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嘴笑,左颊一颗酒窝要露不露的,忍不住有点儿小骄傲的样子。
莫景晟虽不常与小孩子打交道,但也知道该给予孩子适当鼓励。
当即点头说:“很棒。撄”
果然,莫锦西左颊的酒窝更深了些,但他有极力保持着一副宠辱不惊的态度偿。
不知为何,莫景晟眼中闪过一丝似痛苦,似怀念的情绪。伸手,摸了摸莫锦西的脸,柔声道:“把孤儿院的联系方式写给我,我会找你。”
莫锦西微有些吃惊,但还是麻利的写下了孤儿院的号码,交给了莫景晟。他写下的数字字迹有些幼稚歪扭,看在莫景晟眼里,却分外的童真有趣。
不远处林初和燕北城将他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林初疑惑的小声问:“莫景晟是面冷心热的人吗?”
燕北城笑看她:“怎么这么问?”
“我不了解他,今天也才是第一次见面,我只是说我对他的印象啊,如果不对,你跟我说。”林初挽住燕北城的胳膊,长发被风吹得乱,便抬起一只手压住头顶被风吹的狂乱的头发。
燕北城点头,“你说。”
林初朝莫景晟和莫锦西的方向看去,几秒钟后收回目光。
“我觉得莫景晟是个很冷清的人。虽然是个警察,职责以内的事情他会做好。但到了私人时间,他是不会轻易与人交往的。对谁都是淡淡的,至少陌生人和泛泛之交很难走近他。也不是那种会多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人。比如说在校门口,几个孩子之间的事情,他不像是见了会插手,甚至还主动把事儿揽下来的人。按照他的性格,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管的吧?”
林初看看燕北城,燕北城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没表态,让她继续说。
“或许很熟之后,他会是个很好的朋友。但第一次见面,确实不会热情。也不是有耐心哄小孩子的人。”林初皱眉,不解的摇头,“可是今天才跟锦西第一次见面,他对锦西实在是很好。有耐心,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我实在是觉得这跟对他的印象不符。”
其实,因为工作的关系,林初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你看的没错。”燕北城说,“他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而且,我也从来没见过他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有那么好的态度。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对于不熟的人,他不能说是冷,应该说是生疏有礼,就像是在你面前立起了一道无形的墙,让人怎么也无法靠近。”
“礼貌而高冷。”林初做了一个总结。
燕北城揽住她的腰,笑着点头,“没错,你总结的很精辟,确实是礼貌而高冷。哪怕是对小孩子也是这样。他今天对莫锦西的态度还真是很反常。”
“他家是不是也挺有背景的?”林初干脆用手把自己的头发在脑后固定了一个马尾,抓着不放。狂风确实有点儿烦人。
“我看他和你们的气质很像。不是说性格和言行,而是一种气场,我觉得你们是一类人。”林初手里比划着解释道。
怎么说呢,像他们这一类人的气质,真的不是普通人家,或者一般的富有家庭能够培养的出来的。
更像是一种代代传承的贵族,是某种扎根在骨子里的东西。
燕北城笑眯眯的摸了摸林初被风吹乱的发,连带着她压在头顶的手都被覆在了他的掌心下,被一起揉了两下。
“他家里确实很不一般。”燕北城目光闻煦,在狂风中,醇厚的嗓音竟如暖阳一样。
仿佛一道暖入人心的阳光穿过层层的凌冽寒风透入到她心上。
林初没戴手套,压在头顶时间久了就有些被吹僵了,被吹得有些红。
燕北城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掌心的暖意传过来,渐渐地将她的手包裹的温暖安心。
“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位莫姓首长,就是他父亲。”燕北城说道。
这可把林初吓了一跳,她能想到莫景晟身份不一般。公安机关里对于这些背景其实更加讲究,以莫景晟这么年轻就成了处级,他本人有能力是其一,但也脱不开自身的背景。
这些林初能想得到,却想不到莫景晟的背景竟然这么厉害,这也太雄厚了吧!
想到新闻里常出现的那位严肃的脸,林初就有些不好,总觉得无法直视莫景晟了。
燕北城想到一件事情,却没有决定好要不要跟林初说。
实在是这件事他也不能肯定,但想到莫景晟对莫锦西的态度……
“还有件事,你听听就好。”燕北城说道。
林初看他表情突然郑重起来,愣了一下,也不禁跟着严肃了起来。
“这件事我本来也没想好跟不跟你说,是我见到莫景晟对莫锦西的态度,才想到的。只是那么一个念头,并没有任何证据,所以说了怕你多想。但既然跟莫锦西有关,我想你应该知道。不管是不是,心里也有个数。”燕北城说道。
“什么事,你说的这么严肃。”林初被燕北城闹得也紧张了起来。
燕北城正要跟她说,莫景晟带着莫锦西走了过来。
燕北城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放下,对林初说:“回去再跟你说。”
等莫景晟把莫锦西带过来,四人一起进了火锅店。
他们没走正门,而是饶了半圈,火锅店另有一个专门给燕北城用的门。
因为从正门进去,要穿过大堂,密密的食客,满堂的热气与火锅的麻辣味道,让燕北城很不喜欢。有种一路穿过去,衣服都要被薰脏了的感觉。
因此另有一处厚重的红门,比之正门也丝毫不逊色,只在燕北城或他朋友来时才开。
四人进了火锅店,都没有见到堂是什么样子,仿佛进的不是一个空间。丝毫不见火锅店该有的热闹喧嚣,只有浅淡的麻辣香味,才让他们确定自己确实是在火锅店中。
被侍应带着走进尽头的房间中,房间是古朴的装扮,一水儿的黄花梨木,就连灯都是宫灯样式。
莫锦西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哇”了一声,赞叹的盯着自己的脚下。
这是燕北城几个月前让人才弄好的,脚下是一块一块的方格子玻璃,以金属框相接在一起,里面灌满了水,各种漂亮的珊瑚,海草,贝类,海星,都在底下慢悠悠的悠闲飘动。时不时的,就有几只小丑鱼从脚下游过。
脚下五彩缤纷的颜色,打眼一看就像是在下面用宝石堆出了盆景,耀眼夺目。
莫锦西差点儿就要爬到地上看了,猛然又想起自己实在是太不稳重,便又正起小脸,一副隐忍的模样。
莫景晟看在眼里,失笑。
“过来坐吧,低头就能看见。”燕北城说道。
莫锦西张张嘴,想说自己才没有大惊小怪呢,但半天也没办法口是心非的说出来,于是爬上了椅子,小脑袋一直低着,看地下游来游去的鱼儿。
在刚弄好后,燕北城第一时间就带林初来看过。林初当时还问,怎么突然想弄这个了。
燕北城说:“等孩子生下来,就能多一个地方玩耍了。海底世界人太多的时候,就让他来这里先凑合着玩儿。一边吃饭一边看底下的,也挺好。”
林初都怀疑,以后燕北城会不会为了让孩子能够玩儿的好,专门出资打造一个海底世界之类的。
燕北城要了个鸳鸯锅,莫锦西胳膊短,够不太着。
本来是林初给莫锦西涮的,但几次之后,发现莫景晟也在给莫锦西涮,两人一起,莫锦西都有点儿吃不过来了。
林初发现莫景晟竟是细心地在每次给莫锦西涮肉的时候,都换过筷子。
因为他自己的在麻辣锅中涮过,即使再骨汤锅里涮过,也带着点儿辣味儿,且还会把骨汤给搅和了。
燕北城给林初捞出一颗鱼丸放进碟子中,看到莫景晟照顾莫锦西的动作,微微掩住神情,说:“听说你最近在找一个孩子?”
燕北城笑了,自己涮了一片嫩牛肉,“怎么,你难道还有早些年欠下的债?”
莫景晟动作一顿,将黄喉放进莫锦西的碟子中,似笑非笑的说:“你消息还挺灵通。”
“你又没故意瞒着人,不是还叫南景衡知道了吗?你没跟他说保密,所以有一回他就说给我们听了。”燕北城端起冰茶喝了一口。
“那小子。”莫景晟微微低头,无语的说,“都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喇叭似的,管不住他的嘴。”
燕北城笑了声,“你又没嘱咐过不让他说。他嘴上的门也是需要锁的。你要是让他替你保密,他连他们家老太太都不会吐一个字儿。你没说,自然是觉得他往不往外说都无所谓,没什么需要特意隐瞒的。这点儿分寸他有,也不是给你到处嚷嚷,就是叫哥儿几个知道,都帮你留意留意。”
旁边林初听了,不禁看向了莫景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片空白,可就是鬼使神差的却把目光转到了莫锦西身上,脑子都木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莫景晟对待莫锦西的态度,她总觉得有关联,但那关联又不太敢想。
燕北城也注意到了林初的反应,放下筷子悄悄地握住她的手。
莫景晟不着痕迹的看了莫锦西一眼,发现小家伙也正看着他,一脸的坦荡,眼中只有好奇,却不存任何别的情绪。
莫景晟收回目光,说:“我确实是在找一个孩子。你记得我弟吧。”
不知为何,莫景晟的表情有些沉痛,就连燕北城也沉下了脸,“是景钰?”
莫景晟没说话,但已经相当于默认了。
燕北城放下筷子,沉声道:“我记得他当年也是进的警队。”
“不过是缉毒队。”莫景晟说道,“当时国内最大的毒枭来了B市,还想把B市搅和混了,警队需要派一个卧底进去的。他本不需要去。哪怕是9年前,我父亲的职位也不低,警局知道景钰的身份,不敢让他去。谁知道他竟瞒着家里,自己去提交了报告。其实那次,我也不赞成。放我自己身上,我不怕危险,乐意去办成一件大案,但搁我弟弟身上,就不行了。”
“我记得当时你跟景钰不是一个部门,那时候你还是大队长。”燕北城说道。
莫景晟点头,“那时候景钰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谁的儿子,这对他压力很大。”
莫景晟笑的有些自嘲,“景钰年轻,有些急躁,受不了那些压力,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即使不靠家里,他也可以。”
“我也是跟他承受同样的压力走过来的,还比他多承受了几年,所以我理解他为什么会那么迫切的去选择那么危险的方式。我在警局,比家里先知道情况。本可以把这事儿先压下来。但是他来找我,跟我说他的抱负,他承受的压力,求我帮他,成全他。”莫景晟放下了筷子,左手拿起冰茶便灌了两口,将杯子重重的放下,有些失态,却让人理解。
“我被他说服了,我现在都恨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为什么自以为理解他,觉得那是对他好?”莫景晟惨笑,“我应该劝他再等等的。不过就是被人说说,又怎么样?那些说的人,何尝不是抱着嫉妒?他们没有那样的背景。我们有个好出身,是运气好,为工作与人生带来便利,这本就是属于我们的,为什么不用?且,自己有能力,在工作中到底是怎么样的,自己知道就好,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现在抱怨自己出身太好,可出身普通,需要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有好出身奋斗一年的结果,那时候就又该羡慕出身好的人了。”
燕北城仿佛也陷入到了回忆中,想着记忆里那个有些冲动,满腔抱负,面容青涩的年轻人。
“年轻的时候,总是这样的。”燕北城有些晦涩的说。
“所以后来,他如愿去了,但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被发现了身份,被折磨了一通,抛入水库中。”莫景晟说道,当着莫锦西的面,他不敢说的太详细。
可他永远忘不了当时莫景钰被人打捞上来时的模样。
当时是有人去水库钓鱼,发现了莫景钰的浮尸,报了警,警察过来把莫景钰打捞上来,发现莫景钰身上不着寸缕,身体四肢确实健全,但身上全是一块一块的缺口,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生生的一刀一刀的把肉剜下来。
法医说,他身上没有别的致命伤,是最后生生疼死的。
浑身是伤的被扔进水库里,伤口感染,全身溃烂,又被水泡的浮肿,只有一张脸还能辨认出一点儿模样。
可即使莫景晟说的并不多,莫锦西还是有点儿被吓着了,小脸发白。
莫景晟抱歉的将莫锦西抱到腿上,轻轻地拍打着他安慰。
也是奇怪,在莫景晟宽厚的怀里,莫锦西竟然真不害怕了。
莫景晟就此打住,不想再说,怕吓着孩子。
谁知莫锦西竟然抓着莫景晟的袖子摇,“叔叔,你再继续往下说吧,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坏人抓住了吗?”
低头看莫锦西难过的脸,莫景晟摸摸他,“你不怕吗?”
“还……还好。”莫锦西说。
“但有些事情,小孩子听了不好。”莫景晟难得还能想起来这个,刚才说起来的时候,他没怎么注意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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