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县，天香楼。</p>
酒楼里的伙计躬身接过骆风棠手里的缰绳，牵着马儿去了后院的马厩。</p>
杨永进挽着骆风棠的肩膀去了雅室喝茶，说话。</p>
杨若晴转过身对身后挎着一只包袱卷的萍儿道：“走，咱先去客房里落脚。”</p>
萍儿正四下打量着酒楼的后院，听到杨若晴的声音忙地收回视线，“多年前就晓得你把天香楼开在很多个地儿，镇上的我见过，县城的还是头一回来，真是一处比一处阔气。”</p>
杨若晴抿嘴一笑：“县城人口比镇上多，有钱人也更多，档次自然也要有所提升。”</p>
庆安郡和荔城的那两家，更阔气呢！</p>
“进去吧，外面有些冷。”杨若晴伸手接过萍儿的包袱卷：“这边走。”</p>
杨若晴让骆风棠跟杨永进睡一屋，自己跟萍儿睡一屋，彼此都好方便夜里说话。</p>
两人刚进屋子，杨永进便又打发伙计送了炭火盆子和热茶热水进屋。</p>
两个人洗了把热水脸，解开头发重新梳理了一番，刚坐下来喝茶。</p>
杨永进和骆风棠便过来了。</p>
萍儿看到杨永进，有点拘谨，赶紧放下茶碗站起身。</p>
杨永进冲萍儿那友善的点了下头，径直来到杨若晴跟前道：“酒楼里的几位管事听说你过来了，都来了后院想给你请安。”</p>
杨若晴放下手里的茶碗笑了笑：“大家有心了，请安且不急，二哥，夜饭好了么？”</p>
早上天麻麻亮三人就赶着马车出了村，但因为雪后初晴路上很是泥泞，所以速度比较慢。</p>
临近傍晚方才到县城，虽然三人在路上都吃了点干粮，但根本不顶事儿。</p>
杨永进忙地道：“我也正要说呢，给你们准备的夜饭也熟了，随时可以吃。”</p>
杨若晴道：“那二哥你去跟几位管事说一声，我先用饭，让他们也自去吃饭，等夜里我再召他们过来说话。”</p>
杨永进点头，转身出去了。</p>
骆风棠又问杨若晴：“外面很冷，你们是去雅室那边吃，还是让伙计把饭菜送到屋里来？”</p>
杨若晴看向萍儿，萍儿忙地道：“我咋样都好，你们安排就是了。”</p>
杨若晴想到先前萍儿面对杨永进时的小拘谨，于是对骆风棠道：“送到屋里来吧！”</p>
骆风棠点点头，转身去安排去了。</p>
于是，夜里吃饭的局面就是杨若晴陪着萍儿在屋里关起门来吃，骆风棠，杨永进还有几位管事则在雅室吃饭喝酒。</p>
萍儿很是感激杨若晴的体贴，对杨若晴道：“晴儿，多谢你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确实，我看到你二哥真的有点尴尬。”</p>
杨若晴正用公筷给萍儿碗里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闻言头也不抬的问：“这是为啥呢？”</p>
萍儿轻叹口气，“你二哥长相跟你大哥有七成相似，我见到他就好像见到你大哥似的，加之当年我跟你大哥之间那点事儿，你二哥应该也是晓得的，这才有些拘谨。”</p>
杨若晴笑了笑，点头道：“我能理解，不过，你和我大哥早就分道扬镳不是一路人了，你有周生哥，还生了闺女，如今都快要做丈母娘了，我大哥也先后有了妻妾嫡子庶子，你们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二哥也不会记得的，你且放自在就是了。”</p>
萍儿温婉一笑，端起碗筷矜持的吃起了饭菜。</p>
两个人边吃边小声的商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p>
今日是腊月十九，腊月二十六顾家便要去长坪村迎亲，二十四是祭祖，酒楼以及各行各业都要打烊关门回家过大年，正月过完元宵才开业。</p>
所以最迟最迟腊月二十三必须赶回村，于是留给她们两个去暗中调查顾家内幕的时间最多只有三天。</p>
“今日赶路大家都累了，待会吃过夜饭你就洗个澡好好歇息，我去跟酒楼的几个管事见个面说几句话。等明日白天，我们俩乔装一番去顾家那条街‘明察暗访’，可成？”杨若晴问。</p>
萍儿温婉的笑了，目中都是感激：“成！”</p>
隔天，出了日头，街上积雪消融，街头巷尾都是人，过年的气氛突然就浓郁起来。</p>
杨若晴和萍儿两个乔装了一番，手挽手走在县城的大街上，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走。</p>
路两边各种商铺，各种叫卖，热闹得不得了，男人肩上坐着小孩子，妇人站在一旁扶着孩子的腿。</p>
小孩子被卖糖葫芦和糖苹果的靶子勾得不肯走。</p>
男人便跟卖糖葫芦的小贩询问价钱，三文钱一根糖葫芦。</p>
男人说：“买两串吧！”</p>
女人便砍价：“五文钱两串，卖不？”</p>
小贩哂笑：“小本买卖，不砍价。”</p>
男人便对女人说：“六文就六文，快过年了，咱不在乎那多一文少一文的。”</p>
女人放弃了砍价，依言拿出六文钱递给小贩，仔仔细细挑了两串看似好像要大个头一点的糖葫芦。</p>
一串剥开来递给坐在男人肩头的孩子，另一串拿在手里：“这串娘给你存着，回家慢慢吃。”</p>
男人对女人说：“这串你吃了，回头娃儿要吃再出来买便是。”</p>
女人摇头，“我一个大人吃啥糖葫芦……”</p>
“大人咋就不能吃？你害喜的时候就惦记着这酸的呢！”男人又道。</p>
女人低头，有点不好意思，“大街上你说这做啥？被人听了笑话。”</p>
男人嘿嘿笑：“你吃吧，糖浆易融，也就三文钱的东西，等回头拿了工钱，我还要给你们娘俩扯新衣裳过年呢！”</p>
女人经不住男人的劝，剥开了糖葫芦面上的一层糖纸，却把糖葫芦递到男人嘴边：“你先来一颗。”</p>
男人咬了一口，腮帮子鼓起：“嗯，好吃，你也吃。”</p>
女人这才吃了一口，含在口中，酸酸甜甜，夫妇二人依偎在一起，护着孩子，吃着糖葫芦渐渐走远，最后混入熙攘的人群中不见了踪影。</p>
杨若晴和萍儿一直都走在那一家三口身后，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p>
杨若晴忍不住感慨道：“那个男人不赖，疼媳妇疼孩子。”</p>
萍儿也是满脸的赞叹：“是啊，一串糖葫芦互相谦让，真是羡慕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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