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拂晓苦恋赠折柳</p>
赵佶将信放在一边，快速起来，叫道：“顺子，去备马，追！”</p>
顺子不敢怠慢，马上命人备马，皇上骑着马只带上几个随从追了出来。赵佶舍不得扈三娘离开，还没跟她亲够呢。再者说来，还有一场关键的马球比赛没有进行，你一个教练员和主要队员怎么能成“扈跑跑”呢？</p>
赵佶等一行人追到白虎桥边，竟然把扈三娘给追上了。按理是追不上的，此时，扈三娘等早就出了汴梁城了。</p>
出城之后，扈三娘令林四娘带队往大名府返，自己打马又折了回来。一是她实在不放心，回来面对面嘱咐一下赵佶，马球比赛一结束，就打发金人回家。不然，实在是太危险了。二是，这些日子太忙了，没有时间看望李师师。更要跟皇上谈一谈，将李师师带走，让她与燕青团聚。</p>
皇上的随从都闪到了一边，让人家“公母俩儿”说悄悄话。天刚刚放亮，桥上冷清清的，河岸的柳树枝条轻轻摇摆着……</p>
“佶哥，我留给你的信看了？”扈三娘关切地问。</p>
“我看了！”赵佶上前拉住三娘的手，“三娘，你太敏感了！金人不会为难我们的。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要点东西，想要点钱，我给他们就是了。”</p>
“金人的胃口很大的，他们会得寸进尺的，早早防备。不然，会很惨的！”</p>
“三娘，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汴梁城内外，有二十万大军，就算金人有什么不轨，也不会怎么样的。——三娘，你别走了！”</p>
“不行，大名府有一大摊子事，等着我呢！”</p>
“别操那个闲心了。我派新知府过去，你回宫吧！——我们不能老是这么分居呀！”</p>
三娘一时无语，二人手牵着手下桥，来到河边，在柳树旁停了下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p>
“三娘，你可知道柳永这么个人？”赵佶笑问。</p>
“知道。不就是那个奉旨填词的柳三变吗？”扈三娘也笑着说。</p>
“是的，就是他。我父亲和爷爷都不大喜欢他。可我挺喜欢读他的词，写的真是太好了！他的那首代表作《雨霖铃》写的不是此情，可是此景。”</p>
赵佶放开三娘的手，一边走，一边吟诵着——</p>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p>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p>
扈三娘听赵佶吟词，也有点感动了。</p>
“三娘，你刚刚来，就离去。我‘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呢？”赵佶又一把抓住扈三娘的手。</p>
“佶哥，我回去将大名府好好安顿一下，如果没有大事，我就会回来陪你。” 扈三娘也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p>
“要走，也等着打完第三场马球赛再走吧？！帮我赢了金人，至少也得打个平手呀！”</p>
“佶哥，那场马球比赛一点都不重要！快快地结束它，快快把金人赶走，才是最重要的！”扈三娘将手抽了出来，“我们大宋到了最危险的时刻！”</p>
赵佶哈哈地笑了起来，说：“三娘，我给你讲一个杞人忧天的故事——”</p>
扈三娘一摆手说：“我不要听！”</p>
“那我就给你吟唱一道柳永的另一首词：‘东南形胜——’”</p>
“我不喜欢柳永的词，我只喜欢苏东坡的。”</p>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p>
“这首我也不喜欢。”</p>
“你到底喜欢哪一首呢？”</p>
“我只喜欢——大江东去。”</p>
“这首词太野了点，有的地方不合乎音律，唱起来不美呀！”</p>
此时，扈三娘心浪滚滚，只有苏东坡的《大江东去》才能表达她心境，便大声吟唱起来——</p>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p>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p>
“苏东坡这首词，早就有人批评过了。只适合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还是柳七的词好！令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那才叫美妙呢！”赵佶振振有词地说。</p>
“佶哥，我们大宋人该醒醒了！少一点儿女情长，多一点英雄气概！不然的话，早晚有一天，会弄得‘铜雀春深锁二乔’啊！”扈三娘激动地说。</p>
二人争论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p>
“佶哥，我们不谈这些了。——我有一事相求！”扈三娘将火气压了下去，求人总得将头低一些。</p>
“三娘，咱们之间，怎么能说求呢！只要我能办到，没有不应你的。”赵佶很爽快地说。</p>
“我要带李师师回大名府，玩一玩——”</p>
“师师不喜欢大名府，只喜欢汴梁。”</p>
“她曾跟我说过，也喜欢大名府。”</p>
“你要把她交给燕青？！”</p>
“是的。佶哥，你又不缺女人，就让他们团聚吧！”</p>
“别的女人都可以，惟独李师师不行。——我是不能让她嫁给燕青的！”</p>
扈三娘碰了个大钉子，心里特别恼火，本要发脾气，却忍住了。一想跟皇上发脾气，也没有好果子吃。</p>
想到这儿，就软了下来，勉强笑说：“佶哥，什么条件，你才能放了李师师？”</p>
“除非你留下来陪我，永远也不离开。我就让师师去大名府，她愿意嫁燕青就嫁吧！”赵佶脱口而出。</p>
扈三娘喜恨交加。喜的是赵佶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重；恨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一点也不讲理，又拿他没办法。</p>
她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就说：“我先回大名府，安排一下，没有大事，我会尽快回来陪你。——保重！”</p>
扈三娘转身欲走。</p>
“等等，三娘！”赵佶一抻手，折下一段柳枝，意味深长地说：“古人为何要送别折柳呢？因为‘柳’与‘留’同音，就是舍不得分离。三娘，这两年，我们聚少离多。我常常从睡梦中醒来，一想到你居然就会流泪。有时，我会骂自己没出息！”</p>
“佶哥，别说了！”扈三娘从赵佶手中“夺”过那段柳枝，跑了几步，跳上马背，狠狠地打了一鞭子。黄彪马吃痛，扬起四蹄，飞奔起来。</p>
扈三娘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走不了了。“儿女情长”——这温柔的“拖累”会让人的心中只有“诗”，而没有远方。</p>
天大亮了。</p>
第三场马球比赛并没有发生火星撞地球的壮举，金国人没了斗志，宋国人更是小心翼翼，最**手言和，皆大欢喜。</p>
请看下回——253宗弼围困大名府</p>sxbiquge/read/42/422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