魔。”
“就算是这样……但我……我真的后悔了……我刚刚已经在心里发了誓,以后不再伤害你,不论你怎样对我都好,我会宽容地接受……我不想再尝试自责和后很的滋味……太不好受了……”她泣不成声。
宁玥听得出来,她悔过的心是真的,但那又如何?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值得被原谅,悔过是自身的,不是用来道德绑架别人的。她不会原谅皇甫昕,永远都不会!
皇甫昕拉住了宁玥的手:“我求求你,别丢下我……我会改的……”
“公主,我相信你此时此刻的话是真心实意的,但那仅仅是现在,一如你从没想过你会杀人,可是你杀了;你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伤害我,事实上你还是会那么做。有些东西,是刻在你骨子里,改不掉的。”宁玥说着,毫不留情地拂开了她的手。
手上一空,心也跟着一空,皇甫昕气红了眼睛:“马宁玥!你为什么不肯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你是我什么人?”
“我……我是皇室公主!是南疆的嫡公主!我以公主的名义起誓……”
宁玥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是公主,你被人‘相信’惯了,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我也必须无条件相信你,单单是这一点,皇甫昕,你就令我无比地讨厌!”
“马宁玥!”
“叫再多次也没用,我没亲手把你推下去已经是看在两国和谈的面子上,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免得我一个忍不住,真的把你杀了。”
“你……”
“多活几天,说不定能碰到奇迹,你说呢?”宁玥莞尔一笑。
皇甫昕被她的笑深深地刺痛了,为什么她都把自己的架势放得这么低了,马宁玥还不肯原谅她?她不就是撞了她一次吗?她后悔了!知错了!为什么不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况且,马宁玥不是没死吗?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
宁玥一看她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这个公主,简直比郭玉还讨厌。
她没死是她命大,并不代表皇甫昕没有造孽,万一玄煜和玄胤没有及时赶到,她现在已经和玄小樱一起摔成了一滩肉泥。而这一切,皇甫昕是能够预见的。就算事后她很后悔,却又不是因为两条人命而后悔,只不过不希望自己活在阴影与自责中。况且一个为了铲除眼中钉,连无辜的孩子都能残忍杀害的人,绝对不值得原谅!
宁玥转身走掉了。
这里机关重重,她又不懂武功,留在这边迟早也是个死!既如此,不如拉个垫背的!
皇甫昕拔下簪子,猛地刺向了宁玥!
玄胤眸光一凛,飞起一脚,将她踹下了地缝。
嘭的一声巨响,一米宽的地缝合上了。
耳畔,隐约传来人被碾成肉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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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灯依旧】
书名:【暖宠成瘾之凌少凶猛】
他,是天子骄子,富可敌国,天下女人的梦中情人,无数男人的超级偶像,某女的出现后,摧残他的身心,他决定为民除害。
她,是豪门名媛,身份神秘莫测,突如其来的指腹为婚,她偏不承认这可笑的婚姻,某男的降临,她狂烈追求,虐小三,杀情敌,所向披靡。<br/><br/>传闻中他不好女色,性格冷僻,即便这样也抵挡不住众多花蝶,她便是其中一人。她为了求证谣言,以身作则,终于某天揭露他的狼身,她哀呼道,果然,要坚持群众路线,相信群众眼光。sxbiquge/read/56/565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