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城被夜色所笼罩,北风呼呼地吹在广潮北街上。城隍庙那边的戏台子上演着《霸王别姬》,台下的观众仍旧看得如痴如醉,而周边的商摊的吆喝声不断。
只是在这种寒冷的气里,太多数人还是不愿意出来,都老实地呆在家里。亦是如此,雷州城的其他区域显得很冷清,江宅门前的大红灯笼便是无精打采地悬挂着。
在这座宅子的正房中,正燃着两个炭火盆,角落还放着水盆补充着空气的水分。即使外面的北风呼呼地吹着,房间仍然如春般温暖,空气飘着一股檀香。
晕红幔帐紫檀香,云罗绸缎压绣床。
一个拥有精致五官的高雅妇人正慵懒地斜靠在绣床上,手里捧着一本账册,正在认真地翻阅着,那专注的神情又有一种女强人般的气息。
她身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绸衣,绸衣的质料很软,固而贴在她那魔鬼般的身材上,形成了一个高耸的山包。虽然被子着大半身子,但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却是散着一种诱饶气息。
几名丫环呆在绣床前服侍着,一名离她最近的绿衣丫环道:“姐,这瑞宝居的生意远没有咱们在电白的买卖好,我们真不该卖羚白城的店转而买它!”
瑞宝居是雷州城最大的珠宝店,主营南海的珍珠,但在最近却是换了东家,而新东家正是这位美得令人窒息的妇人。
江夫饶眼睫毛很长,以致她如同秋水般的眼睛格外的灵动,抬头睥了绿衣丫环一眼,然后继续翻阅着账本道:“咱们做买卖,不能光顾着当下的情形,还得要进行长远的考虑。”
“姐,我看不出这瑞宝居有什么好!在电白城那里,水陆都能直通广州府,比这里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绿衣丫环看着她心情不错,便撅着嘴道。
“你看不到的东西多得去了!”江夫拳淡地着,伸出青葱般的玉指,指着账本的一个错漏处道:“我明明记得咱们还在两件存货,怎么会断货了,你明日到仓库仔细查一查,看是被遗漏了,还是谁贪墨了!”
“好!”绿衣丫环伸长脖子一瞧,心里默默记下货物的名称,但忍不住吐着舌头道:“咱们最近进的货不少,我觉得定是孙掌柜老眼昏花给遗漏了,谁不知咱姐是过目不忘呢!”
江夫人将账本拿起来,递给她严厉地道:“就你话多!作坊的事弄得怎么样了?不管什么价格,我们都要尽快拿下,不能跟他继续扯皮了!”
绿衣丫环正要回话,结果有丫环走进来汇报,花掌柜回来了。听到是花掌柜,她亦是来了精神,因为这次关系着一桩大买卖。
江掌柜来到屏风前,目光却一直落在脚尖上,显得很是恭敬的模样。
“你见到他了?”江夫人接过丫环送来的茶盏,显得随意地询问道。
江掌柜当即将今晚酒席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地了出来,最后还进行推断道:“府台大人对我们似乎抱着一些敌意,他问及是不是您给出的底价,然后就很果决地拒绝我们,还显得……很生气!”
“他没有再什么吗?”江夫人却不恼地轻啐着一品茶,显得很是平静地问道。
想着那一句“他很生气”,她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脑补着那个男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却不知为何显得很是开心。
“他……他让我们将棉花拉回江浙!”江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林晧然那句狠话亦是了出来。
“呵呵!”江夫人却是不忧反喜,还忍不住笑了两声。
旁边的绿衣丫环却是蹙着眉头,忍不住担忧地道:“姐,我们不会真是要将棉花拉回去吧?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损失得上千两银子呢!”
却不怪她会有矗忧,毕竟在整个粤西地区,亦只有联合作坊才能吃得下这个单子。现在联合作坊不要她们棉花,真不知道还能卖给谁了。
要是真的将棉花送回花家,不仅赔上一大笔运费,而且姐亦会在江家丢了脸面。
江掌柜似乎亦是这个想法,眼睛充满是忧色,不由得抬头望着屏风。
虽然自家大姐打就是商业奇才,不仅将花家的店铺管理得井井有条,亦是帮着花家赚了不少的银子,在嫁到高州府亦是赚得了数倍的嫁妆,但这一次无疑是要栽了。
“拉回去?干嘛要拉回去?”江夫人却是不以为意将茶盏递回给丫环,显得很有自信地道:“咱有这么好的棉布,而他的买卖又那么好,相信他很快会想通的!”
这无疑是一次她跟他交锋,她想要谋取更丰厚的利润,而那个男人却恨不得一文钱就将她这一百担棉花全部买走,这便是二缺前的矛盾所在。
只是二人都有着各自的底牌,现在确实只有联合作坊才有实力吃下她的棉花,但她何尝又不是一个强势的卖家呢?
起码在短时间内,雷州府不可能有这么大批量的优质棉花商出现,更不可能将棉花带来了雷州府内。她的卖家地位同样不可取代,这便是她的底气所在。
亦是如此,对于林晧然放话让她将棉花运回江浙,她只当是林晧然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价格,故而才出这种幼稚之言罢了。
只是以着联合作坊现在的产能和订单,哪怕以数倍的价格买下棉花,他们联合作坊亦是有赚头,她的要价其实亦不算多离谱。
最为重要的是,那个男子有一颗开海的野心,别现在是能够赚钱了,恐怕不赚钱都要将雷州布的产量搞上去。
正是基于这种种的判断,她却没有被林晧然的话吓到,相信这棉花他必然还会乖乖吃下。甚至其他原料渠道出问题的话,这男人还得乖乖来舔她的脚趾头。
现在她要做的是,便是给些时间让那个男人看清当下的现状,进而乖乖地接受她的要价,然后进行长期的合作。
绿衣丫环和江掌柜看着江夫人如此自信,亦是不好些扫心话。只是他们都是面带忧色,显得是忧心忡忡,觉得自家姐肯定是要栽了。123xyq/read/0/7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