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撞击实验立刻开始准备。</p>
撞击实验在原型通道中进行，整个实验设施占地四百平千米，核心为三千米长的无限通道。通道半径三米，周围由附魔合金、红、橙、黄以及无色四种魔晶，按魔法阵排列组合而成，仅厚度便达到五米之多。</p>
殷华看着这个神圣的通道，这里曾经诞生过多次重大的突破，他们曾观测过单魔法线，对魔法的理解得到过飞跃，谁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担忧过：“我想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有多么危险，我们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敌人放出的诱饵、陷阱，只为引诱我们按它所期望的那样做。我们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摧毁王绮，尽管他尚未表现出我们可以明确理解的现象，但他刚刚的确说出了匪夷所思的知识。”</p>
权光远以长辈的身份走到他身后：“不必多说，我们都知道，我们确定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那个这就是陷阱，也愿赌服输绝无后悔。”他无法看到未来，更无法预知未来，唯一能做的便是去算最大的可能性。而这件事早已超越了这个世界所能掌握的信息，算无可算。</p>
单删桥只是敲打了两下通道外壳：“在未知面前，哪有退缩的道理，我们能做的只有做好最大的准备，然后迎上去。”</p>
殷华最后看了一眼撞击通道：“去准备最后的护盾吧，我一直期望这次用不上它，不过就理论上说，一旦敌人真的出现，现有的一切护盾与魔法全都毫无作用，我们必须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放下高高在上征服自然的姿态，谨慎小心地行走在深渊薄冰之上。”</p>
“我突然觉得不该这么武断地开始这个实验呢。”风璐璐在思维网络中表示，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p>
陆毅坚定地说：“准备永远不会充分，总得冒险啊。哪怕结局是我们创造出灭世大灾难或者我们全员阵亡于此，也只能向前啊，敌人已经向我们派出了使者，我们只能这样向前进了。”</p>
“就算争取作为人类最后的荣耀吗？”叶璇笑了笑，随口接了个问句。</p>
殷华继续指挥着：“刹那永恒系统启动。假如王绮所说的正确，我们的世界或许是有未来的，那么，若是这里的所有人全部无法向后世传达今日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凭借这一系统，或许有一天，未来的后继者会解释即将发生的现象。”</p>
“假如会发生现象的话。”左巡默默吐槽一句。</p>
“哈哈，所以不用太悲观啊。我记得还有一位神级魔法师呢。”东方破晓放声笑了笑，抬出最强魔法师来，为众人驱散压力，“反正他从没接触过我们，就算出了问题，也是他的失误。”</p>
王绮站在半径三米的通道中央。</p>
他做好心理准备，撞击只会发生在肉眼无法识别一瞬间。</p>
“秒速1万公里……”</p>
“秒速2万公里……”</p>
“秒速3万公里……”</p>
“撞击发生！”</p>
一道黑色光芒闪过。</p>
王绮的视野被喷涌而出的黑暗覆盖，一种心悸感席卷而来。他屹立在黑暗中，如立于悬崖，如俯瞰深渊，如坠落半空，永不停息。无处不在地压制力令他无法呼吸，在永恒黑暗面前，一切意志一切时间一切文明都微不足道。</p>
就像在第二天夜里那样。</p>
坏事了……</p>
“观测到魔力井喷式爆发！”</p>
“观测到未知物质诞生！”</p>
“观测到空间诞生！”</p>
“观测到光诞生！”</p>
“观测到超限诅咒！”</p>
“观测到空间崩塌！”</p>
“观测设备已被摧毁……”</p>
以上仅发生在0.1秒之内。</p>
看着这些惊人的现象，并没有给他们激动欢呼的机会。所有魔法师早已做好准备，包含所有魔法系，凝聚了万年历史，可以抵御复合现象的护盾，被命名为「护盾--永恒的叹息墙」立刻发动。</p>
殷华直接使用最高权限，抽取整个艾克洛索的魔力为这一护盾供能。原本只是为了应对理论上的“本源之主”，在王绮无法维持形体崩坏后，他们能够制作出的最强护盾。</p>
“不过目前看来还是撑不住啊。”</p>
剧烈的震动已经蔓延开来，最大规模的地震瞬间席卷全城，可他们已经没有魔力去维持城市护盾了，甚至没有机会发出报警。只能依靠城市自身构造，建筑物的固有防御来抵御一阵，等到魔力耗竭，所有魔法阵全部无法工作后，整个艾克洛索都会变成废墟。</p>
叶璇感受着护盾上莫名的高温：“还能坚持三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p>
“别分心！主要是空间问题，暴涨太剧烈了，单，有没有办法？”</p>
“没办法！只能硬扛！”</p>
左巡慌张地问：“我们该不会将敌人放出来了吧？”</p>
“不知道！！”</p>
“注意抵抗绝望！”风璐璐赫然发现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诅咒，诅咒的传播途径便是护盾与黑暗冲突时产生的热辐射，这种诅咒现象刷新了她的三观。</p>
王绮作为黑暗中唯一的生灵，唯一的意志，黑暗之外的一切皆无法与他产生联系，世间万物与他的联系全部被单方面阻断。这片黑暗拥有这份能力，而这仅仅是它的固有属性而已。</p>
“拿出直面深渊的勇气来！”</p>
一个声音从他口中发出。</p>
但这片黑暗不应该存在“声音”这一事象。</p>
王绮却懂得他为何能听到声音，因为他以为这是声音。事实上那只是无定型的信息。</p>
他并非什么都看不到，他只是自以为看不到，黑暗中本没有光，但谁规定必须有光才能看见？不要被粗浅的低级生命构造所束缚，他明明是更加高级的存在形式，只要他认为能看见，他便能看到--自己！</p>
“暗度正在降低！”东方破晓惊讶地叫起来，这是一份希望，足以驱散他们所受的诅咒，“竟然有光？黑暗中竟然出现了光芒？！”</p>
暴涨只维持了30秒不到，在百分百的黑暗中逐渐露出一线金色光芒。</p>
王绮的身体只剩浮动着的金色构造。</p>
“好久不见，或者说初次见面，我。”一份意识在王绮体内中诞生了，也可以说它始终在那里，这份金色构造完完全全属于他。</p>
而这片黑暗中，原本并不应该存在的意识反而是王绮。</p>
“你是谁？”王绮没有迷茫，没有惊慌，也没有觉得哪里不正常。</p>
“我失败了。所以请务必不要知晓我是谁，在你足够强之前或者在你死亡之前，不要知晓这世界发生过什么，不要知晓这世界的法则。”</p>
王绮无法再作出回应，黑暗正在逐渐消退，他再次与世间万物构建起联系，这些联系是他存在的基石，也使得他无法再传达自己的意志。</p>
黑暗逐渐被染成完完全全的白色，白色逐渐暗淡下去，越来越趋向于澄明，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云雾之气。</p>
在这片云雾之中，一个浑身浮动着金色光芒的身影格外显眼。</p>
护盾所受空间挤压彻底消失，护盾负荷变为0，所有人都松了口气。</p>
“那就是王绮。”权光远闭上眼睛感受着。</p>
“发现新的物质！”</p>
其他研究员们始终以为发生的这种灾害级事件仍在他们领导的掌握之中，却不知其中已有多人为了维持护盾而瘫倒在地。</p>
“不容易啊，总算度过去了。”东方破晓试图站起身来，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谁来拉我一下。”</p>
他们承载了一座城市的魔力量，魔力运转速度也超越了个人的极限，释放一次禁咒也没有这样地疲惫。</p>
欢呼声此起彼伏，人类终于创造出了了崭新的物质，他们正稳定地向着造物者迈进。至少此时此刻，大部分研究员们都是这样认为。</p>
外界的喧哗与此时的王绮并无关联。</p>
他的所有感觉一并回来了，也是，毕竟他的身体已经重新构建完毕了。</p>
王绮缓缓抬起手臂，看着手背上逐渐熄灭的金色残迹。</p>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p>
但是他无法将这些信息整理出来，有什么东西在妨碍着他，当他向这一方面思考、回忆时，只能得到模糊的感觉。</p>
他终于无力再支撑身体，也无力再支撑起意志。</p>sxbiquge/read/58/583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