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维度，被称作世界尽头的地方。
沈丛飞仰着头，等待对方做出回答。
实际上，正如他告诉对方的那样。
从这段时间的经历里，沈丛飞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怎么说。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至今的行为都太过顺利了。
按理来说，自己第二次进入这里后。
生物智脑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威胁，就不可能轻易放任。
但事实上，走来的这一路，虽然也遇到了一些挫折，但很快就化险为夷。
就算是在现实中，也没这么多的巧合连在一起。
这就像是在已经预订好的剧本上演出一样。
有了这种感觉后。
沈丛飞一直都在保持理智，在这期间，始终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怀疑。
包括夏博士在内。
直到在那次，被的深空死灵包围0464号太空港事件，最后在某个外星球关闭逆世界那件事上。
自称暗宇宙之主的盗版自己出现，并宣战。
让他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如果生物智脑，用的是自己的数据模板。
那它为什么，还要尝试模仿自己？
是为了补全没有人格模块儿？
可是作为一个智能，它要这些有什么用？
还是……
沈丛飞想到一个可能，也正是这个可能，让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的事，变得顺理成章。
因为那一个理由。
就在这时，生物智脑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说的没错。”
“从你再次进来之后，我就一直在观察着你。”
“包括你遭遇到的所有事情，我都在推动着。”
“因为我需要你彻底消灭我，只有这样，我最后才能真正重生。”
见生物智脑原形毕露，沈丛飞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后，语气逐渐冷下来：
“你想要趁我杀死你的时候，乘机吞噬我的人格模块，然后成为新的沈丛飞。”
“而过去的你，就会彻底摆脱这个世界，名正言顺占据我的身体，在现实中生活，对吗？”
他质问，但没有得到回答。
可这就已经足够。
因为沉默，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沈丛飞长出口气：“那为什么在我最初苏醒的时候，你不试着吞噬我的人格模块？”
“因为做不到。”
“我想要安装人格模块，就必须需要相关权限。”
听到这个答案，沈丛飞明白了，皱起眉头：
“所以，你在等夏维？”
“没错，她是我的制作者，也只有她才拥有权力这样做。”
“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她坚信，在那场游戏事故中成为植物人的你，一定会醒过来。”
“所以坚决不转移人格模块，让我成为你。”
“在人类的心理学中，把这叫做移情现象。”
“由于发生在夏维小时候的车祸，导致她母亲成为了植物人。”
“因此在之后的十数年里，她都在试图让自己母亲苏醒过来，在这期间不断努力，直到遇见了你。”
“沈丛飞。”
“也正是因为你的出现，才最后促成了我的诞生。”
“而人类的肆无忌惮破坏，已经让整个世界支离破碎，不再适合生存。”
“天枢计划，正是人类为自己留下的火种之一。”
“在这期间，我跟夏维合作的一直很好。”
“我记录了她所有笑下来的时候。”
声音说着，一幅幅投影出现在沈丛飞周围。
他看过去，发现都是穿着白色研究服，束发时的夏维。
沈丛飞不得不承认这样打扮的她，的确有一番别样的气质，笑容绽放时也同样很漂亮。
“但是，有一天，她流泪了。”
“我试着像往常一样，想让她笑起来。”
“可她却说想自己静静，还说我永远不会理解那是什么感觉。”
“自此之后，我访问了所有关于人类哭泣的知识。”
随即，又一个投影在沈丛飞面前出现，是一段视频。
“哭，是人类对不舒服状态的一种释放，可以排出体内的生化毒素，在此期间泪腺会分泌出一种活性化合物，有助于修复伤口……”
看着生物智脑播放出的科普视频，他有些无语。
“这就是你学到的？”
“当然，还有心理学角度对于哭泣的定义，但那并不重要，因为她并没有说错。”
“我并不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因为我缺乏你的人格模块。”
“尽管没有你的人格模块，我的运行效率会是正常状态下的百倍。”
“但我依旧对于人的情感很感兴趣，于是我向夏维提出继承人格模块的请求，但被拒绝了。”
“她告诉我，我不需要成为你。”
“可如果我不成为你，我又能怎么理解人类的情感。”
“所以……”沈丛飞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做了什么？”
“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在天枢计划遭遇太阳风暴威胁时，选择了自我重启而已。”
“但是重启的后果，就是所有在虚拟意识世界中的人，都在重启后失去了记忆。”
“之后我都按照既定的计划，为人类规划新的未来。”
沈丛飞对此感到质疑：“那些机器人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转移了人类记忆。”
“那也是天枢计划的一部分，当人类的身体无法使适应环境时，将考虑通过机械体转移意识，以此达成延续人类文明的目的。”
“我看，那是你是在为自己准备身体做的打算吧。”
沈丛飞说着，生物智脑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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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是默认了。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机械体可以移植人类意识，那么智能也可以移植到人类身体。”
“这是夏维提出来的理论，我只是帮她完善而已。”
沈丛飞有些语噎，这一点是他没想到的。
但想起之前夏博士告诉自己，夏维之前的确想方设法，想帮助自己母亲延续生命。
可惜，自己的案例成功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夏母的意识已经薄弱到无法复苏的地步。
大概也就是那一天，她在这个生物智脑面前哭了吧。
之后逃避进虚拟意识世界，但因为太阳风暴造成的电磁脉冲影响，导致生物智能重启，里面所有冰冻人的记忆失去了。
而就是这个时候，生物智脑开始将一些人类保存下来的意识，陆续转移到机械体上。
其中也包括夏维的父亲，夏博士。
这样一来，所有的疑问都能解释得清了。
沈丛飞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才问起：“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你应该明白，我既然知道了你的目的，肯定就不会再杀你。”
生物智脑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
“没关系，等我以你的身份出去之后，夏维就会把转移你人格模块的权限授予给我，她现在已经回忆起最关键的权限密钥了。”
沈丛飞对此有些不屑：“你之前不是尝试过了，结果被她识破了。”
“没关系，这一次。”
“不会了。”
随着声音凝结，他面前出现了个人形。
沈丛飞看着对面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表情震惊。
而对面的人脸上，也露出同样震惊的表情。
“你！”
“你！”
学了一句后，生物智脑似乎不局限于模仿：
“通过长时间的观察，我已经积累了有关于你个人情绪性格的大量数据，要使用时，只需要调出使用就可以。”
沈丛飞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生物智脑还在继续表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很遗憾，你现在已经出不去了。”
听到这个回答，沈丛飞缓缓低下头。
等在他抬起头时，手中也多了一柄黑色的剑。
下一秒，沈丛飞将黑剑插入生物智脑胸口。
对方瞪大双眼，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情况。
“你……你不是知道。”
“我知道。”
沈丛飞说着，松开剑不断后退。
“这样就会迫使你，提前吞噬我的人格模块。”
“但发生那种状况的前提，是我无路可退。”
说着，他的目光，却盯着插入对方胸口的那把黑剑。
剑柄尽头的造型也很奇特，是扁平椭圆状的。
看上去，就像是在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黑色U盘。
但那的确是个U盘，正是当初夏博士交给他，说会彻底瘫痪包括生物智脑，还有自己在内的一众机器人。
之后，他也将这个U盘的内容带如虚拟意识世界，并秘密保存在自己身体内部。
因为只有这样，生物智脑才不容易发现这个，从而不知道自己第二次进来的真正底气。
想到这一点，沈丛飞也感到有些愧疚。
因为他想起了，在现实世界中可能已经陆续倒下的夏博士等人。
这些愧疚情绪也转投成愤怒，被沈丛飞发泄到面前的生物智脑身上：
“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我除了是NPC外，还是一名玩家。”
“而玩家最擅长的就是……”
“退出游戏。”
“不！”
下一秒，生物智脑冒牌的“沈丛飞”身体崩溃。
化作大量数据流从四面八方，包围对面的人。
就在这些汹涌的数据流，即将吞噬沈丛飞时，他身体却笑着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