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没搞错吗？”</p>
“我也希望自己错了，但理智告诉我，与牧师合谋的人，就是麦克白太太。只有她既拥有盗画的能力，又具备调度工坊的权力，而且还有作案时间。”</p>
“那也只能表示她具有这个能力，不代表一定是她干的吧。”</p>
“没错，如果说这些已让她的嫌疑达到九成的话，刚才我与史蒂夫的交流，让我彻底确信了这一点。”</p>
“怎么说？”</p>
“史蒂夫知道我怀疑施密特夫妇。然而我从来没有表达过这个观点。只是私下问过麦克白太太，是谁负责上色和钉鞋跟。”</p>
“可是麦克白太太为何要这么做呢？”</p>
“这也是我最困惑的地方。”我摇摇头，感叹道。</p>
张帆沉默不语，我知道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又何尝不是，即使在心里已经无数次复盘过整个过程。</p>
清晨，当我和张帆仍在蒙头大睡的时候，肯迪村的村民们早已干起了农活。八点整，牧师史蒂夫带着虔诚的教徒们开始做祷告，其中也包括苏珊，而她的的儿子奥利佛在三岔路口和几个小伙伴玩耍着，相互追赶一只破旧的皮球。</p>
麦克白太太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手工作坊，制作当日的工作计划。八点半左右，她返回家中，将黄色药瓶取出放置在桌上，而后快速赶到教堂门口。</p>
接近九点钟，在牧师的引导下，大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做最后的祈祷，接着麦克白太太快步走入教堂，沿着边廊走入暗室。她拿出准备好的斧头、救生锤和两块浴巾，等待九点钟声的敲响。随着的一声，麦克白太太踏着钟声的节奏开始敲击钢化玻璃，在第七声的时候，画框玻璃已裂开。她迅速铺上浴巾，用利斧两次狠敲玻璃中央，玻璃碎片掉在地上的浴巾上。待礼拜堂的村民陆续离去后，麦克白太太取出画卷，收拾好工具，将画折叠好压在牧师的祷告本下，便匆匆离开教堂。</p>
牧师带着画卷，快步走出教堂，往家的方向走去，当然也是马厩的方向。他有些紧张，没有注意到想跟他搭讪的苏珊。来到马厩，牧师正准备将画藏入皮具，却发现苏珊紧跟着也来到了马厩，他只好暂停行动，等支开了苏珊，才匆匆完成藏画的任务。</p>
按照事先约定，牧师藏好画后，将在三岔路口附近给麦克白太太传递信号。然而，由于苏珊的意外出现，等他返回三岔路口时已超过约定的时间。而就在几分钟前，焦急的麦克白太太没有等到牧师的信号，却等来了从马厩返回的苏珊，她只好绕道走回作坊，造成刚从家走到作坊的假象。回到作坊，她给施密特布置了一份新工作，重点是调整取皮具的时间。当然，施密特夫妇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p>
这是一起并不复杂的盗窃案，但正因为找不到作案动机，才导致自己优柔寡断。我设计了所谓的还画计划，但在盗窃者看来，我不仅知道藏画地点，很大概率也知道盗窃者的身份。史蒂夫一定会察觉到，我让杰夫拖住他，是不给他们转移古画的机会。对他们而言，我的动机不易捉摸，势必会进行下一步试探。而我也希望通过这个机会，了解作案动机。只不过到最后，我并不愿当面拆穿麦克白太太和牧师，权当是个无法解开的谜团吧。</p>
但有些谜团，是不得不解开的，而且迫在眉睫。</p>
“张帆，薛琴交给你的材料，在车上吗？”</p>
“放在后座，装在一个纸皮资料袋里。”张帆指了指车后排。</p>
我伸手将后座上的资料袋拿了过来，打开后抽出一沓材料，还有一支录音笔，粗略翻了翻材料，有简历、信息登记表和照片。</p>
“我看里面大部分是个人信息资料，是些什么人？”张帆问道。</p>
“嗯，这些都是霍森教授和他的学生以及李星室友们的个人信息。”我边看材料边回答道。</p>
借助薛琴在学联的职务便利，从教务系统中调取这些信息难度并不大，但私自调阅该类资料有违法嫌疑，何况还是和一个被警察传讯的人搅和在一起，所以最初担心薛琴会不会帮我，现在看起来，她还是值得信任的。</p>
“渠道没问题吧，这可有违法嫌疑。”张帆身为一名律师，对于信息获取的合法合规性，是很看重的。</p>
“我明白，但为了侦办案件的需求，特殊时期只能出此下策了。”就像张帆担心的一样，我心里确实有些打鼓，但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p>
我将注意力放在学生信息汇总表，这是1990年至今霍森教授亲自带过的研究生名单，一共有五十多名学生。信息表一侧空白处，薛琴手书附注‘自1990年起亲自教授研究生。’信息表后附上所有学生的学籍卡信息，我一一对照仔细翻阅着。查阅完毕，我拿出圆珠笔，在几位学生的名字上画了个圈。</p>
继续翻看李星室友们的信息，当看到萨米特的简历时，我不由感叹道“萨米特简直是个小神童。”</p>
“怎么神了？”张帆开着车，把头凑过来看了一眼。</p>
“十二岁获得印度U15编程大赛亚军，十四岁获得印度高中数学竞赛一等奖，十六岁入读印度理工学院计算机专业，全额奖学金。”我啧啧赞叹道。</p>
“这么厉害。”张帆惊讶道。</p>
“奇怪的是，大学之后，他的辉煌人生暗淡了下来。”我继续往下看。</p>
“爱丁堡大学的硕士很暗淡吗？”张帆笑了起来。</p>
“本科GPA达到惊人的3.9，按照印度理工大学的专业排名，完全可以免试入读麻省理工等世界最顶尖的学府，而他却选择前往非洲工作，三年后又来到爱丁堡攻读硕士学位。”我摇摇头，不能理解这样的求学经历。</p>
“这很正常，人各有志。”张帆经历丰富，倒不觉得奇怪。</p>
翻阅完资料，我揉了揉眼睛。</p>
“找到重要线索了吗？”他问道。</p>
“嗯，不好说，但有希望。”</p>
“我现在特别喜欢听你说这句话。”张帆笑了笑。</p>sxbiquge/read/63/636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