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信我一次。”</p>
陈启择说。</p>
恍惚的和我记忆中的少年重叠了。</p>
分明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可这么看来,却有些截然不同的感觉。</p>
陌生,还有几分的酸涩。</p>
“朝廷的事情,无需你管,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p>
我避开他清亮哀求的眼眸,咽下那股情绪,说。</p>
他眼里的亮度一点点的暗淡下去了。</p>
“不,我知道应该怎么做。”</p>
他依旧是不肯听。</p>
固执己见。</p>
当初我还想过,哪怕朝廷变换这样的大事,在他一个孩子看来,能有多大的影响。</p>
顶多就是做几晚上的噩梦,等时间久了就忘记了。</p>
可事实证明,都是我自己过于自信,一意孤行惹出来的事情。</p>
“倒是你,阿姐,你是喜欢摄政王吗?”</p>
陈启择问的直白,没分毫的拐弯抹角。</p>
我下意识皱眉,反驳,“不。”</p>
“那如果不喜欢的话,何必以身试险,真的让人种上蛊呢,阿姐,你告诉我,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p>
他眼尾好像是有点红痕。</p>
像是情绪过于激动而弄出来的。</p>
这样的质问,我没回答的上来。</p>
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另一侧。</p>
裴佑晟的背影早就消失不见了。</p>
他一直来去匆匆的,估计还是去忙活顾玟岚的事情了。</p>
毕竟顾玟岚才是他正儿八经的王妃。</p>
“这不是你该思考的事情。”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是一国之君,身先士卒这事根本轮不到你,如果你真的想帮忙的话,就去做个明君。”</p>
“不!”</p>
他依旧执拗。</p>
无论我说些什么,他都不往耳朵里进。</p>
那种执拗就像是认准了南墙直接撞上去的那种,根本就不管是不是死路,会不会头破血流。</p>
再多说别的也没用了。</p>
况且这边还不知道有没有裴佑晟的人,有的话还是不说为好。</p>
“何为明君?保国保天下才是明君?”</p>
陈启择的语气有些激动。</p>
“可我偏不,小家都保不住,谈何大家?!”</p>
我皱眉,饶是因为逼宫的事情,也不至于现在情绪才发作起来。</p>
自小长大的,我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这个弟弟的性格。</p>
隐忍,早熟,哪怕有不开心的也都是自己压着。</p>
我从来不提当初的事情,原以为时间久了就忘了,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p>
“可……”</p>
我皱眉刚准备呵斥。</p>
可是呵斥的话却生生的卡在喉咙里。</p>
我看到他眼尾通红,像是正在热烈绽放的花,眼里也有红血色,红的吓人,一直在盯着我的手腕。</p>
我方才抬手的时候,手腕露出来了。</p>
手腕上的伤口依旧是外翻的。</p>
这蛊虫毒性邪门,无论用了多少的药,伤口还是如新,日日折磨,一天难受过一天。</p>
他像是在憋着泪,咬牙切齿的,满都是恨意。</p>
我突然想起来当初他怒意之下说的话——“我定要让他偿命!”</p>
这场孽缘这场仇恨,从上一辈传到现在,大概是没有收尾的时候了。</p>
“没什么,不小心碰到的,等过几天伤口痊愈了就好了。”</p>
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腕下的伤口给藏起来。</p>
可陈启择还是眼圈通红。</p>
“到现在,阿姐还是要为他掩护吗,他到底是哪里好,才会让你甘愿伤害自己都帮他?”</p>
我被他说的蒙了。</p>
这哪里跟哪里。</p>
况且我这哪是给他掩护。</p>
可现在不管我说什么,陈启择都听不进去了。</p>
这少年,早就在我没注意的时候,成长到我难以掌控的地步了。</p>
很显然,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听了。</p>
“不是这样,你听……”</p>
我才要说话就被他打断了。</p>
“我的事情阿姐不要管,哪怕是阿姐为了他跟我对立,那我也心甘情愿的认了。”</p>
说完,转身就走了。</p>
背影都带着孤决。</p>
“长公主!”</p>
我还没完全从这满腔复杂的情绪里走出来,那边就急匆匆的来信了。</p>
“您让带来的人,半路让人截胡了。”</p>
来汇报的人,小心翼翼的抬头跟我说话。</p>
又迅速的低下头。</p>
截胡了?</p>
我额头在一跳一跳的疼。</p>
一天下来,一个好消息都没听到。</p>
“哪一波人?”我按着眉心问。</p>
被问到话的人,明显的瑟缩了一下。</p>
声音都小了很多了。</p>
“那个……是那两个蛮夷。”</p>
最后的两个字炸的我,很难消化这样的事情。</p>
我辛辛苦苦从摄政王府弄出来的人,被截胡了?!</p>
这跟眼看着要完成建造的房屋,被人一把火给烧了,没什么区别。</p>
“谁?”我压着火气,才尽量让语气平和下来。</p>
“摄政王吗?”</p>
大概是我火气压的方向不对。</p>
或者是笑的弧度有问题。</p>
抬头偷偷看我的人,哆嗦的频率更厉害,似乎,快吓哭了。</p>
“不,不是,是三王爷的人,恰好从那条路上经过,说鬼鬼祟祟的要查明,就把人给扣住了。”</p>
“现在怎么办啊?”</p>
我也想知道怎么办啊。</p>
恰巧?</p>
鬼才会信了那恰巧。</p>
我费尽了心思才策划出来的路线,并且早早的就排除了潜在的危险和意外。</p>
三皇兄从来不会经过这边。</p>
怎么会那么恰巧。</p>
明摆了这就是蓄意已久的。</p>
“怎么办?”</p>
“当然是去要人啊,难不成还等着那两个犯人自己跑回来?”</p>
我牙根都咬的酸了。</p>
硬是挤出来这几句话。</p>
……</p>
寻去了府内找三皇兄,找了几次都不在。</p>
问起来人在哪里。</p>
守门的人一副牙酸的样子,才支支吾吾的说:“大概是去放松了。”</p>
放松?</p>
“走。”</p>
我坐在马车上,帘子都没掀,对外边说。</p>
他能消遣的地方,掰着手指都能数算的清楚。</p>
无非就是寻花问柳罢了。</p>
等找到最大的青楼,果然还就找到他了。</p>
我没带几个人出来,绿柚也没带。</p>
不然按照绿柚的性格,断然不会让我进去的。</p>
肯定会和老妈子一样,在我耳边碎碎念。</p>
说什么礼义廉耻之类的话,比老古董还要古板。</p>
这边的青楼跟我之前去的不一样,之前去的那种更加含蓄高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p>
可这个,完全就是在热情的招客。</p>sxbiquge/read/42/421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