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桥进入山大的第一学年匆匆结束。
有人曾用鲁迅的几本书来形象大学四年的生活,大一时刚刚离家上大学,很多事情都不懂,也不知道该怎样度过大学四年,学生们很《彷徨》;大二时觉得世事不公,总想说说自己的想法,但是却没有人给你机会,所以《呐喊》;大三时发现不经意间大学生活已经过去了一半,什么都没学到,悔恨当初,所以《朝花夕拾》;大四时一切悔之晚矣,所以《伤逝》。
王桥在第一学年稍有彷徨,随即坚定了自己的发展方向,找到行动的目标。
1996年6月29日,老生离校前夜。
学生会主席雷成在老味道土菜馆办了一桌,专门招待即将离校的学生会原来的四位干部,范正勇、钟明、陈刚和吴湘,除了陈刚以外,范正勇、钟明、吴湘等人都是在大三下学期就离开学生会,范正勇是前任学生会主席,钟明是前任学生会副主席。他们离职后,雷成在大三期间接任中文系学生会主席。
参加告别宴会的在任学生会干部有雷成、马彪、几位部长再加上宣传部副部长王桥,没有职务的干事则没有参加这次告别宴。邀请王桥来参加这次告别宴另一个通俗原因是王桥的姐姐是餐馆老板,可以为告别宴打折。
学生会是学生自治组织,原本没有固定活动经费,在黄永贵的建议下,系里为学生会预算一年3000元的日常经费,这笔经费是在活动经费之外的额外费用。主要用于零星开支。开支完了以后,再按照校团委要求以“活动”方式报账。
3000元钱对于一个单位是小数目,对于系学生会来说则是一笔大钱,亦被称之为中文系学生会主席特别基金,今天晚上告别宴就动用了这笔钱。
告别宴气氛热烈。大家互相敬酒。上一次喝酒出了丑,吴湘无论如何不肯沾酒,只喝白开水。女孩子在酒场有特权,她坚持不喝,大家也就没有办法。说到底,在座之人都是学生。虽然试着学习社会上吃吃喝喝那一套,毕竟入行未深,死缠烂打的本领还未完全掌握。
雷成给范正勇敬酒,道:“以后我们毕业,还需要投奔大师兄。到时进门还得由警卫通报。”
范正勇分配到省政府办公厅,这是一个多数同学可望而不可即的岗位,他兴致极高,豪爽地将酒一干而尽,略为自得地自谦道:“省政府强者如林,规矩也大,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何时才能出人头地是个未知数。”
“凭着大师兄的能力。很快就会熬出头。”雷成又端着酒杯给吴湘敬酒,道:“师姐去了一个富得流油的单位,肯定是我们之中最富裕的。”
吴湘被推荐到山南天然气总公司。在同学们眼中。进入省级政府机关最牛,进入国企稍逊,她郁闷地道:“进去以后肯定是当文员,没有机会发财啊。”
学生会副主席钟明没有能够进入省级机关,分到了铁州市委办公室,铁州是山南省第二大城市。能进市委机关,也算不错。
学习部部长陈刚则留校当辅导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和吴湘都有留校意愿。算是竞争对手,如今大局已定,两人甚少说话,免得尴尬。
王桥是大一学生,在这种场合没有发言权,听着高年级学长们互相志得意满地开着玩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初中好友杨红兵中师毕业分配时的情景。
王桥和杨红关走得近,对当时中师分配时的情况很了解。
多数中师同学分到乡村小学,少数同学能分到城里,极少数同学转行,而转行的同学必然有背景。杨红兵运气比较好,分到郊区小学后考进昌东县公安局,立功后进入山南警大学习一年,然后分到静州刑警大队。而另一位家庭背景好的是朋友则从学校进入县委组织部。没有关系运气又不太好的杨明只能放弃爱情,通过嫁人来改变命运。
在农村中学里,最聪明的同学才考得上中师。平心而论,中师毕业生的智商并不逊于山大学生。重点大学学生比中师学生成才率高,并不是前者更聪明,关键在于起步时的位置。
平台给予的机会对于个人成长太重要。
宴会之后,只剩下吴湘和王桥未醉,回校时,吴湘和王桥边走边聊。
王桥道:“我觉得你到天然气公司比留在学校好。”
“没有能够留校,我还是觉得遗憾。”吴湘说话间故意放慢脚步,与前面几个醉酒人拉开距离,压低嗓音道:“陈刚留校,估计要担任你们年级的辅导员。”
王桥道:“按理说,陈刚应该担任大一辅导员。”
吴湘解释道:“他才留校,没有经验,担任大二辅导员正合适。黄老师是中文系副主任,工作多起来了,不可能一直担任年级辅导员。”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将话说了出来,“陈刚和黄老师性格不一样,黄老师点子多,能力强,性格直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尖刻得让人受不了,但是对学生干部很好。陈刚性格不一样,有些事情你知道的。”
王桥道:“我明白。”
“中文系学生会多数干部都分得不错,你还有三年时间,几乎一转眼就会过去,要坚持把学生会工作做好。如果能干一届主席,分配时更不成问题。”吴湘点到即止,她快走几步,与范正勇并排而行,免得被人发现与王桥关系密切,制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范正勇满脸通红地道:“吴湘,到了工作单位,要多联系啊。你还不谈恋爱吗,到时我可要追求你啊。”
吴湘道:“范正勇,喝了酒别打胡乱说。”
范正勇道:“以前有梁书记禁令,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正式离校了,总得在离校时将心里话说出来吧。”
吴湘红了脸,道:“不理你了。”
雷成与韩萍一直以地下党的态度在谈恋爱,内心深处是反对梁书记的禁令的,酒精涌上头后,道:“这是违反人性的规定,法律规定22岁就可以结婚,我们学生干部又不是异类,凭什么不准谈恋爱,难道谈恋爱和我们工作有冲突吗?如果这个理论成立,凡是为党工作的人都不能结婚。”
范正勇等人都是强忍着内心渴望没有谈恋爱的,纷纷附和雷成此言。
沿途遇见好些喝醉了酒的其他系学生干部,大家驻足而谈各自分配情况,总体来说,这些学生会的主要干部都有不错的去处。范正勇随身带着小笔记本,飞快地记着对方的联系地址,同时还给了一个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走回男生二公寓时,他喷着酒气,挥着记满联系方式的小本子,道:“同学们,这些都是资源,出门闯江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陈刚笑道:“主席大人,你不是闯江湖,而是走仕途。”
范正勇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差不多。”
从吃饭到回校,王桥一直在观察陈刚,他或许就是写诬告信的学生干部,在下学期极可能将是自己的辅导员,如何面对此人是一个值得费脑筯的问题。
这一顿告别酒,让王桥近距离观察到一名成功学生会干部得到的机遇。
在大学里有很多同学瞧不起在学生会工作的同学,认为这些人成绩不怎么好,特长不突出,整天像个哈巴狗一样围在老师身边,比如赵波和杜建国两人都十分不齿“蛮哥”投靠老师的变节行为。
其实,在大学里争当学生会干部的人多半早熟,他们对前途和命运有自己的思考,人各有志,实在不可强求。
(第一百二十五章)(未完待续)
ps:第二章,晚上还有。sxbiquge/read/58/581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