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话出口，李德胜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p>
让他本就颤抖的身体，抖动得更加剧烈。</p>
过了好一阵，他才有些木纳的抬起头。</p>
可能依旧不敢相信事实。</p>
望着面前的我，很惶恐的问道：</p>
“可、可是，可是我老婆刚才，刚才还明明叫我回来吃饭。</p>
我，我怎么会，会死呢？”</p>
我心里虽然很紧张，但表面上依旧故作镇定道：</p>
“李哥，你好好想想。</p>
你真的确定，你接到了张姐的电话还是讯息？</p>
还是，闻着供香和烧纸的味道回来的？”</p>
李德胜听完我的话，就要反驳：</p>
“我、我是……”</p>
可是后面的话，他却说不出口。</p>
双手不断在衣兜里翻找，发现衣服里，连一部手机都没有。</p>
我则从旁边的小布包里，拿出了三根供香，用打火机点着。</p>
当着他的面，插在了桌子上的饭碗里。</p>
青烟缭绕，此时他才真的想起。</p>
他就是闻着这个味道回的家。</p>
他用着惊悚的眼神看着供香，好像天塌了似的。</p>
而我将他的遗照，也拿了起来：</p>
“李哥，你真的已经死了，这是你的遗照……”</p>
看到那黑白照片。</p>
李德胜已经很确定，自己被淹死的事实。</p>
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p>
之前还愤怒狰狞，此刻却崩溃大哭。</p>
“不、不，我不想死。</p>
我、我真的不想死，呜呜呜……”</p>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发出伤感的抽涕声。</p>
但他是鬼，没有眼泪。</p>
欲哭无泪的感觉，让他更加悲痛。</p>
看着李德胜的模样，我放下了他的遗照。</p>
从兜里拿出一根香烟，按照临走时师父教的。</p>
在供香上熏一熏，这样就可以给鬼抽：</p>
“李哥，抽根烟吧！</p>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p>
你继续缠着张姐和二宝，他们都会没命的。”</p>
李德胜抬起头，用着悲伤的眼神望着我。</p>
一瞬间，沧桑了不知道多少。</p>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p>
如果当时，当时我不打瞌睡。</p>
我，我就不会死，不会死……”</p>
世事难料人生无常，世界上最糟心的就是“如果”。</p>
我没有搭话，只是蹲在李德胜旁边。</p>
他颤抖着手，拿过我手中的烟。</p>
我刚想给他点，发现他含在嘴里，便已经着了。</p>
而我手中的那根被供香熏过的烟，还是在我手中夹着……</p>
我看着抽烟的李德胜，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p>
“李哥，我今天过来，就是送你走的。</p>
你安息了，张姐和二宝才能开始新的生活。</p>
也不会被你影响。</p>
我也知道，你舍不得他们。</p>
可再这样下去，二宝和张姐，都会因为你而折寿。</p>
桌子上都是张姐给你做的饭菜。</p>
希望你吃了，早些上路。”</p>
李德胜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点点头，强行挤出微笑：</p>
“好！”</p>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从地上站了起来。</p>
缓步来到桌前，拿起筷子和碗。</p>
看着一桌子的好菜，一脸悲伤的吃了起来。</p>
我站在旁边并没有打扰，只是看得有些闹心。</p>
过儿有二十分钟的样子，李德胜吃好了，擦了擦嘴：</p>
“兄弟，我临走前，想看看我老婆孩子最有一眼。”</p>
我点点头。</p>
李德胜微微一笑，缓步来到了卧室门口。</p>
可是，他站在门口却愣住了。</p>
推门的手，也缩了回来。</p>
最后转过身来，对我开口道：</p>
“算了，我死都死了。</p>
已经多陪他们有半个月了。</p>
还让老婆和孩子不安宁半个月。</p>
我们还是走吧！不去打扰他们了！”</p>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p>
可这会儿，屋里却响起了二宝的声音。</p>
“爸爸的声音！爸爸回来了！”</p>
下一秒，卧室门开了。</p>
二宝从屋子里冲了出来。</p>
因为二宝和现在的我一样，运势低，阳火弱。</p>
所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德胜。</p>
“爸爸，真的是爸爸！”</p>
一把，就抱住了李德胜的腿。</p>
李德胜浑身颤抖，低头看着穿着睡衣的孩子，满脸的宠爱和不舍。</p>
“二、二宝！”</p>
声音哽咽，蹲下身子去抱孩子。</p>
张姐也跟着冲了出来。</p>
但她阳火并不低，所以看不到李德胜。</p>
一把拉过二宝，对我开口道：</p>
“对不起小秦师傅，我没看住孩子，我这就让他回屋睡觉去。”</p>
说完，张姐就要抱着孩子回屋。</p>
李德胜刚想开口，但又欲言又止。</p>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是只鬼。</p>
我看在眼里，心里闹腾。</p>
迅速开口：</p>
“张姐不用，李哥就在屋里，他决定走了。</p>
让孩子，再看看爸爸吧！”</p>
张姐身体一抖，眼睛不断在屋子里扫。</p>
明明有些害怕，可眼睛里依旧带着一丝期许：</p>
“老、老公，我、我怎么没看见他……”</p>
“妈妈，这儿，爸爸就在这儿啊！</p>
他身上好湿。</p>
你给爸爸拿衣服，不然他会感冒！”</p>
二宝指着李德胜，不断提醒。</p>
天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p>
可在张姐眼里。</p>
那个位置明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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