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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瓦林和弗兰茨·哈维先生都没有说谎?</p>
这……玛丽就不太能理解了。福尔摩斯走到了她的公寓楼下:“我需要你带路, 玛丽。”</p>
玛丽:“去哪儿?”</p>
福尔摩斯:“伏安煤矿。”</p>
她点了点头:“稍等。”</p>
既然歇洛克·福尔摩斯归来,并且放弃了在马谢纳小镇的变装,就证明他是想在今夜揭『露』真相了。然而煤矿工人暴动时福尔摩斯先生并不在, 现在镇子又戒严了。想要进来容易,想要离开镇子去矿井确实有些困难。</p>
好在玛丽早有准备。</p>
这两天停留在镇子里, 她不方便出门,但卡特琳可以。在卡特琳的帮助下, 两位姑娘已然『摸』清了警察巡逻的频率和动向,要想偷偷前往伏安矿井,只要避开巡逻队离开小镇就好。</p>
玛丽换好衣服,叮嘱了卡特琳几句, 便蹑手蹑脚地离开公寓。</p>
“我们得小心,”玛丽说,“工人们在矿井周围架设了壁垒。晚上看不清楚来者, 我怕他们会出手攻击。”</p>
“不用担心。”</p>
福尔摩斯说着从脚边拎起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带了矿工灯。”</p>
玛丽:“……”</p>
定睛一看, 这不就是之前福尔摩斯带去巴黎的那盏吗!玛丽哭笑不得:“你有办法, 那就方便很多啦。”</p>
他们二人小心翼翼地躲开了巡逻的警察,一路朝着伏安矿井走去。</p>
走到靠近壁垒的地方,如玛丽预料的那样, 即便是在深夜也有工人负责看守巡逻。福尔摩斯在察觉到人影时直接打开了矿工灯, 月『色』明亮, 再加上灯光,使得壁垒之后的工人立刻就发现了遥遥走来的二人。</p>
“是谁?”负责哨戒的工人警惕问道。</p>
“福尔摩斯。”</p>
“福——福尔摩斯?”</p>
直到此时,玛丽才明白过来, 为什么歇洛克·福尔摩斯来到蒙苏煤矿却不下矿,反而选择假扮成一名寻觅工作的卸货工了。</p>
所有的矿井的工人分散在各个矿工村内,要想打听到全部村落的线索,就得选择他们都会驻留的地点——马谢纳镇。而福尔摩斯虽然不是真的卸货工,但这个身份非常适合他到处走动,也换来了许多便利。</p>
就像是现在,随便一个负责放哨的工人都认识福尔摩斯。</p>
玛丽跟随着侦探走近壁垒,看到歇洛克·福尔摩斯一身黑『色』长风衣时放哨的工人愣住了。</p>
“你这是去哪儿了,”工人诧异地问道,“换成这身衣物?”</p>
福尔摩斯没回答。侦探先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而后开口:“马上会有人帮我解释一切的。”</p>
“谁?”</p>
不用任何言语作为答案,很快福尔摩斯口中的“有人”就已然从黑暗中缓缓走了过来。</p>
是沙瓦尔,人高马大的青年押送着一名瘦弱的人走了过来。直到靠近后玛丽才看清楚……那竟然是苏瓦林!</p>
这不仅在她的意料之外,也在放哨工人的意料之外。</p>
要知道自从罢工开始,沙瓦尔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彻底败坏光了他在同伴们眼中的形象。在伏安矿井决定罢工时,他表面上同意艾蒂安号召的决定,但暗地却让“他的女人”卡特琳去别的矿井工作以供吃喝。待到其他矿井也纷纷罢工,卡特琳左右无法,哀求埃内博夫人要她去做玛丽·班纳特小姐的女仆,他又嫌弃玛丽和艾蒂安走得近,不许卡特琳去做。</p>
甚至因为在街头起了争执,沙瓦尔还进了监狱。既不知好歹又没轻没重,和能言善辩、识字读书的艾蒂安相比差太多了。</p>
但现在,明摆着是福尔摩斯委托沙瓦尔协助追踪苏瓦林去了。</p>
仔细想想倒是也不意外。</p>
怪不得在艾蒂安中枪的那个晚上,福尔摩斯会选择主动断后进入警局。需要一点独立的空间思考是其一,主动说服人高马大的沙瓦尔协助调查在是重点吧。</p>
“苏瓦林!”</p>
工人也反应过来:在暴动发生的时候,苏瓦林可是一直没出场。意识到这点后,负责放哨的工人立刻串联起来一切:“福尔摩斯,你和沙瓦尔是去抓苏瓦林了?”</p>
“没错。”</p>
高大的青年没好气道:“就是他把艾蒂安受伤的消息放了出去,引起动『乱』的!”</p>
工人一时无言。</p>
艾蒂安中枪的事情,广大群众一直被蒙在鼓里。大家都明白弗兰茨·哈维先生和玛丽·班纳特小姐选择隐瞒消息的原因——不能让警察发现他的行踪,也不能让大家恐慌。虽说艾蒂安中枪的消息成为了点燃反抗硝烟的导火索,如哈维先生所说,“是谁散发的消息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反而成为了一件好事。</p>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将苏瓦林的背叛行为轻轻揭过。</p>
“我需要见见弗兰茨·哈维,”福尔摩斯说,“我有话要对他讲。”</p>
在这个情况下,工人也没有了任何阻拦的理由。</p>
他带着福尔摩斯和玛丽一行人走近伏安矿井,两天前停工的矿井还处在荒凉又戒备的状态,两天后的工人们已然从矿工村中搬来了仅剩无机的吃穿用度,扎起了顶棚。在矿工灯最为聚集的地方,他们找到了哈维先生,记者正在和几名青年工人商讨着什么。</p>
看到福尔摩斯,弗兰茨·哈维先生怔了怔,而后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p>
“福尔摩斯!”</p>
他急忙向前:“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你去了哪儿?我还以为——”</p>
后面的话,在看清被沙瓦尔半拎着的苏瓦林时戛然而止。</p>
弗兰茨·哈维几乎是立刻想通了一切。</p>
“你去追他了,”记者说,“苏瓦林果然是个叛徒!”</p>
“不仅如此。”</p>
沙瓦尔说着,把一直提在另一只手上的袋子丢在地上。</p>
在黑夜中玛丽看不清那具体是什么,她和弗兰茨·哈维的反应都是走向前。记者先生蹲下身,打开袋子,落入玛丽眼帘的是整整一袋子、沉甸甸的……</p>
炸『药』。</p>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抬头看向福尔摩斯。</p>
侦探感应到了玛丽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冷峻的面孔中浮现出了几分感慨意味。</p>
“我想,”他说,“我们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记者先生。”</p>
当看清炸『药』的时候,玛丽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了。</p>
工人的反抗归反抗,游行归游行,甚至是发起暴动抢夺警察的枪都尚且属于小规模的冲突范畴之内。但一旦出现了炸『药』这种东西……那就不仅仅“冲突”了。</p>
那是战争啊。</p>
弗兰茨·哈维记者找了一块安静的角落,他把矿工灯放在地上,举起那袋子炸『药』,神情无比肃穆:“这是怎么回事?福尔摩斯,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东西和苏瓦林有关系!”</p>
福尔摩斯:“具体有没有关系,你可以自己判断。”</p>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记者。玛丽敏锐地注意到信件还没来得及盖邮戳,但已经被拆开了。</p>
所以歇洛克·福尔摩斯还真的干了一趟邮差的活。</p>
“三天前我察觉到苏瓦林偷偷离开了镇子,”福尔摩斯说,“于是我叫上沙瓦尔就跟了上去。他离开马谢纳镇直奔省城,秘密地见了某个人,拿到了炸『药』和这封信。你应该懂得俄文吧,哈维先生?”</p>
“我懂一点。”</p>
哈维先生拿出信件,在阅读到一半后,脸『色』顿时大变。</p>
“你,”哈维先生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想用这些炸『药』来干什么?!”</p>
苏瓦林闻言干笑几声。</p>
他终于开口了:“信上不都说了吗,莫里亚蒂教授要我在军队赶到之后,一旦局势对工人不利,就炸掉伏安矿井。”</p>
什么?</p>
玛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p>
苏瓦林竟然真的是詹姆斯·莫里亚蒂的人?!</p>
虽然早就猜测到了这点,但正因为猜测到了,当假设成真时玛丽才会震惊无比——他们在巴黎得到了线索,立刻在蒙苏煤矿找到了对应角『色』。这样的线索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纵观几次与莫里亚蒂教授交手,为他做事的人向来低调又秘密。纺棉工业一案若非他的人在朗伯恩稍稍出了岔子,连福尔摩斯一直都没找到有用的线索。</p>
福尔摩斯读懂了玛丽的神情,他平静开口:“是的,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简单。不过,我认为这一次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有恃无恐地把一切坦白在表面上,是有原因的。”</p>
当然。</p>
即使不太明白莫里亚蒂教授想要苏瓦林做什么,可他在资本家一方做出撤回投资的行为……完全合情合法,说他目的不在于赚钱又怎么样?根本不能作为教授犯罪的证据。</p>
“你还有另外的发现,”玛丽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是吗,歇洛克?”</p>
福尔摩斯没有立刻回答。</p>
他锐利的眼睛从玛丽面前掠过,瞥了一眼苏瓦林,最终停留在了弗兰茨·哈维先生身上。</p>
“我也很惊讶,玛丽,”他说,“你问我到底是谁在说谎,而在我看来,他们谁都没有。哈维先生,你也认识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也曾经收到过他的来信,你为什么不说?”</p>
什么??????</p>
福尔摩斯的话语落地,迎来的是一片寂静。</p>
玛丽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言语能力。她张了张嘴,完全说不出话来。</p>
良久之后,弗兰茨·哈维松开了深深拧起的眉心,他长叹一口气:“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福尔摩斯?”</p>
直到记者先生承认,福尔摩斯扬起一抹近乎恶劣的笑容。</p>
月光之下的福尔摩斯近乎得意地摊开双手,他侧了侧头:“事实上,先生,我不知道。是你刚刚亲口告诉了我。”</p>
——福尔摩斯在诈他。</p>
作者有话要说: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jpg</p>
我发现昨天我的形容大家好像误会了啊,哭笑不得!是我自说自话让大家误解了我的锅!我说的“多余人”不是指玛丽很多余,这是个俄罗斯文学中的专有名词,来自于屠格涅夫的《多余人日记》,其中不含贬义的。而且这个现象不仅在俄国存在,在每个时代变革时期都有,我个人观点啊,歌德笔下『自杀』的维特,夏多布里昂的勒内,拜伦的“拜伦式英雄”,甚至是放眼二战后的一部分后现代主义作品中形象,都和“多余人”有些共通:大家都是出身还算可以,头脑很清醒,接受先进思想且试图有所作为的年轻人,但在历史的洪流里个人的行为能对社会产生的影响太小了,时局变幻的现状中不论找得到或者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都是时间洪流中的一抹沙尘罢了。我想表达的是玛丽因为自己的阶级和经历注定了她没法成为工人阶级的一份子,在我看来她也不算是乡绅中的一员吧,因为她没有土地,收入是靠稿费和破案维持,算是特殊阶级【?】了,然而不是工人阶级就是不是,这其中没有否定她的意思啦。她无法切实参与运动也不代表着无所作为,作用不大也是限定在当下的情况,屠格涅夫自己都说“说一句有用的话,也算是做了事情”来着。一定要说的话,我觉得拜伦本人都是这类人呢,他跑去希腊帮希腊人民战斗但依然失败了,也是融不进人民群众的存在,但拜伦个人品德如何不论,没人会否定拜伦的成就对吧!再说了,我可是亲妈,我像是这么看不起自己女儿的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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