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瀚文所驾车辆GPS消失的地点在出城公路上,我开车来到目标地点,将车停在路边,下车观察。</p>
往城内方向,离此地大约三公里有一处监控探头,也是邱瀚文的宾利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位置。视频显示,邱瀚文独自驾车,表情自然,不像是被人挟持的状态。而汽车行驶至此地后,他的车辆定位信息突然消失,应该是被人为破坏。那就意味着,在这短短三公里的路程上,嫌疑人完成了上车、绑架以及拆卸定位装置的过程。</p>
此路段位于城乡结合处,两旁零星分布着几处私有住宅,有几条小路进出。据古德森对周边居民的调查走访,没人发现过类似的宾利车在附近逗留,这与当时亚当调查布拉达伊的车辆类似,没有任何目击证人。</p>
我站在公路上凝视着来路,嫌疑人可能通过搭顺风车、制造道路事故等方式迫使驾驶员停车。然而邱刚说,古德森调动交通警察对这几公里道路做了反复侦查,没有发现宾利车专用倍耐力轮胎的急刹痕迹。那也就意味着,邱瀚文停车是在自己的预期之下,至少不是突然出现的意外情况,而同样的事也发生在布拉达伊身上。</p>
会不会是与人相约在此处见面呢?可是他们的通讯记录中,并没有发现陌生的电话号码,难道是熟人?</p>
我拿出从安全屋取来的仿制手机,当时就是依靠这款手机上的跟踪软件,我们追到了麦吉尔的废品站,找到了布拉达伊的汽车残骸。</p>
打开跟踪软件,红色的跟踪轨迹仍然保存着,这前后三公里的段路也在跟踪轨迹上。再次查看轨迹,有个情况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段跟踪路线竟然找不到起点,只有位于废品站的终点。</p>
为什么找不到起点呢,因为追踪路线的起点是一个半径超过五公里、距离超过三十公里的环线。也就是说,这三十公里的路段中的任何一个点,都有可能是布拉达伊车辆被处理后,再次出发的真正位置,也极有可能是嫌疑人的落脚地点或者作案地点。而我现在所处的三公里路段,正是处于这段环线之中。我隐隐的感觉到,之所以嫌疑人会绕出一个如此大半径的环线,也是为了掩盖这一点。</p>
上次跟踪到废品站后,找到了布拉达伊的汽车残骸,也发现了行为不轨的麦吉尔团伙,我们便忽视了对于跟踪路线的研究。这次邱瀚文再次出事,才重新想起跟踪轨迹,感觉又晚了一步,总是在被牵着鼻子走。</p>
但既然发现了,终归是有希望,我用卫星电话给邱刚拨了过去,交代了两件事,一是派人重点检查这三十公里范围内的可疑地点和人员,二是查询邱瀚文和布拉达伊之间的关联,是否存在商业往来,有没有共同的朋友。我告诉他,吩咐古德森调阅邱瀚文和布拉达伊的所有通话记录,找出同时与他俩都联系过的所有电话号码及机主身份。邱刚满口答应,电话还没挂就叫来了孙鹏,开始布置起来。</p>
处理如此复杂的过程,包括运输拆卸车辆的设备等,嫌疑人大概率拥有交通工具。我打开IPAD地图,将这三十公里路线用红线标了出来,又拿出笔记本,记录到:</p>
路段长度:31公里;</p>
监控探头数量:4个;</p>
垃圾站点:2个;</p>
包含GPS信号消失地点的出环路线:三条(其中一条线路可规避所有探头)</p>
~~</p>
关于出环路线,我认为嫌疑人历来行事谨慎,不会在监控视频中留下让我们追踪的影像资料,所以极有可能选择其中这条没有任何监控探头的路线进出。对大概路线心里有数后,重点自然是沿路搜寻嫌疑人以及邱瀚文的踪迹。我将车挪到一处隐蔽地,步行勘察,方便随时查看路上的车辙印,以及其他遗弃在路边的线索。</p>
沿着路线往前,从车辆GPS信号消失的地点往前,不足百米的距离,即左拐进入一条狭窄的村级公路。该区域属于爱丁堡老工业区,远处废弃的工厂旧迹斑斑,烟囱剥落的表面露出红砖。这一带居民密度不高,住户也多是城里的低收入人群,但即使在这样稍显落后的地方,汽车普及率也不低,道路压痕迹层层覆盖,要想找到两天前的车轮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p>
半蹲着查了大概几百米,腰酸腿疼,我靠在路旁的柏树上休息片刻。从痕迹学的角度,没有急刹,没有厮打,没有碰撞,甚至连一丝刮痕都找不到,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p>
但我没有放弃,大胆的设想固然关键,但更重要的是小心求证,不将最后一寸道路检查完毕,都不能贸然下定论。</p>
功夫不负有心人,沿着小路地毯式的搜索了三公里左右后,我终于发现了线索,一个‘七号’牌槟榔的空包装袋被扔在路边。包装袋从侧面撕开,袋上有明显的咬痕。</p>
槟榔盛产于中国海南、台湾等亚热带地区,自古粤、闽、湘籍人士爱嚼摈榔。但在这遥远的大不列颠,槟榔这种国内随处可见的消遣食物,却也算的上是奢侈品。刚才在邱刚会客桌的餐盘里,我就发现了少量散装的‘七号’牌槟榔。而在此处发现同类槟榔的包装袋,大概率出自中国人。</p>
我立即与邱刚联系,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邱瀚文爱嚼槟榔,从国内买来的主要是‘七号’牌槟榔。</p>
我大喜过望,邱瀚文果然经过此地。但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谁扔的。</p>
英国车辆采用右舵,靠左行驶,槟榔袋所处位置位于道路偏右侧,可以断定为从驾驶员一侧窗户随手扔出。而从裂口来看,包装袋没有被顺着锯齿撕口撕开,而是被用嘴从侧面咬开,正是因为驾驶员在行车过程中,不方便使用双手,所以才采取更为复杂的方法打开槟榔袋。种种迹象表明,扔槟榔袋系驾驶员所为。</p>
槟榔袋是一条重要线索,如果DNA检验咬痕来自他人,则此人有重大作案嫌疑。但若来自邱瀚文本人,即表明他此时仍处于自由、放松的状态,尚未被人控制。</p>
但如果是后者,那为何在尚未抵达此处时,邱瀚文车辆的GPS定位信号却已经消失了,邱瀚文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将车行驶到此地的呢?</p>sxbiquge/read/63/636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