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风棠道:“契约的事儿,还是要走官司。明日一早,我就去县城。”
骆铁匠点点头:“好,好!”
那边,周霞端了茶过来,双手奉给骆风棠。
“表哥,你明日要去县城?我想跟你一块儿去,成不?”
周霞问。
骆风棠想也不想直接摇头。
“我是去办事,又不是去耍。”他道。
周霞道:“就是因为你去办事,我才想让你捎带上我呀。”
“我在你身边,可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还可以给你作伴呢,这样你一个人也不会无聊。”她甜甜道。
不待骆风棠回应,骆铁匠出声道:“霞儿啊,你的好意大舅替棠伢子心领了。”
“你就跟家里呆着吧,棠伢子去县城,都是跟晴丫头一道儿的。”骆铁匠道。
周霞讶了下。
在她的概念里面,去县城奔波办事,那是男人的事。
咋哪都有杨若晴的身影啊?
周霞莞尔一笑:“原来表嫂也去啊?那更要捎带上我,我们都是女孩子,一路上互相关照。”
边上的骆大娥也赶紧帮腔:“棠伢子,你就带霞儿一块去县城吧。”
“现成的马车,霞儿自打出世,还没去县城开过眼界呢!”骆大娥道。
骆风棠不耐烦的看了眼这对母女。
“说了是去办事,不是去耍,你们莫要添乱!”
说罢,他把手里的茶碗重重放在桌上。
转身回了东屋。
脚也没心情洗就躺到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堂屋里传来骆大娥的声音。
“哎哟,我这肚子咋忒痛呢?”
“莫不是吃多了花生?”骆铁匠问。
骆大娥道:“怕还真是呢,这是要闹肚子了。”
“大哥啊,我怕毛贼,你陪我去趟茅厕给我放哨呗!”骆大娥央求。
堂屋里随即传来骆铁匠和骆大娥离开的脚步声。
东屋里,骆风棠琢磨着事儿。
白日里听到村人说起李财主的恶行,又让他触动了心里的冲动。
世道艰难。
你不惹祸,祸事指不定找上门。
三叔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再不能这样下去了。
再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
自己除了一双拳头,再拿不出其他的东西来保护晴儿,来保护两边的亲人朋友。
这样不行!
等过了这茬的风波,他必须得另谋出路,另图发展。
求取功名?
算了吧,到了这个年纪,他也不想被束缚在学堂里读那些之乎者也。
从军?
嗯,这倒是一条好路子!
骆风棠脑子里翻涌着这些念头的当口,屋门被人轻轻叩动着。
“表哥,我给你烧了热水,你要不要洗把脸再睡呀?”
周霞在门口问。
骆风棠瞅了眼屋门的方向,没吭声,接着琢磨自己的事儿。
他以为周霞喊几声,得不到回应,以为他睡着了就会离开。
没想到,周霞竟然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隙挤了进来。
骆风棠懊恼。
门忘了插栓了!
因为大伯还没进屋来睡,所以他就是虚掩了下。
那边,周霞轻手轻脚朝床这边走了过来。
骆风棠赶紧闭上眼,装睡。
“表哥?表哥你睡着了吗?”
她轻声问。
骆风棠眉眼紧闭,不吭声,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听到他的鼾声,周霞更加兴奋,胆子也大了几分。
“表哥?表哥?”
她试探着轻声喊他。
站到床边,俯下身来,细细瞅着他的五官容颜。
少女的长发绕过脖颈,轻轻拂过骆风棠的脸。
弄得他鼻子发痒,好像打喷嚏。
但他忍住了。
周霞一脸花痴的瞅着骆风棠的眉眼,鼻子,嘴。
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想要抚摸下他的脸。
就在她的小手快要碰触到他脸颊的时候,突然被一只铁钳给捏住了。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冷漠的盯着她。
“干嘛?”
他冷冰冰的问。
她心下一慌,目光闪躲着。
“那啥,我见你脸上落了一个脏东西,想要帮你拿掉……”
“出去!”
他毫不客气的低喝,截断了她的话。
她怔了下。
随即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表哥,你为啥就不信我呢?我是你表妹呀,难不成你觉着我会害你不成?”
她一脸委屈的道。
骆风棠却不吃这一套。
他扫了眼那边的屋门:“门在那边,我要睡觉,请你出去。”
周霞咬着唇,还赖在床边不肯走。
“表哥,我来你家七八日了,你都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是不是霞儿哪里做的不好?这样惹表哥厌烦吗?”
“表哥,你这么聪明的人,霞儿的心思,你不懂么?”
“霞儿稀罕你,也想要表哥喜欢霞儿。”
周霞鼓足了勇气,站在骆风棠的床前跟骆风棠告白。
骆风棠却翻了个身,把背对着周霞。
周霞又抽泣了一声,哀怨的语气接着道:“表哥,我晓得你喜欢晴丫头,她身上肯定是有很多优点吸引你的。”
“霞儿也有很多优点的,只要你多看看我,你肯定会发现。”
“我这么多优点,总有一点是你喜欢……”
骆风棠翻了个身,截断了周霞后面的话。
“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他冷冷道。
随即翻身而起,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直到他走到了院子里,周霞才从方才那句话里回过味儿来。
喜欢我离你远一点?
呵呵……
呵呵……
好狠心,好绝情的表哥啊!
周霞长长的指甲,陷入了掌心。
掌心里一片刺痛,却浑然不觉!
……
骆风棠在门口遇到了从茅厕回来的骆铁匠和骆大娥。
为了给闺女创造跟棠伢子独处的机会。
骆大娥蹲在茅坑里哼哼唧唧故意折腾了很久。
直到双腿实在酸麻得扛不住了。
也嗅饱了茅厕里那‘醉人’的气味。
这才提起裤子回了前屋。
刚好跟从堂屋里出来的骆风棠打了个照面。
“棠伢子,这么晚了你还出去?上哪呀?”
骆大娥赶紧问。
骆风棠没有搭理骆大娥,目光落在骆铁匠的身上。
“等我从县城回来,我要睡我自己的西屋,不然,我自己搬出去住!”
撂下这话,骆风棠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不大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
这边,骆大娥在那跳着脚骂:“你这小子,又在撵我们?男子汉大丈夫,咋心眼忒小呢?”
骆铁匠脸色不大好。
瞅了骆大娥一眼:“估摸着差不多,就收拾收拾跟霞儿回去吧。”123xyq/read/0/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