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杜蔚国略微停顿,似笑非笑的扫了关秋月一眼,突然拖着长音摇了摇头。
“关秋月,六爷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哪怕搭上他老人家的金面,想摆平你的麻烦,也要花费2万美刀才行。”
说到这里,他**嗖嗖的耸了耸肩,戏谑道:
“本来看在露水姻缘的份上,有心帮你一把,不过现在差得实在太多了,我也爱莫能助了。”
“什么!”一听这话,关秋月顿时如遭雷亟,整个人都楞住了。
随即,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里满是绝望的惊恐,混身抖得好像触电了一样。
杜蔚国这孙子如果提起裤子不认人,那她可就彻底完犊子了。
就在刚刚,她可是亲口承认了,她的手里有面值5000的筹码,这个消息一旦被赌场那边知晓,她会就死定了。
鲲鹏赌场是圣治敦的摇钱树,同时也是一霸,雇佣了300名精锐的持枪内保,负责维持赌场里的秩序和安保工作。
但是他们并不会执行私刑,也从没执行过。
毕竟鲲鹏还要开门做生意,名声和信誉都非常重要,不能像市井里的黑赌场那样,乌烟瘴气,毫无规矩。
但凡在赌场里抓到出千,偷盗,或者闹事的家伙,他们都会当场控制起来,然后移送警方法办。
跟大澳一样,圣治敦也有专门针对赌场的立法,不仅健全,还非常严苛。
只要在赌场里犯事,百分百都会量刑,哪怕是只偷了最低金额的10块钱筹码也不行。
判刑的过程都是公开公正的,不过等这些人被送去监狱后,那就是另外一个剧本了。
大多数人的下场都会异常凄凉,断手断脚是最轻的,犯事严重的基本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在大牢里。
像关秋月这种情节恶劣的内鬼,偷了面值大几千的筹码,只要进到牢里,必死无疑,绝无侥幸。
“呵呵呵~”
六爷笑了,他是个老江湖,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感情杜蔚国是耍这娘们玩呢。
“山河兄弟,你特么够狠,不过老哥我喜欢。”
话说,杜蔚国如此狠心对待刚刚才跟他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六爷会不会觉得他无情,恶毒?
嘿,想多了,六爷才不会在乎呢。
像他这样能雄霸一方的枭雄,女人对他来说就是玩物,压根不值一提,而且,他本来对关秋月本来就没啥好印象。
此刻,关秋月也终于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神了,她疯了似的冲进雨中,朝杜蔚国扑来。
她一边发力狂奔,一边撕心裂肺的吼道:
“不,不,山河,你不能这样对我,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我发誓,以后会尽心尽力的伺候你!”
“咔嚓!”
突兀响起的,拉动枪栓的脆声,连肆虐的暴雨都无法阻挡,清晰的钻进了关秋月的耳中。
她像被突然点了穴道似的,瞬间僵住,呆呆的望着指向自己,幽黑的枪口。
枪口的主人,是个猎豹般精悍的混血年轻人,他的手稳如磐石,连一丝轻微的摇晃都没有。
他叫杰克,外号双枪杰克,六爷的贴身保镖,勉强算是视力特长者,不过属于垫底的那种。
“山,山河,求,求你了。”
关秋月一帧一帧的扭向杜蔚国,她还是不死心,想再最后挣扎一下。
“呼~”杜蔚国呼出烟气,把烟头弹向雨幕,淡淡道:
“六爷,我才来圣治敦不久,身边也确实缺个端菜倒水,洗涮打扫的女人,这样,先留她几天。”
“嗯?”六爷挑眉,他有点没明白杜蔚国的意思。
杜蔚国幽幽道:“她惹下的事,不用劳烦你出手,继续保持现状就好。”
“哈哈哈~”六也终于听懂了,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的意思很明显,让六爷保守关秋月持有大量筹码的事实,不告诉赌场那边。
这样就相当于捏住关秋月的命脉,让她不得不尽心竭力的伺候杜蔚国,连多余的心思都不敢生出。
六也乐不可支的拍了拍杜蔚国的肩膀:“兄弟,还是你高,行,就这么办。”
翌日,天光大亮,圣治敦,六九区。
肆虐了一天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太阳才刚露头,整个城区就骤然升温,变得蒸笼似的。
“饿了,你不是会做包子吗?去,给我蒸几个包子吃。”
杜蔚国从床上翻身坐起,舒服的抻了个懒腰,随手扔了几张钞票给坐在床边的关秋月。
“好,好的。”关秋月低眉顺眼的收起钱,活脱脱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此刻,她的眼里满是讨好之色,眼圈漆黑,脸色憔悴的不得了,因为提心吊胆的,她整夜都没睡。
“山,山河哥,你想吃什么馅的?”
“嗯~”杜蔚国扭了扭脖子,点了根烟:“鲅鱼猪肉的,会做吗?”
“会,会。”关秋月站起身,战战兢兢的点头道。
“行,就吃这个馅,我不吃姜蒜。”
“知,知道了。”
杜蔚国呼出烟气,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关秋月,你用不着摆出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我虽然不会帮你铲事,但也不至于害你。”
一听这话,关秋月顿时湿红了眼圈。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泫然欲泣的看向杜蔚国,眼中的幽怨和委屈,简直比窦娥还冤。
丫的,这股陈年老茶味,起码是三十年以上的普洱茶饼子。
“滚蛋!关秋月,别特么蹬鼻子上脸。”
杜蔚国不耐烦的斥道:
“能从赌场里偷出几千上万的筹码,你大小也算是个人物了,还装鸡毛委屈,把我当傻皮了?”
“我,唉~”
关秋月本来还想分辨两句,不过对上杜蔚国冰冷的眼神,所有话都被硬生生的憋在了嗓子眼里,无奈的转身出去了。
与此同时,港岛,维多利亚港。
史密斯海事公司,也就是军情六处设立在港岛的办事处。
地下二层,最里边的秘密审讯室内,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正被几条特制的合金锁链牢牢的吊在半空中。
女人的眼睛紧闭着,处于深度昏厥的状态,从体态上看,大概30几岁的样子。
她的皮肤很好,光滑,细腻,还很白皙,但是脸上却密布着横七竖八的恐怖伤痕,就像是缝合怪似的,让人望而生畏。
“哗~”
忽然,一盆彻骨的冰水猛的泼在她身上,女人的眼睛被激得瞬间睁开,瞳孔逐渐对焦。
“咣当~”
女人的面前,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老帅哥,把手里的水桶随意的扔在地上。
随即,他不紧不慢的掏出烟盒,手指轻轻一抖,一根金嘴黑杆的卷烟顿时**他的嘴里。
“嗤~”
划了根火柴点着烟,氤氲浮沉的烟气中,一双狭长的眸子,隐约闪烁着妖异的暗红色光芒。
出场方式这么拉风,当然是胡三爷。
胡三并没有开口,他叼着烟,斜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疤面女人,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邪,只有彻骨的冰寒。
女人也出乎意料的镇定,被冰水泼醒后,她的眼睛先是四处转了转,确认了自己的处境和状态后,才最终锁定了胡三。
两个人就这样隔空对视着,谁也没说话,逼厌的审讯室里死寂一片,空气中,翻腾着一股莫名的气势。
许久,女人主动开口道:“闾山,胡家,老三胡铁先?”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的近乎冷漠,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而且她的声音还相当好听,光听声音就让人心神摇曳,跟她狰狞的容貌反差感极强。
同时,她的眼神还很坦然,并没有因为此刻自己的悲惨处境感到一丝一毫的羞愧,尴尬,畏惧。
不仅如此,她还精准的叫出了胡三的真名和跟脚,这可就有点意思了。
要知道,胡三都已经40几年没有出马坐堂了,别说港岛了,哪怕在他的老家闾山,现在能叫出他大号的人都没几个。
“嘿~”
胡三呲出几颗雪亮的白牙,他并没有露出讶异之色,反而好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他的鼻孔喷出两道白烟,戏谑道:
“嚯,知道的还挺多,大妹子,你路子挺野啊?打北边来的?”
“没错,我是从四九城来的,具体的出处我不能说,你应该懂的。”女人表现的很光棍,也很痛快。
“行,还挺上道。”胡三满眼赞许的点了点头:
“那咱们也就别废话了,说说吧,姓啥,叫啥,来港岛干啥?”
“我巩,叫巩述英,代号鸢夫人。”女人干脆的不可思议。
没错,她就是那个黑纱遮面,神秘的鸢夫人,之前在八仙岭,她彻底脱力后被夜魇和翔太他们活捉了。
翔太他们一行人,之前收到的任务,是协助茅爱衣追查在港岛兴风作浪伪紫阳真人。
如今,那个老骗子都被翔太指挥的乌鸦啄成渣渣了,他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至于鸢夫人,她是夜魇故意留下的活口,把她交给胡三并案审问,也是这条狗妖的意思。
夜魇大爷的心气高傲着呢,作为煞神众的战力榜首,还是第一加入煞神众的大前辈,它的眼睛都飞到头顶上了。
凡事,它只管杀不管埋,查案这么劳心费力的活计,它才懒着理会。
胡三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语气揶揄的点评道:
“鸢夫人?嗯,你这个外号倒是有点意思,玩黑丝的,我还以为你叫黑寡妇呢。
听说你能跟神舞斗个不相上下,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不好好在北边待着,跑港岛来干什么?”
鸢夫人不假思索的回道:“能干什么?对付煞神呗。”
她理直气壮的语气让胡三的眉头蹙起,他的胸口有团郁火瞬间升腾而起:
“对付煞神?他对北边的态度一向友善,还时不时的伸手援助,为什么还要对付他?”
“呵呵呵~”一听这话,鸢夫人突然笑了。
“胡三,我还以为你活了那么久,是个明白人呢,真没想到,你居然会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
胡三额头的青筋猛然暴出,眼底暗红色的光芒翻涌流转,他强压着怒火,咬着后槽牙骂道:
“马勒戈壁的,你是不是觉得老子脾气好?我只是不想折磨女人罢了,你特么最好说人话。”
鸢夫人艰难的摇了摇头,随即她吃力的扭动身体,顿时带动缠绕全身的锁链哗哗作响。
这锁链可不是一般货色,通体用特殊的航天材料,铬钴镍合金打造而成,韧性强的离谱。
这玩意也是军情六处装备中心鼓捣出来的黑科技,专门为了约束和桎梏一些非人类的存在。
说白了,这玩意就是为能力者量身订制的,理念还是杜蔚国这孙子亲自提出来的。
神舞亲验过,她的命丝无论如何也切不开合金锁链,那么,鸢夫人的黑丝自然也切不开。
所以,她现在就是笼中鸟,井底蛙。
至于暴起反杀,那是不存在的,她现在还被上百斤重的锁链束住了身形,连动一下都费劲。
而且,合金锁链还连通着千伏以上的高压电,只要按下开关,瞬间就能把她灼成焦炭。
再说了,鸢夫人操控的黑丝虽然诡秘,能做到全方位无死角攻击,但终究是有形的。
胡三也不是泛泛之辈,以他的身法,可以从容避开黑丝,同时还能在她发难的瞬间,先发制人的干掉她。
只是轻轻的扭动身躯,就耗尽了鸢夫人的最后一丝体力,她喘了几口粗气,才缓缓道:
“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我只是个人家手里的刀,一个不得不听令行事的弃子而已。”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终于不再平静,充斥着满满的不甘和悲凉:
“怎么做,做什么,为什么,这些事,我全都没资格知道。”
听她说完,胡三沉默了,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直到抽完了一根烟,这才用鞋尖碾灭烟头,沉声道:
“行吧,你也是个可怜人,我也不为难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他的话锋一转:“只要你不撒谎,我答应给你一个痛快。”
“痛快?胡三,你要杀我?”一听这话,鸢夫人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满是惊愕。
“废话,跑到我们的地头上闹事,你特么还想活?你以为我们煞神众不要面子的吗?”
胡三理所应当的说道:
“怎么?你怕死?不应该啊,据我所知,像你们这样出身的人,压根就不怕死?”
“你,你能猜到我的出身,还要杀了我?你不应该让煞神本人来亲自决断吗?”
此时的鸢夫人,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她紧张的声音都磕巴了。
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当然不是因为她惧怕死亡,而是如果这样,他就见不到杜蔚国了,更没希望完成任务了。
像她这样的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在她们的心里,唯有任务。
“嘿~”胡三嗤笑,眼神狡黠的望向鸢夫人:
“小丫头,既然知道你家三爷的跟脚,你还在我的面前演戏,不得不承认,你特么可真有勇气。”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无非是见到姓杜的那小子,然后用之前的香火情来道德绑架他。”
顿了顿,胡三的眼睛陡然变成了诡谲的暗红色,犹如两颗宝石似的,勾魂夺魄:
“死心吧,你就不用侥幸了,我绝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你今天必死无疑。”
胡三突然向前踏了一步,冷声道:
“现在的区别只在于你是自己说,还是老子逼着你说,你选吧。”
“呼~”
片刻之后,胡三呼出最后一口烟气,扔掉烟蒂,此刻,他的脚下,已经堆积了十几个烟头。
“行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此时,被锁链悬挂在半空中的鸢夫人,仿佛精气神都被抽离了,瞬间老了几十岁。
要不是她的身体被锁链死死的固定着,恐怕这会都得瘫成一滩烂泥了。
“我,我有个孩子在四九城。”她的声音哑得厉害,空洞的像是从地府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