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中旬,天凌的皇宫里抬走了最后一个病魔侵袭的尸体,一切都开始渐渐安息下来。</p>
一座落迫的寺庙里,一位翩然的少年正等待着住持给他剃发,在他的身后站着面色略有焦色的顾临五。</p>
顾临五看着那个纹丝不动的少年,他终是忍不住大吼了一响子:“顾临十四,你又开始发什么疯,就算你过够了你的大少爷日子,那也不用在寺庙里虚过人生啊,如今天凌与大平战事吃紧,虽说没了那位女将军沈青云助阵,但是整个天凌就我顾临家的将队在死撑,你不去效一份力,倒是跑到这里来过贫苦日子。”</p>
顾临十四,不理顾临五,他像是一个失了魂的人似的道:“五哥你回去吧,我不会离开这里。”</p>
顾临王拉了顾临十四一把:“顾临十四,你什么时候才会闹够,你是这场灾难里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为什么还要这样不管不顾的生活。”</p>
顾临十四眉头拧了一下,他的声间如先前一般像是失了魂魄:“为什么我成为了那个好不易容活下来的人,它都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让我活了下来,它一定想要活活的折磨着我。”</p>
顾临五狠狠拍了顾临十四一下他大喝一声:“顾临十四,你给我起来,哪怕死在僵场也好过比你这样不浑不清的活着。”</p>
顾临十四任凭他的五哥拉扯着就是不为所动,他突然万分痛苦的道了一声:“五哥放过我吧,此生我都不想再杀任何一人,我不想去战场,我想不杀人。”</p>
顾临五跟着他痛苦的神色冷静了下来,他一抚了一下顾临十四的一头披散的长发道:“十四,你是不是看到帝都之灾所以害怕了,告诉你这世间哪有什么邪祟作怪,若是如此我们顾临将军府岂不是世世代代,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宁。”</p>
顾临十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想要缓解一下藏在心头里的痛苦:“你走吧,这件事情我已请示过爷爷,爷爷说让我清心静世一段时日也好。”</p>
“可你才只有十六岁,你是有爹娘父母的。”</p>
顾临十四不再说话,他声音有些干涩的道:“住持,我已准备好,开始吧。”</p>
“这位施主请回吧,心意已定之人,何必再逆行相劝。”一个年岁有些大的和尚走上了前来,在天凌尚武轻文,屠戮者居多,少有人信这些佛门鬼道,所以这座小庙是唯一一个还尚存于帝都的小庙。关于这座小庙世人给的更多的一名话不是阿弥陀佛,而是一句:破庙不挡雨,和尚两三个,佛主无人供,三餐不抵饿。可见这座寺庙在天凌帝都摇摇风雨中立存于世的不易。</p>
顾临五看了一眼顾临十四那个跪地不动的身影,长叹一声抚剑而去。</p>
破庙的大门被重重关上,只听里面道出一个有些诡秘的声音:“顾主,东西呢,拿来吧。”这个声音沙哑而干涩,竟与那位听起来一模一样。</p>
许久屋里没有声音,却见一道鲜红的血顺着房门溢了出来,流在这清冷的破庙里,显得格外的诡异,秃树枝头一只乌鸦哇得一声飞起,似乎受到了不可靠近的惊慌。</p>
紫金王朝的禁区。</p>
沈青云站在弥散不去的黑雾里,太静了,这里太静了,静得她甚至能听清自己一声一声的心跳。</p>
禁区,传说中活鬼吃人的禁区,沈青云凛冽了一下目光,她从银镜里拿出了大黑棍以作防身之用。</p>
她已不能算清在这里走了多久,来来回回,就这一条黑雾弥散的小路,路上是零零散散的白骨,沈青云摸了一下饥饿的肚子,再走不出去,她的下场一定和这些人一样成为墙头上秃鹫的食物。</p>
沈青云仰望了一下那如海市蜃楼的巨大宫殿,明明像是近在眼前,却为何每每将要走近时又来到了最初仰望它的那个点。</p>
沈青云微微苦恼之时,昏暗的视线之中,却见那秃鹫似等得不而烦,一下从老墙头一跃而起落到那顶宫殿之上,成了一个模糊的点子。</p>
她走路却走不出去,而秃鹫不走路却就飞得出去。</p>
沈青云脑子里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她望了一眼青石参杂着紫砖铺成的路,既然这条路是一个迷阵,那她若崛了这条路,是不是就坏了这个困人的迷阵。</p>
当下沈青云蹲在地上,拿出她的那把短刀挖掘了起来,一抹一抹的黑土被扔到一边,不一会沈青云便掘开了一条十几步远的地方。沈青云心中微微满意,她擦了一下额上冷汗,一只脚踏上了被抛开半截的路。</p>
月亮在黑色的雾里看起来像一个糊了纸点了烛火的灯笼,一步,两步,三步,沈青云仔细的记着脚下的步子,一切走向与来时看起来竟真有不同,一股保持着冷静的兴奋入了沈青云心里。然而就在此时,原本寂静无声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像是枝木断裂的声音,沈青云看向前方最惹眼的一颗大树,却见那长着狂茂枝条的参天大树突然狂舞起来,它像是使着一身的蛮力想要从土里拔地而起。</p>
沈青云感觉着脚下开始微微颤动的砖石,她意识到虽然自己逆行了这个阵法,但同时也引暴了它,如果不再它毁灭之前逃出去,她便是这个阵法同归与尽之人。</p>
沈青云再次试着升起身体里的内力,但是还是无果,不知是什么所压制,在这个地方她跟本使不出半点的内力,就连现在阵法破了,她依然不能调起内力。不过这时容不得她多想,看着将倾将倒的前方的大树,沈青云背起大黑棍,如猛兽一般冲刺在黑色的散雾里。</p>
青砖与紫石在身后拔地而起,它们冲进黑色的散雾里碰撞成一片片带着尖角的利器,它们借着最碰撞后的暴发力无意的崩到了那个奔跑的女子身上。</p>
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划开沈青云的衣服,此时她已看不清前路,只能在绝境里一头扎进那些飞崩的碎瓦片里,虽然这是一条血路,但还好它不是一条死路,在大树倒地的那一刻,沈青云一脚踏上那粗重的树杆,如飞鱼跳瀑一般的落入了另一个境界里。</p>sxbiquge/read/43/437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