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得搞清楚一件事情。”普德揉了揉眉间,有些疲倦地说道,“他们两个现在到底是死是活?”</p>
“从会长让我们提前来此的决策上看,至少杜瓦尔在彻底失去联系之前,应该是跟会长有过通信才是。”科尼思索着说道:“既然这样……,我推测他们应该还活着。”</p>
“为什么这么说?”普德问。</p>
“因为像杜瓦尔前辈这样的人,无论是把他抓起来之后进行拷问,还是用作人质,用处,都应该比直接杀死他要大。”</p>
“那要是杜瓦尔前辈在被抓住的时候宁死不从哪?”一直在旁听的栎柯,终于好像听懂了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于是特别想彰显存在感地冒出一句话。</p>
不过等她一说完,就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有多么的不合时宜。于是只能尴尬地笑笑,补充说道:“不过我相信,杜瓦尔前辈一定还活着。”</p>
“好了。”普德摇了摇头,“无论杜瓦尔是否还活着,今天夜里,我都得去调查下这个村子。到时候,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一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赶紧逃离,听懂了吗?”</p>
可是无论普德用怎样不容拒绝地眼神盯着他们,科尼还是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如果是正面对抗的话,老师确实要比我们强得多,但如果是暗中探查,我觉得还是让我跟栎柯去比较好。”</p>
“不行!”普德毫不犹豫地就提出了拒绝。</p>
让自己一个当老师的躲在屋里,而让徒弟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这极大地挑战了普德的做人准则。</p>
“没有铠甲的骑士就像失去了翅膀的苍鹰,但是在夜间穿梭的暗影,可不需要乌龟的重甲。”这话科尼说的毫不留情,一点也没顾忌普德的颜面。</p>
事实上,按照他从小接受到的教育看来,任务就该交给最适合的人去做,而不是由他的年纪决定。</p>
“不行!”这次的拒绝中,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普德的愤怒,“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做事,但是在我的队伍里,最危险的事情,绝对不会是由我的弟子去做。”</p>
“可是……”科尼皱着眉头,还打算说些什么。</p>
他根本不能理解,普德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失去理智。让最合适的人,去做最适合的任务,这有什么值得反对的?</p>
“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普德直接没有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一口将碗中温暖的肉汤喝尽,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科尼的身边,无视了对方极其明显的抵抗,硬生生将手按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温和笑道:“别把你老师想的这么不堪,即便没有这身铠甲的保护,我也依旧是一名强大的战士。”</p>
科尼撇过脑袋,十分不满普德此时的动作,但是却没有再反抗,只是低声嘱托道:“打不过可以逃,任务永远没有人活着重要。”</p>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这是他以前的那位教官,在他们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前告诉他们的。当时的他,还对教官的幼稚和懦弱,发出了一声很不屑的嗤笑。</p>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完成那个任务,无论自己有没有活下来,最终等待他的结局就是一样的。</p>
被当做有害垃圾给扔进焚化炉。</p>
死亡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近了。</p>
不过现在,他好像能够懂得一点当时教官的心情。</p>
有些人,你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要他能活着,哪怕今后他与你再无关系。</p>
那天的夜晚,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教官。他不知道当初跟自己同期的人,到底还有多少活了下来。</p>
反正他没死,还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就遇到了栎柯。</p>
“我知道了,你们可也得小心才行。”普德最后揉了揉科尼的头顶,然后笑着张开双臂,“帮我卸甲吧。”</p>
感觉一向很敏锐的栎柯重重地点了点头,抿着嘴巴走到普德的身边,开始帮他解开那些该死铜扣和带子,将那身不轻的钢甲卸下。</p>
“哗啦啦”的金属碰撞过后,将锁甲也卸下的普德,活动了下自己的身子,只觉得整个人都像飘在云端那样,浑身轻松。</p>
“你们小心点,我先出去了。”普德看着撇着嘴的栎柯,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顶,“我只是去探查下敌情而已,不用这样吧?”</p>
“老师,你把这个也带上吧。”将自己身上最珍贵的那柄黑色的匕首捧在手上,栎柯诚恳地将其往前一推。</p>
“这东西,留在你手里,比交给我更有用。”普德没有接,只是将自己那柄长剑拿在手中,挥了挥,“我走了。”</p>
说完之后,普德也先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确定周围没有人影之后,才像只偷食的黑猫一样钻了出去。</p>
出门之后,普德如同水落湖面般的悄无声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估计栎柯也想不到自己那个骑士老师,居然还能如此灵巧</p>
“你觉得,老师会没事吗?”栎柯将眼睛从门缝撤了回来,看向科尼。</p>
“我不知道。”科尼摇了摇头,然后看到栎柯那不满的眼神,咧嘴轻笑道,“所以我打算自己去看看。”</p>
听到这话后,栎柯也不禁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安静的当个乖小孩的。”</p>
“什么乖小孩,我都十五了,在某些地方,再过一年都能结婚了。”科尼不满地瞥了对方一眼。</p>
“哦!?哈哈哈……”没料到对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栎柯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p>
“这有什么好笑的。”科尼顿时有些郁闷地说,“这还是希罗达告诉我的。”</p>
已经觉察到自己那句反驳毫无意义,反而十分好笑的科尼,只想赶紧让对方忘记这个事件。</p>
“所以你现在要不要干脆趁这个时间,多赚点钱,好去找个媳妇啊!哈哈哈哈!”栎柯笑出了眼泪。</p>
乖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死倔死倔的怪小孩,居然也会想到娶媳妇这件事。</p>
“认真点,别笑!我们还有正事要做!”科尼怒瞪了对方一眼。</p>
“哈哈,真的,你说出这句话……,实在是……太好笑了。”栎柯终于擦了擦眼角,好奇地问,“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去哪里?是要直接跟着老师吗?”</p>
“不,我们直接去祠堂。”科尼认真地说。</p>
“祠堂?为什么啊!不用去找老师吗?”栎柯有些不解。</p>
“我相信,无论老师去了哪里,最终都会去到祠堂。”</p>
“为什么啊!”栎柯还是没搞懂。</p>
“因为……”科尼浅浅地笑了起来,“他们不是说祠堂被杜瓦尔前辈烧了吗?”</p>
“是啊!所以哪?”</p>
“所以你没听出祖祠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吗?”</p>
“……,科尼,你正在挨揍的边缘拼命试探。”</p>
“别别别。”科尼看到栎柯撸起了袖子,果断从心,“既然那地方对他们这么重要,那么他们加强那地方的防卫,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吧?”</p>
栎柯点了点头,同时活动着颈椎,看样子是在准备打人。</p>
“如果要关押一个人,那么把他放到防卫严密的地方,也没问题吧?”科尼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明白了,无奈地耸了耸肩,“反正作为一个正常人,他们肯定不会把人锁在自己的床边。”</p>
“但是如果他们说谎了哪?如果那地方其实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重要,如果杜瓦尔前辈并没有被关在里面,如果那地方的重要,只是没什么守护价值的精神象征哪?”栎柯直接发出了死亡连问。</p>
“那我们就烧了那里。”</p>
“啊?什么?”</p>
“我说,那我们就烧了那里。”科尼这次说的很清楚,也很肯定,就像他对这个事情,早就蓄谋已久。</p>
“自己如果错了,就恼羞成怒地销毁证据。”栎柯撇嘴说道,“你这家伙怎么对放火这么执着。”</p>
科尼对此只是笑笑,然后认真地解释道:“如果对王国的普通小镇来讲,即便是至高神的教堂,也可能没有当地的监狱防守严密。但是这些人的祖祠,可不只是平时去阐述罪恶,祈求解救的心灵治愈场所,而是像教廷国那样的权利根基。你说,一个有着如此武力的地方,会对他们维护村民团结,维持自己统治稳定的地方置之不顾吗?”</p>
“如果他们说谎哪?”栎柯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p>
“我觉得不是,至少关于他们先祖的信奉,以及对自己所在土地的坚持那块,我觉得他们没有说谎。”</p>
“那要是杜瓦尔前辈没有在那里哪?”</p>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就一把火把它给点了。”</p>
“这算是泄愤吗?”</p>
“不,这是为了给我们的逃命争取时间。”</p>sxbiquge/read/65/6518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