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祸害 第1728章 朝堂巨震

夜幕降临,虽然春夏之交的夜幕要降临得晚一些,但徐府已经提前亮起了灯火,门口、前院和内宅都挂上了灯笼。

一顶显得很普通的轿子在前院徐徐地落下,从里面钻出来的正是当朝的首辅徐阶,一个慈眉善目的和蔼老人。

“爹,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徐璠在这里等候多时,看到徐阶从轿子走出来,当即便是迎了上去打招呼道。

徐阶却是不待见这个毛糙的儿子,而是对着徐璠身后的两个身穿七品官服的官员温和地打招呼道:“若雨,司直,你们二个来了?”

跟在徐璠后面的正是当下风头正盛的南京御史林润和刑科给事中欧阳一敬,二个人都是地道的南方人,中等身材,但都有着一张国子脸的好官相。

“下官拜见元辅大人!”林润和欧阳一敬当即上前,一起恭敬地施礼道。

欧阳一敬是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初授萧山知县,得益于徐阶的提拔,三年后被朝廷召回京城授为刑科给事中。

在大明的官场中,有着一群特殊的群体。他们的品秩仅是正七品和从七品,却是负责上谏和监察百官,权柄相当之大。

哪怕封疆大吏和朝堂大佬有了过错,他们同样能够上疏弹劾,承担着纠察百官的责任。

只是时到今日,科道言官成为了党同伐异的最重要的攻坚利器。像这一次,由林润发起弹劾,徐阶在背后推动事情的发展,最终彻底解决了严嵩父子。

“无须多礼,咱们到里面坐!饭菜准备好了吗?”徐阶显得温和地摆手,又是对着杵在旁边的徐璠询问道。

徐璠早已经被老爹呼之即来唤之即去,当即进行回应道:“爹,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不说今日是徐阶亲自交待下来的酒席,哪怕平日徐阶这个时候回来,厨房亦会提前准备好饭菜,他们徐府自是不会在乎这一笔开销。

“你陪若雨和司直到饭厅坐一会,我换衣服便来!”徐阶对徐璠吩咐了一句,又是温和地对林润和欧阳一敬点了点头。

林润和欧阳一敬显得受宠若惊,特别林润仅仅是南京的监察御史,其地位实则比十三省的监察御史高不了多少。

陪着当朝首辅吃饭,自是不会过于自在,吃过饭后便到书房用茶。虽然这个时候已经有宾客上门,但徐阶却是让人在客厅等着。

徐阶在翰林院充当很长的教习,显得很是健谈,跟着二人聊了一些关于个人前途规划的事情,鼓励二人在言官的位置上要敢做敢言。

林润的心里是失落的,但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知道很多情绪不能表露在脸上,哪怕面前这位首辅要卸磨杀驴。

在临走的时候,徐阶却是突然叫住林润道:“严世蕃此次得以伏法,皆是若雨的功劳!老夫已经支会吏部,提议吏部酌情将你提拔到南京通政司左参议。”

从南京监察御史升任正五品的南京通政司左参议,这已经算是一个“大高升”。

监察御史的通常去向都是十三省的布政司参政,虽然这个官职的品阶,但却没有什么实权,最重要是归为“外官”之列。

反而南京通政司左参议虽然品阶不高,但仍然还是“京官”。

若是没有人脉的话,在南京自然是养老,但他现在已经抱上了徐阶的大腿。只要在南京混到足够的资历,同样能够像张伟那样出任地方的督抚,这已然是言官最风光的升迁路径。

“多谢元辅大人提拔!”林润的眼睛当即大亮,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拱手道。

徐阶很满意林润没有居功自傲,便又是进行许诺道:“你且安心在南京任职,侍到时机成熟,老夫会提议朝廷!”

“多谢元辅大人栽培!”林润显得感动地行了一个半拜之礼。

成守节看着林晧然竟然如此高升,眼睛却是闪过一抹羡慕和忌妒。他现在是刑部给事中,身份远在这个南京监察御史之上,但偏偏给这位仁兄捷足先登了。

正要迈步离开,他突然当即一愣,眼睛闪过一抹亮光。既然林润要升任南京左参议,敢情徐阁老今晚的那番话是在鼓励于他啊!

徐璠看着二人离开,显得眉飞色舞地提议道:“爹,咱们再加一把劲,定然能够让严老头亦……!”说着,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徐阶伸手端起茶盏,却是瞪了一眼徐璠!他何尝不想将严嵩亦是推上断头台,但严嵩跟皇上有着二十多年的君臣情份,如果不是严嵩的年纪老了,这个首辅的宝座仍然没他徐阶什么事。

再说了,如果他执意要将严嵩推上断头台,雷礼那帮得到严嵩恩惠的一大帮官员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甚至一起跳出来为严世蕃的事情叫屈。

徐阶并没有点破这点这个不可为之事,却是用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回应道:“现在严家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了!”

“为何?”徐璠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那张精彩飞扬的脸戛然而止地反问道。

徐阶喝了一口茶水,朝着吴府的方向望过去道:“咱们是时候要对待他了!”

在上一次紫光阁的公然对抗中,他算是重新认识到吴山这号人,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虽然吴山是为了庇护林晧然而挺身而出,但亦是证明了他确实有着不容小窥的影响力,令到他手底下根本没有人敢于跟吴山正面叫板。

有着夏言和严嵩的前车之鉴,一旦被吴山或林晧然揪了小辫子,恐怕他这位大明首辅会成为吴山的垫脚石。

“爹,吴曰静都还没入阁,你不是应该最先要防的是袁炜吗?”徐璠却是猜到老爹指的是吴山,显得困惑地询问道。

徐阶的鼻间冷哼一声,显得自信满满地道:“袁炜已经不足为虑了!”

“这是为何?”徐璠听到这个答案,显得更加困惑地追问道。

隔日,一个震惊朝野的消息传出,这可谓是大明朝堂近三年来的最大的一个朝堂地震:当朝次辅袁炜上疏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