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孩子总是比别的孩子要乖巧,也不咋哭闹,之前梅儿还很宽慰,说这娃是栓子送过来陪伴她的,养大了就好了,没成想这么乖巧的娃……竟是个,是个……”
老杨头说不下去了,心情异样的沉重。
杨华洲也道:“爹,你也别太担心了,孩子还小,发现的也早,指不定能治好。”
老杨头嘴角泛起苦涩,“但愿吧!”
……
老杨头一直等到曾外孙在他的怀里睡着,方才将孩子还给小花。
“今夜就劳烦你们尽点心先照看下这孩子,等明日他亲娘回来了就好了。”
红梅明日一早就回来,孩子就有人照顾了。
孙氏和小花都点头,“爹放心吧,我会好好照看他的。”
老杨头这才和杨华洲一块儿离开。
刘氏凑到床前再次打量那孩子,惋惜的砸吧着嘴,“多好的孩子呀,生得眉清目秀的,又是个男娃,咋就聋了呢?这一聋,可就废掉啦,梅儿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孙氏侧身坐在床边,给孩子盖好被子,也是慈爱的端详着这孩子。
“大白开铺子能赚钱,赚了钱带孩子去看耳朵,指不定能看好。”
“就算看不好,大白多赚点钱,给这孩子留着,总能管他下辈子吃穿不愁的。”孙氏说。
刘氏说:“哎,可这人活在世上也不单单就是一口吃喝啊,还有很多其他有意思的事儿,这听不到,就听不到村里那些有趣的八卦事了。”
“还有啊,听不到,好像也就不会说,到时候又聋又哑,就跟咱大嫂那样。”
是的,金氏就是个聋哑人,因为聋哑,所以很多时候反应能力啥的都比别人迟钝很多,这也是当初杨华安瞧不起她的最主要的原因,即便金氏一口气为他生下四个儿子。
“诶对了三嫂,咱大嫂有一阵子能挤出一两句不完整的话呢,这会子虽说没啥大的进展,可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冒还是能冒出来,饭啊,吃啊,水啊这些都行,这么说着孩子应该也能治好咯?”刘氏又问。
孙氏想了想道:“咱大嫂的情况跟这孩子又不同,她不是生下来就聋的,她生下来据说是正常耳朵,后面十来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用错了药才聋。”
“聋了一些年,说话的能力也就渐渐退步了,但她起初是听到过声音,晓得啥东西该咋样说。”
刘氏恍然,“怪不得呢,当初大哥在世时我也问过他那样一个念过书的人,好歹还考中了童生,咋就娶了一个乡下聋哑女人做婆娘,大哥说是当初咱爹娘在县城那边就定下的娃娃亲,不好退,娶大嫂完全是帮助咱公爹实现当初对友人许下的承诺。”
孙氏嗯嗯着点点头,本想叫刘氏少说几句,怕吵到孩子睡觉,因为刘氏一直在旁边唧唧咋咋的。
可转念一想,这孩子是个聋子,别说床边还只是刘氏在说话,就算是打雷估计都劈不醒她,哎,也真的怪可怜的。
……
四象城。
郡守府。
骆风棠看着一堆札子,头晕脑胀的。
他长吁一口气,扔下了札子,望着跪坐他对面的米琪。
“军务太多了,这些事,我看还是该郡尉来干。”
“郡尉,已经押解进京了,新的郡尉,朝廷还未曾任命,别人都处理不了。”
米琪道。
从职权上来说,烟俊宁属于千机城的烟家军一员,他管不到四象城的事儿。
项人羽是一员猛将,他负责带兵打仗,也不处理这些零碎的军务。
平日里,都是郡尉在干的。
但四象城一战,郡丞通敌,被拿下,郡尉无所作为,又有贪污等行为,也被拿下押解进京,这样一来,军务也就只能让骆风棠暂时挑起来了。
“那就催朝廷快些任命郡尉过来。”
骆风棠道。
“已经在办了,关于这次战役的密折,还有涉及到尊宣王爷的事,都已经发了出去,现在还在路上吧。”
这些都是米琪在安排,她忙的团团转。
“欧阳呢?怎么没见他?”骆风棠问道。
“他去寻冯提益,冯轻崖去了。”米琪道。
“有线索吗?”
“有,如烟已经找到了蛛丝马迹,城中严格管制以后,他们未曾被带离,根据情报,有几个地方,比较可疑。”
“你给欧阳增派人手,希望不是敌人布下的陷阱。”
骆风棠皱眉。
“不大可能是陷阱……敌人在四象城之战后,就已经斩断了各自的联系,一些明显暴露的暗子,都已经抛弃了,明面上,他们暂时不会露头。”
米琪道。
“栽培人手,也不容易的,尤其是一些位子较高,或者有名望的,他们能保一个就保一个。”
骆风棠明白他们的企图。
“护矿队那边,调查的怎样?”
骆风棠抬头道。
“触目惊心。”
米琪面容肃然起来。
她抽出一份资料。
“这仅仅的一年左右发生的事故,还是明面上瞒不住能查到的,查不到的就更多了。”
骆风棠只是稍微扫了一眼,心头一惊。
“这不是草芥人命吗!”
仅仅一年的时间,明面上的几十个煤矿,有上百次的事故,死亡人数都无法统计了。
“去年,年成不好,北方风灾,水灾,沙尘暴……各种灾难不断,又有战争导致的匪徒横行,很多百姓,从北方逃难,来到四象城附近,被护矿队的人骗进煤矿里面。”
“这护矿队,百姓们给它取了另一个名字,叫捕奴队,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都是他们的奴隶。”
米琪道。
骆风棠站起身来。
他双手负在身后,望着窗外。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王朝下面,已经是熔岩滚动,一旦喷发,大齐还会存在吗?
除了那些权贵,乡绅以外,还有一个王朝内敌,那就是亲王。
本朝,自太祖以来,皇室宗亲的人数越来越多,那些被封在当地的亲王,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敛财,各种恶事都做尽。
“看皇上怎么说吧,此事,我等无可奈何。”
骆风棠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天色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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