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顾斐一人迎战数十名御史,舌枪唇战之间,居然没有落入下风,反而还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p>
有些人不禁暗暗为顾斐叫好。</p>
虽说锦衣卫这个群体很不讨喜,但御史台那群人更不讨喜。</p>
锦衣卫是专门偷偷打小报告,遇到事情一般都是暗地里解决,很少闹到明面上。御史台则是光明正大地告黑状,而且特别较真,一旦被他们咬住,那就真的是烦不胜烦。</p>
私下里有不少人称呼御史台为狗窝,那里面的人全都是一群疯狗。</p>
面对这样一群疯狗,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无论是谁看到他们都觉得厌烦。</p>
眼下看到这群疯狗居然被顾斐怼得脸红脖子粗,大家一致没有开口,心里都在暗爽,就连天子也不例外,他甚至有种出了一口恶气的痛快感觉。</p>
如果要让天子现在对顾斐说一句话,他只会说四个字——</p>
干得漂亮!</p>
御史们显然也没想到顾斐居然这么能说,明明他是个武将啊,武将不都是应该能手就绝不逼逼的那种吗?顾斐这画风完全不对啊!</p>
御史们越说越急,最后甚至准备撸袖子跟对方干上一架。</p>
好在司马厌及时开口阻止了这一闹剧的发生。</p>
“我觉得顾镇抚使说得不无道理,那些人聚众在朝廷命官的家门前闹事,还恶意侮辱朝廷命官极其家眷,行为极其恶劣,理应得到教训。”</p>
见御史们又要开口逼逼,司马厌又迅速转移话题。</p>
“此事究其原因,是因徐首辅而起,不知徐首辅对此有什么好说的?”</p>
众人顺势将视线集中到徐一知身上。</p>
只见徐一知颤颤巍巍地跪下去,磕头顿首,结结实实地行了个大礼,嘴里说道。</p>
“老臣惶恐,虽说徐勉收受贿赂一事是他个人所为,老臣并不知晓,但他毕竟是老臣的家奴,老臣理应承担管教不力的责任。今日又有众多书生打着为老臣出头的名号聚众闹事,害得顾镇抚使及其家眷无辜受辱,老臣也该承担一部分责任。老臣愧对陛下的厚爱,无颜再在朝堂上待下去,肯定陛下准许老臣告老辞官!”</p>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p>
文官们的反应尤其大,有些人暗中欢喜,有些人则心急如焚。</p>
可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面上全都一致摆出阻拦的架势。</p>
“徐首辅,您是朝廷的顶梁柱,没了您,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p>
“虽说此事因您而起,可您并不知情,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您不该受此惩罚!”</p>
“请您莫要冲动,三思而后行!”</p>
……</p>
司马厌没有说话。</p>
但熟知他脾性的顾斐却能看出,他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p>
司马厌确实很不高兴。</p>
他原本是打算借这个机会让徐一知吃点苦头,好让徐一知知道他这个天子并非摆设,谁知徐一知居然顺水推舟唱了一出苦肉计,现在弄得所有人都在为徐一知说话,而他这个天子反倒成了那个逼迫老臣的大反派。</p>
目的没达成,反倒还惹了一身的骚,司马厌能高兴得起来才有鬼了!</p>
他冷眼看着众人全都围着徐一知打转,听着大家把徐一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好像没了他整个朝堂都会垮掉似的,心里只想把这些家伙全给咔嚓了。</p>
他冷冷地说道:“无论徐首辅是否知情,这些事情都跟徐首辅脱不了干系,不过念在徐首辅劳苦功高的份上,这次可以从轻发落,告老辞官就免了,徐首辅暂时先回家休息一个月吧,希望徐首辅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反省自己,别再出现类似徐勉和今日书生聚众闹事的事情。”</p>
徐一知再次磕头顿首:“多谢陛下开恩。”</p>
见天子并未准许徐一知辞官,全都松了口气。</p>
随后又有些人上前禀报政事,其中慕容忽递上折子,表示时铭的案子已经了结,时铭按照律例被判处刺字与流放边关。</p>
所谓刺字,就是在脸上刺个罪字,代表此人犯了重罪,从此永远都是罪人,永远低人一等。</p>
司马厌此时心情很不好,又在折子的末尾加了四个字,遇赦不赦!</p>
这代表以后就算天子要大赦天下,时铭也无法被赦免,他将终身留在边关做苦役,永远都没法解脱。</p>
这可以说是非常重的处罚了。</p>
在场无人为时铭说情。</p>
大家又不瞎,都看得出来此时天子心情不好,没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p>
待大朝结束,文武百官各自归家。</p>
很多人都围在徐一知身边,七嘴八舌地安慰他老人家。</p>
徐一知始终都挂着和蔼的笑容,对大家的关心表示感谢,并表示自己会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p>
经此一事,所有人都知道顾斐跟徐一知不和,双方算是正是撕破了脸皮。</p>
绝大部分人都站在徐一知这边,毕竟徐一知位高权重,站他这边是稳赢。</p>
还有小部分人打算隔岸观火,这小部分人大多跟徐一知有利益上的冲突,比如说内阁里的另外五位大臣,他们希望看到徐一知跟顾斐争斗,斗得越狠越好,最好是斗得个两败俱伤,到时候他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p>
顾斐并不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他独自一人往外走。</p>
身后忽然传来呼喊声。</p>
“顾镇抚使留步!”</p>
顾斐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见到一个中年文官快步走来。</p>
对方名叫钟拂,是翰林院大学生,亦是钟殊然的父亲。</p>
顾斐朝他见礼:“钟大学生。”</p>
钟拂如今已经四十有余,但从五官和身量来看,年轻时必定是个英俊郎君,当然他现在也不差,儒雅沉稳,放到现代就是妥妥的气质款帅大叔。</p>
他是朝中清流派的代表人物,这个派系最大的特色就是吃苦耐劳,大公无私。</p>
无私到什么地步呢?</p>
就来钟殊然来说吧,他是钟拂唯一的儿子,按理说他应该对这个儿子多加照拂,结果他倒好,非但不帮儿子疏通关系寻个好差事,反倒还故意给儿子增减难度,让他的求职道路直接从简单级别升级到了炼狱级别。</p>sxbiquge/read/69/697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