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啊，跟娘好好说说，这两****在老王家，都是咋过的？”</p>
谭氏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剥着，边询问杨华梅。</p>
“咋过？就那么过呗！”</p>
杨华梅嘴里包着满满一口东西，含糊不清的道。</p>
“那么过是咋过呀？”谭氏问，“王栓子那个丑鬼有没有欺负你？栓子娘有没有打骂你？”</p>
杨华梅摇头。</p>
“丑八怪瘦不拉几的，两顿吃的还没我一顿多呢，欺负不了我！”</p>
杨华梅道。</p>
“栓子娘一般般，也没有打骂我，还叫我跟丑八怪好好过日子呢。”</p>
听到这些，谭氏半信不信。</p>
“丑人多作怪，王栓子那，你还得防着点，不能让他欺负了你！”</p>
“至于栓子娘那……”</p>
谭氏沉吟着。</p>
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她自个就是做婆婆的，这世上哪有婆婆不打骂媳妇？</p>
“若是栓子娘敢打骂你，你就跑回家来跟娘说，娘去帮你！”谭氏郑重叮嘱。</p>
杨华梅认真点头。</p>
吃着嘴里的东西，突然觉着滋味跟从前有点不大一样了。</p>
“咋啦闺女？咋不吃了？这还有好多呢！”</p>
谭氏瞅见杨华梅进食的速度慢了下来，讶了下。</p>
把手里剥好的花生肉一股脑儿放到杨华梅面前。</p>
杨华梅也说不上来心里是啥滋味，冲谭氏笑了下。</p>
“娘，你对我真好！”她道。</p>
谭氏愣了下。</p>
十六年了，闺女头一回跟她说这种话。</p>
谭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p>
抬手拍了拍杨华梅的手背：“傻闺女，说傻话，我是你娘，我不对你好，对谁好？”</p>
杨华梅吸了下鼻子：“可是，你也是五个哥哥的娘啊，咋不见你对他们也跟对我这样呢？”</p>
谭氏笑了。</p>
“儿子穷养闺女富养，娘就你一个闺女，你是娘的宝贝疙瘩呀！”</p>
“再说了，你那些哥哥们，一个比一个恼火！”</p>
“娶了媳妇忘了娘，被你几个嫂子吹枕边风，个个都要逆天了，想到就来火！”</p>
提到‘枕边风’这三个字儿，谭氏把目光落到了杨华梅身上。</p>
“梅儿啊，你跟娘说说，你和那丑八怪夜里都咋样睡觉的？”</p>
谭氏问。</p>
这个问题，是她这两日一直在琢磨的事儿。</p>
听到这个问，杨华梅有点不好意思了。</p>
坐在凳子上有点扭扭捏捏。</p>
“我是你娘，有啥话不能跟娘说？”谭氏又问。</p>
杨华梅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开了口。</p>
“我睡床，他睡铺子，咱俩不跟一块睡。”她道。</p>
“啊？”</p>
谭氏诧了下。</p>
“两口子咋不跟一块睡呢？”她问。</p>
杨华梅道：“我嫌身边多了个人，翻身啥的都不自在。”</p>
“他说我夜里老是蹬被子，踹到他了，就各睡各的了。”</p>
谭氏不吭声了，坐在那，蹙着眉头琢磨这事儿。</p>
不一块睡，梅儿就怀不了娃。</p>
不能为老王家开枝散叶，日子久了，就没地位。</p>
这可不是个好事啊！</p>
谭氏眉头皱紧几分。</p>
可转念一想。</p>
不跟一块睡，那闺女就还是清白身子。</p>
王栓子一看就是个短命相，指不定啥时候就嗝屁了。</p>
到那时，闺女还可以清清白白的改嫁。</p>
这样一想，也是一件好事啊。</p>
于是，谭氏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p>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去的很快。</p>
很快饭菜就做好了，杨氏过来催吃饭。</p>
谭氏对杨华梅道：“今个晓得你回门，我让她们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p>
“走，跟娘吃饭去，这些零嘴回头带上，夜里饿了坐床上吃。”</p>
……</p>
夜里。</p>
老王家。</p>
杨华梅吃过了一碗稀饭，两只饼，碗筷一扔起身就要回屋。</p>
被王洪全叫住。</p>
“收拾碗筷是媳妇的份内事，你拾掇干净了再回屋。”他老。</p>
杨华梅愣了下，站在桌边。</p>
桌上，王栓子埋头扒饭。</p>
栓子娘看了眼杨华梅，转头劝王洪全：“让她回屋去吧，等会我来收拾就成。”</p>
“多谢娘！”</p>
杨华梅高兴道，一溜烟跑回了自己那屋。</p>
饭堂这边，王洪全很是不悦的瞪了眼栓子娘。</p>
“媳妇进了门，是给你分担家务活的，不是娶个菩萨回来供着！”他道。</p>
栓子娘叹了口气。</p>
一边把碗里最后一只饼夹给王栓子，边跟王洪全道：“这儿媳妇，你可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她。”</p>
“只要她跟咱栓子好好相处，做个伴儿，将来生个娃儿。”</p>
“咱也就知足了。”</p>
“家务啥的，我还操持得过来，就莫要她帮了，我怕越帮越忙哦！”栓子娘道。</p>
王洪全眉头大皱。</p>
“娶了老杨家的闺女做媳妇，不晓得是福还是祸。”他道。</p>
“今个三朝回门，老杨头又跟我这说了一堆的好话。”</p>
“让咱要多包容他闺女，还瞒着他儿子们，私下塞给我五百文钱，哎！”王洪全摇头。</p>
栓子娘也摇头。</p>
王栓子坐在一旁沉默的吃着碗里的稀粥。</p>
吃了老半天，碗里还剩好多。</p>
“栓子啊，今个夜里，小铺子拆了吧？”栓子娘好言哄劝着。</p>
王栓子摇头。</p>
不拆。</p>
栓子娘道：“你这样不挨杨华梅的身子，咋成呢？我和你爹还盼着抱大胖孙子呢！”</p>
王栓子抬起头来，一脸的苦瓜相。</p>
“娘，那些事，你莫逼我，我眼下实在办不到。”他如实道。</p>
栓子娘又叹气。</p>
王洪全也是一脸的忧愁。</p>
王栓子吃过了饭，拖着瘦弱得如同纸片般的身子回了屋子。</p>
杨华梅脱了鞋子，盘着大象腿正坐在床上磕瓜子呢。</p>
床前的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瓜子壳。</p>
王栓子皱着眉头，走到墙角他的小铺子上躺了下去。</p>
“嘎嘣！”</p>
“喀嚓！”</p>
清脆的声响，不时传进他的耳中。</p>
他烦躁的翻了个身，背对着杨华梅。</p>
这样的日子，过得真是糟心。</p>
从前，只以为这闺女胖一点，懒一点，说话做事一根筋。</p>
如今才明白，这闺女压根就是个……</p>
啥都不说了，蒙头睡觉。</p>
……</p>
夜，很安静。</p>
远远近近，偶尔传来几声狗的吠叫，抑或是谁家小儿的几声啼哭。</p>
后半夜的时候，天空飘过几朵黑云，遮住了半边月亮。</p>
此时，村后的山坡上，两个人影正鬼鬼祟祟朝村子这边过来。</p>
“秃哥，你看到没？翻过这座山头，再穿过前面那片林子，就是长坪村了！”</p>
李大刀指着前方脚下的模糊一片，兴奋的对身旁的秃头男子道。</p>sxbiquge/read/0/5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