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瞧着原在老家个个都规矩知礼的孩子,而今到了京城几番失礼,面容不由得沉了又沉,暗自思忖着是否请个熟谙京城规矩的嬷嬷来教导一番。再看沈宛她举止得体,模样、才华样样顶尖,心下暗赞“不愧是我教导出来的”,其实沈宛的规矩几时与沈老太太相关,那还不是石氏在世时,舍得在长女身上花银钱,可老太太却觉得这是她的功劳。
沈老太太呼声“开席”,举着筷子挑了块她爱吃的红烧肉,“俊臣、俊来,宏哥儿,你们吃啊!宛姐儿,动筷子!”
沈俊臣动了筷,所有人这才跟着动了起来。
三位姨娘与两个庶女五个人坐了一张八仙桌,因桌子小,里面的菜就比不得主桌的多,但比管事婆子的那桌却要精致得多,而寻常丫头、小厮又各围了两桌,一时间会客厅里倒是笑声连连,众人各吃各的茶。
用家宴时,桌上一片静寂。
沈容不取菜,沈宛忙着给沈容布菜,想着自己的妹妹在老家时虽然活泼胡闹,却是快乐的,这一路过来,如今像变了一个人,要不是她一直陪着沈容,真是要想疑了。
妹妹知事这是好事,沈宛心里难忍酸涩。
沈容时不时与李氏的目光相接,李氏不由得瞪了一眼:今儿真是怪事,沈容总看她作甚?虽是个小孩子,却瞧得李氏心里发毛,因为那眼神就如同宝剑出鞘般的锋利。沈容立时扮着三分怯懦模样,别开视线,却又总在李氏不经意时,沈容又盯着她瞧逆。
如此几次后,沈宜瞧在眼里,不解地道:“二婶怎么总瞪五姐姐?”
这个话,不仅是沈宜的疑惑,怕是潘氏、老太太也想问了,着实是次数太多,所有人都瞧在眼里,只想着:是不是沈容哪里失礼,惹恼了李氏。
李氏“我……”了一声。
沈宛忧心地道:“容儿,可是有什么事?”
“没……没有,我什么也没听见,没听到,我没听到……”她将头埋得更紧了,眸光里却怪异地望向沈宏。
本尊前世里,李氏与潘氏结盟,这一次她绝不会让二人联手来加害她们姐妹。
沈宏被沈宛一盯,立时背后发寒,他小小的身子一颤,正要问,却见沈容又怯怯地望着李氏,只一眼,然后快速埋头吃饭,也不取菜,沈宛取什么,她吃什么?
沈宝恼了,厉声道:“五妹妹,你今儿总盯着我娘看,是什么意思?”
是何意?沈容心下暗道:我要开始反击了?你们准备好了吗?然,沈容怯怯地看了一眼,编了个谎,道:“我没盯你们,我想……想吃你们跟前那道凉拌猪耳。”声音不大,却显得尤其胆小怕事的模样。
老太太心下暗道:五丫头怎的突然怕事了?在老家时,可最是个掐尖要强的性子,还几次顶撞她。
李氏笑道:“你这孩子,想吃这儿就说嘛,来人,把这道菜移到五姑娘跟前去。”
沈容有了凉拌猪耳,方第一次自己取食桌上的菜。
家宴用罢,仆妇丫头们拾掇碗筷,老太太领着一家人移到了东暖厅里,很快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三姨娘就围了一桌,打起叶子牌来。
沈俊臣道:“京城的习俗,正月初一逛庙会烧头香;正月初二看戏,初三开始走亲访友。”
老太太唤了沈宛,叫她帮忙看牌。
二太太则唤了沈宝。
沈俊臣则与沈俊来在一边闲话,两兄弟相对而坐下起棋来。
八姑娘则与九姑娘两个在那儿翻花绳。
沈容与沈宜坐了一会儿,沈宜移了绣杌坐在潘氏身边学玩叶子牌。
沈容见各人都有玩的,她着实很无趣,只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看似漫不经心,却一直留意着。
沈宏坐了一阵儿,便出了东暖厅跑到外头透气。
沈容亦相继出来,有长廊上依栏而坐,一双手握着胸前的玉佛坠子上,这是石氏留给她的平安符。很快,她掏出一个陀螺,转着陀螺,寻出布鞭,挥舞着陀螺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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