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用了两枚棋子,其中一个更是【骑士】,就只是为了一个小女孩?”斜撑在白石栏杆上的安德森,姿态悠闲地看着横穿威伦艾斯而过的宽大河流。</p>
清风吹开了河边的晨雾,熹微的阳光正映照着碧绿的河水,风景一片大好,而这个头戴着诡异铁盔,与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下的男人,正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悠哉地在一个河间别墅的阳台上喝着早茶。</p>
“也不全是,他们那个队伍里面,有趣的人物好像还不少。更何况,棋子们是由神直接布置的,能否动用他们,在哪动用他们,都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只是代替神在向他们下命令而已。”同样悠闲地享受着自己杯中红茶的安德鲁,轻轻将茶杯上的热气吹散,然后小小地嘬上了一口。</p>
“你们的神真的怎么厉害?”翻了个身后,背靠在栏杆上的安德森好奇地问。</p>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从一个【夜武】变成【执首】的?”安德鲁将茶杯轻轻地放下,很少被阳光照射到底脸庞一片素白。</p>
“这不是因为你把上一任的【执首】给杀掉的缘故吗?”才加入他们不久的安德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冒犯之处。</p>
“那个妄图将我们的财富和权利全部交给另外三宗的家伙,本就该死。”安德鲁尽量平静地说着,只是那微蹙的眉头,已经暴露了他心底难以平息的愤怒,“年初的时候,我们五宗的祭祀是一同去的圣城,但是活着回来的只有他们三个。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我们祭祀的死讯并不确切,恐怕我们也就早像暴食宗的那些家伙一样,被自己那些互相称呼着兄弟姐妹的家伙们给瓜分了干净。最可笑的是,那个愚蠢的【执首】,居然还对那些冷血无情的家伙抱有期望,简直就是蠢到家了。”</p>
“毕竟是要去刺杀大主教,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安德森耸了耸肩。</p>
“但是……,这个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安德鲁的语气显得有些悲伤,“光是进到大主教的住所,就耗掉了我们五枚【棋子】,再加上掩护祭祀们的逃离,整整十一枚【棋子】的破碎,让神留下来的六十四步暗手,损失了六分之一,而这就只是为了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大主教而已?”</p>
“一个大主教的死亡,一个圣白魔法师的离去,一支足矣撑起一个小国的骑士团,外加你们还得到了一个【使徒】,这笔买卖亏了吗?”安德森将自己那强壮的身躯,一下子就“砸”到了精致的黄梨木椅上,让其不禁发出了快要被压塌的“吱吱”声。</p>
“教廷乱了吗?”安德鲁抬起头,瞥了对方一眼。</p>
“什么?”安德森有些没听明白。</p>
“我是问,教廷乱了吗?”安德鲁不屑地撇了撇嘴,语气森冷地说,“只要次布咯还活着,那么教廷就不会乱,只要那个正真站在教廷国顶端的男人没有倒下,杀掉他再多的继任者,也都无法撼动教廷的根基。由始至终,教廷国真正的支柱,就只有他一人而已。只有蠢货才会认为,德爱尔的出走,是对次布咯权力的大幅度削弱。因为那个家伙根本不用借助外来的力量来稳固自己的统治,因为他自己就是支撑着教廷国的人!”</p>
气氛仿佛一下子变得凝重,河面的晨雾也逐渐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稀薄,适合他们这种只能隐藏在黑夜中的最后时限已经过去。但是他们并没有就此终结这个话题的打算,安德鲁投向安德森的眼神,灼热到似乎能够穿透那丑陋的铁盔,直视到那张隐藏在阴影中的脸。</p>
他从来就没有正真相信过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对方藏在心中的深邃,就让他感到如临深渊般的危险,即便他与对方已经签下了契约。</p>
次布咯不会放任一个大骑士,甚至一个【使徒】就这样离开自己的圣城。他会不惜一切地将他们杀死,或者囚禁在自己所能控制的领域。对那个老人一直心怀敬畏的安德鲁,不愿相信他会就这样放任自己敌人的逃跑,他一定会杀死那些对他可能产生为威胁的人。</p>
除非……,这种情况正是他所期盼的……</p>
“你是不是太神话次布咯了?”安德鲁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双手叠在腹间,像是陷入了回忆,“就我这些年陪在他身边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而已,没有那么多的称号,没有那么强大权势。他会赤着脚在布瑞弗来蒙的小巷子里走过,为那些贫苦的人民进行洗礼,他也会乐呵呵地蹲在田垄边,与农民们讨论今年的土豆有没有去年的大。就我看来,他只是个快到九十的老人而已。过去生活的磨难,已经将他高大的身子压塌,没有几年的活头咯……”</p>
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不禁显得有些悲伤。</p>
安德鲁能够觉察到对方话语里对过去的怀念,也能听得出他对那个老人的敬爱。这种发自心底的感情,并不会因为阵营的对立而消散,就像他对于当年那位【祭祀】的怀念,并不会随着时间而褪去。</p>
淡淡的悲伤散布在两个同样怀念着过去的人之间,但可笑的是,他们所敬爱的故人,却是处于完全对立的两面,而他们现在却还凑在一桌悠闲地喝着茶。</p>
“就算你在神启下突破到了英雄级的,但是你对接下来要做的事,真的有把握吗?”。安德森突然问道。</p>
“很难。”安德鲁诚实地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我们这次真正的敌人并不是特洛瓦他们,而是那些从圣城过来的人。他们一路追杀着希卡依,或许就是在企图用他来找到我们,然后……,抹除掉我们。”</p>
安德森能够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森冷,也知道异端审判局六处和七处的执行官是有多么难缠。自他们离开圣城开始,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他们选择分路而行,是在一个月前。现在他都已经到了威伦艾斯不断的时间,希卡依却依旧没有踪影,恐怕……,那家伙这段日子不会过的太好。</p>
“除了审判局的执行官,不知道是否还有其它的势力会参与进来。”安德鲁眉头微皱。</p>
“你那些冷酷无情的教友们,就没打算派些人来帮你们?”安德森无奈地耸了耸肩。</p>
“派人他们当然会派,事实上,他们派来的人估计在这几天就会到了。”</p>
“哦!派了多少人来。”说实话,他对这个消息还是感到有些惊奇,没想到那些一直想将他们分尸的教友,居然会派人来帮他们的忙。</p>
“你可不要想错了。”看着对方那前倾的姿态,安德鲁不禁冷笑了一下,嘲讽说道,“你以为他们是来帮我们的?不,那三个【夜武】只是来监视我们的。”</p>
“三个,就三个人?”安德森不禁觉得有些无趣。</p>
“三个你还嫌少?如果不是因为教中的财务一直归我们掌管,连他们也找不到具体的流动方向。恐怕,他们连这三个人都不会派来,直接就将那些金币带走了。”</p>
“所以,那些家伙会听你的命令吗?”安德森对此抱有着疑虑。</p>
“听是应该会听的,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只是搞清楚教内的金币流动,更是要弄清楚我们是否还有着处理这些事的能力。”安德鲁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眼神如刀锋一样寒冷,“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要告诉他们,哪怕【祭祀】已经离去,但是我们依旧不是那些家伙可以轻视的对象。我们要展现出自己的力量,告诉他们,我们有着跟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底气!”</p>
安德森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对面那个男人。虽然他依旧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惨白的面孔上似乎还带着些病态的瘦弱,但是他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此刻却显现着赌徒般的疯狂,就像是个已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推上了战场的将军,注定要去打一场玉石俱焚的战争。</p>
“哪怕是倾注一切,我一定要做成这件事。”安德鲁语气坚定地说。</p>sxbiquge/read/65/6518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