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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玛丽预料的是, 《支票佳人》第二期的连载，竟然得到了不错的反馈。</p>
按照她的想法，尽管菲利普·路德不是没碰到过针锋相对的敌人, 可格蕾丝女士的扬长而去，是他第一次棋差一着, 暂时输给了对方。而这位敌人是位女士，多少会有读者有所不满的。</p>
但玛丽翻了翻霍尔主编寄来的读者反馈, 发现情况比她想象的好处不少。</p>
也对，格外在意反派女『性』，以及玛丽·班纳特『性』别的人，早在《支票佳人》第一期连载时就已经发表了看法。反对的人要么不看, 要么在抱怨的同时也接纳了格蕾丝女士的设定。骂过一次不必要重复骂第二次了嘛，这样下来，第二期连载之后的读者来信, 反倒是褒奖大于否定。</p>
凯瑟琳兴致勃勃地拆了一封信, 读完之后接着拆下一封。看了几封信件后笑着抬头：“你看, 可不只是我这么想，大家都在关心格蕾丝女士是不是路德的未来情人！”</p>
玛丽哭笑不得。</p>
她亲自拆了几封信，其中内容也是大差不离：要么询问格蕾丝女士最后是不是爱上了路德, 要么关心地建议不要把格蕾丝女士写成坏人, 假设另有隐情, 美丽聪颖的金发女郎并非诈骗犯，而是被人利用了，那么菲利普·路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格蕾丝女士在一起了。</p>
“还有这个。”</p>
莉迪亚拿起一封信, 认真读道：“《狂欢之王》和《连环杀手棋局》，让我们看到了一名坚持底线、富有正义感的侦探菲利普·路德，这样优秀的人，明明值得更好的生活。但是玛丽·班纳特女士却没有赋予路德侦探应有的幸福，伉俪情深的妻子死后，路德侦探一直念念不忘，这也根本不是路德夫人想要看到的结果。他需要一个崭新的开始。”</p>
读到这里，莉迪亚语句一顿，玛丽抽了抽嘴角接道：“这个崭新的开始，恐怕就是格蕾丝女士吧。”</p>
“既然大家都想看格蕾丝女士和路德在一起，”凯瑟琳期待道，“不如就让他们在一起好啦？”</p>
“那可不行。”</p>
莉迪亚接道：“你懂什么，凯蒂。他们越想看的东西，就越不能让他们看到。”</p>
这话和霍尔主编说的竟然差不多，没想到莉迪亚一旦认真思考起来，还是挺有商业头脑的。</p>
“我确实不打算让路德和格蕾丝女士在一起”玛丽总结道，“一来莉迪亚说的有道理，要是我下个故事就写格蕾丝女士成了新的路德夫人，那么这个角『色』的存在意义就会发生改变。大家想看的是两个角『色』之间的对抗紧张关系，而不是完全站在一条线上。你想想看，凯蒂，若是格蕾丝女士嫁给了路德，她还会有这样的魅力吗？”</p>
这两年间，凯瑟琳读了不少书，更多的是畅销小说和杂志。玛丽这么一提，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她要是路德夫人，就得‘改邪归正’。而大家喜欢格蕾丝女士，就是因为她总是能比路德先行一步，把执法机关，甚至是主角戏弄一番。要是嫁给了路德，肯定就不能这么做了。”</p>
说到这儿，凯瑟琳理解地点了点头。</p>
“那还是不要在一起好了，”她宣布道，“我还是觉得自由自在、不受控制的格蕾丝女士最有魅力啦！”</p>
玛丽也这么觉得。</p>
“二来，”她继续开口，“也不是每一对惺惺相惜的男女都要发展出感情的。菲利普·路德和格蕾丝女士各自拥有独立的人生，没有对方也能过得精彩纷呈，何必一定要拥有爱情？”</p>
“三来。”</p>
凯瑟琳终于读到了持有反对意见的读者来信，郑重其事地补充道：“还是有读者不想他们在一起的！”</p>
班纳特家的四姑娘把信件交给玛丽，在接下来的拆读信件环节，虽然大多数人还是表达出了“在一起！”的渴望，但也有少部分的读者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节。</p>
他们的理由基本上可以总结成三点，首先格蕾丝女士是个反派，美丽的诈骗犯，也依旧是诈骗犯。若是个绿林女贼，或者劫富济贫也就罢了，可她是实打实的骗钱去挥霍享受来着；其次在前两个故事中多次渲染了菲利普·路德对亡妻的感情，可以说是用情至深、痛苦至极。眼下刚走出痛苦不久，三个故事的时间线是连续下来的，还没到两年呢，就找到了新的“真爱”，那之前的深情岂不是都成了笑话。</p>
大多数不赞同这点的读者都拥有娟秀的字体——玛丽大胆猜测，持有反对观点的读者应该多数是女士。就比如凯瑟琳递给她的这封信，落款是一位夫人，她的言辞那叫一个愤慨。</p>
“生前口口声声恩爱如初、如胶似漆，死后娶妻生子、重新开始，这样的男人我见过太多了，”这位夫人写道，“虽说玛丽·班纳特小姐的故事一向拥有贴近现实的部分，但也有绚烂梦幻的部分。希望玛丽小姐能够多多考量，在该现实的地方现实，而在其他地方，则让你笔下的角『色』在人们心中留下美好的形象吧。”</p>
言下之意就是，续弦娶妻这种设定也太人间真实了，既然是侦探小说，其中有不少虚构成分，大可不必以这种方式“贴近现实”。</p>
“希望看到两人在一起的读者，会因为路德侦探和格蕾丝女士的互动继续读下去，”凯瑟琳总结道，“不希望看到两个人在一起的读者，也会满意的继续读下去。看来还是不在一起为好。”</p>
而除了菲利普·路德和格蕾丝女士的关系之外，其他的信件内容，更多地回到了案件本身。这让玛丽很是高兴，虽说《狂欢之王》是她故意“蹭热点”引来舆论，但之后真实身份公开可不在玛丽的计划之内。如果有必要，她还是希望读者们更关注于自己的故事，而不是“玛丽·班纳特”本身。</p>
这样一来，第二期连载之后的反馈不如第一期多，但玛丽觉得，比起询问讨论自己来说，她还是更希望大家关注故事本身。</p>
而霍尔主编寄来的包裹里，除了读者来信外，还有几张不同报刊的旧报纸。</p>
玛丽拿起报纸先扫了一眼日期：都是月初的了，并且……竟然是经济相关的报刊。霍尔主编将它们寄过来，是因为上面都刊登着同样主题的文章。玛丽扫了一眼，而后勾起嘴角。</p>
终于来了！</p>
这些文章的主题不是别的，正是关于《支票佳人》里伪造支票方式的讨论。</p>
关于格蕾丝小姐伪造支票的方式，玛丽可谓是下了大功夫。她向霍尔主编发出求助，查了不少资料的同时，也咨询了不少业内人士。加上玛丽穿越带来的未来知识，最终描写出来的伪造支票手段算是让作者和编辑都非常满意的结果。</p>
玛丽就等着业内出现讨论呢。</p>
她拿起霍尔主编特地放在最上面的报纸，玛丽不太懂经济，但她知道这家报刊在业内相当着名。报刊文章不仅详细地报道了《支票佳人》中格蕾丝女士制造假支票的手段，记者甚至按照故事里的细节，照本宣科地尝试了一番。</p>
记者可没有小说角『色』的金手指，他既没有格蕾丝女士熟练的造假技艺，也没有特地购买“专业”的造假设备。但即便如此，他得到的结果也算是有模有样，能看出来是假的，却也相当『逼』近于真支票——这足以证明，小说中的造价方式，是可行的！</p>
报刊发行于月初，而玛丽远在巴黎，她收到霍尔主编的包裹是有延迟的。想来在伦敦，这篇文章恐怕已经引起不小的社会讨论了吧。</p>
这正是玛丽想要看到的。</p>
有讨论，就证明支票确实可以伪造，银行必须加以重视。于公这对是银行规范化的推进，是件好事；于私，这次可不是借着别人的舆论来为菲利普·路德博取关注度了。路德侦探经历的案件在现实中也站得住脚，不就证明他的经历是非常有意义的吗。</p>
心满意足的玛丽又翻了翻包裹，想看看比尔·梅恩先生是否有寄回信——刚到法国就发出了信件，若是有回信现在也该又了。</p>
可惜的是，这次比尔·梅恩没给玛丽回信。</p>
也挺好的，双方都表明了态度，该说完的也说完了，剩下的话题就放在作品和评论中讲述吧。</p>
拆完信件之后，班纳特家的三姐妹又细心地将它们全部装回去。从《连环杀手棋局》开始，玛丽收到的读者来信越来越多了，其中还有一些不好的信件内容被霍尔主编扣了下来。她觉得再这么下去，明年完全可以考虑雇个秘书，帮助自己拆读信件、整理文稿了。</p>
自从踏出朗伯恩后，玛丽就觉得生活越来越忙碌了。来到巴黎了还是一样马不停蹄地在案件和创作之间奔波，这让她感觉很充实。</p>
虽然忙，但活得有意义。</p>
这样的想法，在第二天见到福尔摩斯先生时更为强烈了。</p>
当天晚上艾琳有一场演出，班纳特三姐妹再次来到巴黎歌剧院，消失一整天的歇洛克·福尔摩斯也在。</p>
只是侦探的关注点并不在艾琳·艾德勒女士的演出上。趁着演出间歇、观众走动的时候，福尔摩斯不知道从哪里走进了艾琳的包厢，眉头深拧，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p>
“怎么了？”玛丽茫然问道。</p>
“果然一回到巴黎，事情就比较麻烦。”</p>
福尔摩斯在包厢之内反复踱步：“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为人太过滴水不漏，今日我在剧院附近打听一周，得到的消息和上次来到巴黎时没什么两样。”</p>
“没有进展？”</p>
“……一定会有进展，”歇洛克·福尔摩斯略微烦躁地说，“在巴黎我没有人脉，更没有线人，只能靠自己亲事亲为了。”</p>
要说能靠近莫里亚蒂的机会……</p>
玛丽开口：“巴黎大学你去过了吗，歇洛克？”</p>
福尔摩斯一哂：“当然！但就算是打着求学的名义，巴黎大学的学生们又怎么会将自己教授的行程告诉陌生人？”</p>
总而言之还是人生地不熟严重阻碍了福尔摩斯的探案进展。</p>
远还没到碰钉子的地步，但效率低下。歇洛克·福尔摩斯可是个极其讲究效率的人，这样的现状是他绝对不能接受呢。</p>
玛丽想了想：“你要说‘人脉’，我有。”</p>
福尔摩斯的脚步蓦然一顿，冷峻的面孔上浮现出几分讶异：“你有？”</p>
作者有话要说： 老福：你在巴黎哪儿来的人脉？</p>
玛丽：呵，不仅有人脉，还是年轻小哥哥们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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