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朝堂看似平静，可大家都密切注意着宫里的情况。</p>
王韩元半个月没露面，玉虚再次被请进了宫。</p>
这是王轩霖最不愿意看到的。</p>
该吃的仙丹吃了，该做的法事做了，王韩元还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p>
确切地说，是不敢睡。</p>
只要他一闭眼，齐婉那破碎不全的模样就会在他眼前晃荡！</p>
他不敢听齐婉说了什么。</p>
最初的时候，他是不以为意的。</p>
他是真龙天子，有龙气在身，怎么会怕齐婉这种魑魅魍魉？</p>
可当他第二天起床，看到手臂上青紫的抓痕后，心里是发憷的。</p>
一次，可以说是自己吓自己。</p>
两次，可以说是巧合。</p>
三次，可以说是疑神疑鬼。</p>
那四次、五次呢？</p>
纵使王韩元不相信这些，还是让玉虚悄悄做了法事。</p>
不是没想过换个地方养病，可他真要那么做了，就是告诉朝臣，他怕了。</p>
这是王韩元绝不允许的事。</p>
而且，他也舍不得手里的权利。</p>
他正值壮年，不说三十年，至少还能在那把椅子上再坐二十年！</p>
让位？</p>
除非他死了！</p>
王韩元也是个厉害的。</p>
哪怕因为夜不能寐导致精神不济，他也没有像朝臣猜测的那般萎靡，情况稍微好一点的时候，还是会亲自到御书房。</p>
这自然不是王轩霖想看到的。</p>
几经犹豫后，他也加快了自己的部署。</p>
只是在与前朝大臣合作的时候，有了个小插曲。</p>
沈年心。</p>
当初沈年心愿意帮王轩霖，是因为两人达成了合作。</p>
现在，王轩霖尝到了甜头，根据沈年心的册子，拉拢了几个前朝的旧臣，政务上轻松不少不说，就是几个提议，也得到了这些人的支持，给了新贵们很大的压力。</p>
前朝旧臣，本就是朝堂上的人精，新贵怎么是他们的对手？</p>
当然，王轩霖不会因此就忘了自己的阵营。</p>
严格说起来，他也是新贵圈子里的人，所以，他的提议表面上看，都是对事不对人，不会引起自己人的仇恨。</p>
一时之间，王轩霖在朝堂上的风光无人能及。</p>
可同样的，他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p>
比如，把沈嫣菡带到沈年心面前。</p>
这是沈年心要求的。</p>
带走沈嫣菡不难，难的是如何把沈嫣菡悄无声息地带走，不会给自己造成麻烦。</p>
茶言观舍。</p>
沈嫣菡颇为意外地看着对面的人。</p>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阮珊冰在沈嫣菡面前取下了面纱，脸上的狰狞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沈嫣菡面前。</p>
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知为何开始流脓，太医早就给阮珊冰看过了。</p>
将腐烂的肉小心剔除，用了新配方的药涂抹伤口。</p>
伤口反复不是好事。</p>
虽然知道自己将来不会得宠，可女人，哪儿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p>
特别是看到沈嫣菡那张明艳到张扬的脸，阮珊冰心里是止不住的嫉妒。</p>
刚修剪过的指甲在桌底刮了刮，压迫的痛楚稍稍缓解着她心里的扭曲。</p>
“阮小姐脸上的伤……似乎更严重了。”沈嫣菡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道。</p>
阮珊冰勉强说道：“太医说了，是之前伤口处理得不是很好，表面结痂了，可里面的脏东西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所以伤口无法痊愈，还感染了。”</p>
沈嫣菡瞪大了眼睛，“没清理干净？那还要再清理一次吗？那得多痛啊。”</p>
当然痛了！</p>
阮珊冰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日她躺在软榻上，任由冰冷的医用匕首和长针在她脸颊上游走。</p>
冷。</p>
刺骨的冷。</p>
剔除腐烂的肉，挤出脓水，满屋的恶臭！</p>
她不大记得有多痛。</p>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愤怒和仇恨上。</p>
如果不是齐思宁和沈嫣菡，她不会遭受这样的痛楚！</p>
再痛，也抵不过她心里的愤怒！</p>
“回公主，痛是肯定会痛，但是不清理干净，伤口反复，受罪的还是自己。”</p>
沈嫣菡点头，“阮小姐确实吃了不少苦，不过，也值得。”</p>
这当然是指阮天当初与齐成中的协议了。</p>
阮珊冰亲手给沈嫣菡倒了杯茶。</p>
空气中有淡淡的茶果香味。</p>
沈嫣菡抽着鼻子嗅了嗅。</p>
“是橙子和山楂，民女记得以前，长公主最喜欢这种果茶。”</p>
沈嫣菡轻笑，却是没有立即端杯。</p>
倒是阮珊冰先抿了一口。</p>
“公主，这果茶味道不错，是闽南的橙子。茶楼的东家也是厉害，居然这个时节还能弄到闽南的橙子。”</p>
你更厉害，你都能喝出这是闽南的橙子。</p>
沈嫣菡心里腹诽了一句，却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p>
难喝。</p>
沈嫣菡给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p>
她不喜欢山楂。</p>
说来，她喜欢的口味似乎不像是北方人的口味。</p>
就是前世的时候，被养父请来的嬷嬷调、教了那么久，在贵人身边又待了几年，她喜欢的，都不是嬷嬷和贵人所说的珍馐，她的口味……</p>
想起在蜀州吃的菜，沈嫣菡吧唧了两下嘴。</p>
味道比京城的好，虽然她也不是特别能吃辣，更不会吃花椒。</p>
沈嫣菡的心不在焉让阮珊冰颇为不满，“公主，前儿民女听说您生病了，本想登门探望，可现在民女已经不是圈子里的人了，所以……”</p>
“你就不怕皇上找到你？”沈嫣菡突然打断了阮珊冰的话。</p>
阮珊冰心里一凛。</p>
沈嫣菡却是好整以暇地说道：“如果本公主没记错的话，阮小姐现在是通缉犯，所以，阮小姐是如何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到‘茶言观舍’的？”</p>
“公主……”</p>
“阮小姐，托词就不要说了，费口舌不说，还浪费本公主的时间。”</p>
“公主，民女是为兵符而来。”</p>
沈嫣菡颇有兴趣地看了过去。</p>
阮珊冰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您的兵符在民女手里。”</p>
“所以？”</p>
沈嫣菡还没有傻到，以为阮珊冰约她出来，是为了归还她的兵符。</p>
“公主，民女父亲遭遇不测的时候，把兵符给了民女，民女还没想好怎么做，皇上就下了通缉令。原本，民女想与大哥商量，可现在事情闹这么大，民女不想把大哥拖累进来，所以，才找上了公主。”</p>sxbiquge/read/43/439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