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韩荀的报告,袁绍也吃了一惊。 .他随即命人实地查验,确认韩荀的指控属实,与郭图、沮授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加强对七虎涧的控制,命高览前去接替任务,将原来驻扎在七虎涧西的校尉带回大营,当即斩首,巡示各营,以儆效尤。同时下令赏赐韩荀,奖励他临危不『乱』,保住了阵地。
见袁绍言出必践,真的杀人了,诸将不敢大意,个个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吃完早饭,袁绍为鼓舞士气,同时担心诸将阳奉阴违,有令不遵,再发生被人袭营的事,便出营巡视,一个营一个营的检查。转了一圈,见各营将士都很用心卖力,心满意。看完即将完成的两翼阵地后,他又来到高览的阵地。
高览的阵地静悄悄的,看不到一点紧张的气氛,连人影都看不到几个。袁绍觉得怪,在张合的陪同下一路走到坡顶。高览已经站在路口迎接,袁绍还没说话,高览先说道:“主公,两军交战之际,双方斥候潜伏,江东兵骁勇,主公轻行至此,万一有所不讳,奈天下何?”
袁绍见高览的阵地防备松懈,正是心不快,听高览这么说,忍不住哼了一声:“伯瞻也知道危险?为何我一路走来,却看不到几个将士?”
高览眨眨眼睛,明白了袁绍为何脸『色』不佳。他笑了笑。“久闻大戟士善战,不如请主公安排几个大戟士,换一身衣甲,从他道而入。”
见高览不服气,反而要挑战一下大戟士,袁绍更加不高兴,甚至觉得沮授推荐高览是不是有私心。他让张合安排几个大戟士,先下山,换普通士卒的衣甲,再从其他方向山。张合应了,不大一片儿,几个大戟士下山去了。
高览请袁绍在林间坐。正是正午时分,天气炎热,袁绍顶盔贯甲,穿着战袍,巡视半天,战甲被阳光晒得发烫,满身是汗,此刻坐在树荫下面,有东南风吹来,还是觉得闷热难耐,心情更加糟糕,对孙策的怨恨又重了三分。如果不是孙策,他哪里需要在这种天气受这种罪。眼前景『色』虽好,却没有一点欣赏风景的心情。
他无意间瞟了高览一眼,却发现高览虽然也穿着甲胄,脸却连一点汗珠也没有,不禁道:“伯瞻,你不热吗?”
高览笑笑。“心静不热了。”顿了顿,又道:“初蒙重任,我倒是常有如履薄冰之感,时不时还会打个寒战,生怕有所疏忽,辜负了主公的信任。”
袁绍将信将疑,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高览的营地,发现高览的营地部署得很不错,颇合兵法,心的不快稍去了些。高览是常山高邑人,随着甄俨等人一起投效袁绍,入幕较晚。高览平时话也不多,不显山不显水,袁绍也没怎么注意他。今天如果不是沮授推荐高览,他都想不起高览这个人。
可是今天一看,高览并不像他表面的那么普通,这人胸有丘壑,不可等闲视之。
袁绍留了心,和高览攀谈起来,先说了一些兵法常识,高览对答如流。袁绍随即又提到了眼前的战局,尤其是夜里的战事。高览沉默了片刻,说道:“主公,臣以为这未必是坏事。”
“怎么说?”
“两军交战,夜袭是很常见的战术,对江东儿来说尤其如此。江东多山少马,骑兵是其短处,步卒是其长处,丹阳兵天下闻名。这里有山地密林,孙策选择此处立阵,正是发挥江东军的常处。冀州地势平坦,战事多大开大阖,堂堂之阵,正面交锋。对这种山林作战并不熟悉,一时受挫也很正常。”
袁绍连连点头,催高览接着说。他本人算是原人,又常年在洛阳生活,豫州的情况和冀州差不多,所以他本人也没意识到这里的地形对双方有什么不同的影响。听了高览的的分析,他才意识到还是准备不足,孙策把他引到这里可能是早有预谋的,并非一时起意。麹义败亡很可能也是吃了地形的亏,荀衍的报告里提到,那天正好大雨,大雨不仅会影响骑兵的冲击,还会影响弓弩的效能。麹义最后被孙策击杀,很可能有弓弩被雨淋湿后无法『射』击的原因。
高览接着说,董袭偷袭韩荀的阵地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却决定不了整个战局,反而提醒了他们要小心戒备。如果董袭按兵不动,等双方大战僵持的时候突然来一下,效果绝对会现在强很多。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袁绍如梦初醒。这时,山林间响起一阵『骚』动。不一会儿,两个士卒押着一个大戟士走了来。那大戟士很狼狈,头有草屑,身有泥土,眼睛还青了一块,看样子是挨了人一拳。张合前询问,那大戟士很郁闷的说,他特地挑了一个隐蔽的小道,费了不少力气才爬来,累得直喘气,结果还没站稳被人扑倒了。如果不是他自报身份及时,说不定被人直接杀了。
张合问道:“你看清他们藏身的地点了吗?”
大戟士摇摇头,非常沮丧。他们是河间张家的精锐部曲,又是袁绍的亲卫营,平时一人对付两三人很轻松,今天却被高览的部下直接打倒了,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实在丢脸。
袁绍心恍然。他大致猜到高览的做法了。高览不是松懈,他只是看起来松懈。如果自己换一身衣服,或进高览的部下不认识自己,他根本走不到高览面前。
又过了一会儿,另外几个大戟士也先后被带了过来,情况大同小异,都是被潜伏在山的高览部下突然袭击。他们是骑兵,走这种山路本来不适应,仓促之间更来不及反应,十成武艺最多发挥出两三成。
袁绍非常满意。“伯瞻,有你对付董袭,我可以安睡了。”
高览连忙还礼,谦虚了几句。袁绍满意地起身,下山去了。回到大营,他叫来郭图,说了一下高览的情况,埋怨郭图为什么不早点向他推荐高览,还要等沮授开口。郭图很无语,却不好明说。袁绍有点兴奋,决定重赏高览以激励士气。郭图一听,连忙反对。
袁绍非常不解。“公则,你与伯瞻有什么误会吗?”
郭图苦笑,连连摇头。“主公,伯瞻是冀北人,早被杀掉的是冀南人,韩荀是颍川人,这件事处理起来非常敏感,容易引人误会,还是缓一缓为好。”
袁绍若有所思,理解郭图的担心,只是原本激昂的心情有些失落。大战之际,还分什么颍川人,冀南人,冀北人,这实在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事啊。sxbiquge/read/18/1867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