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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进补,蚩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六库仙贼。
但是无论什么功法,那也得修行到一定的阶段才能显现出威力来。就刘红中这奄奄一息的模样,功法没学会,自己先挂了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而且当初巴伦之所以能在干城章嘉峰快要饥寒交迫而死的情况下练成,那是因为他有六库仙贼几乎大成的阮丰的精血做引子。而如今的阮丰八成已经到了纳森岛上,除了等剧情之外,蚩曜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提前见到这位八奇技的初代传人。
远水解不了近渴。
“第二个办法嘛……”
风星潼捏了捏下巴,“那就只有釜底抽薪了。童子命是邪灵与人类灵魂交织融合而产生的变异状况,他身上的这种变异既然走向了劣化,那么不如直接将邪灵与他的灵魂切割开来,直接放弃变异的部分,回到正常人的状态。只要没有了邪灵的不断压榨,单纯给他治疗身体就容易多了。”
“切割开来?”
蚩曜咀嚼着这个词汇,“不是说已经融合在一起了吗?这种切割,它保险吗?”
万一要是把刘红中的灵魂给切伤了,练不了炁,他找谁说理去?
“风险当然有,但是有子仲爷爷指导我操刀,问题应该不大。”
风星潼既然能提出来这个办法,那自然还是有些信心的。
“那么……”
沉吟道,“那些切割下来的邪灵,或者说半成品护法神呢?怎么办?”
“邪灵本就是依附于他身上的精气才能存活,离开了宿体,自然就消散啦。”
风星潼理所当然道。
“啧,这么顶级的护法神胚子,就这么没了的话……总感觉有点浪费啊!”
蚩曜砸了咂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风星潼摊手道,“童子命可以说是一种来自天地的馈赠,但是如果付不起价格的话,馈赠也会变成一种负担。”
“嗯……”
蚩曜沉吟了一会,转向了马仙洪,“老马,你怎么看?”
“啊?”
马仙洪突然被cue,有些茫然地看着蚩曜。
“所以说啊,老马,你的思维还是太僵硬了。”
蚩曜叹息道,“你不是想要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吗?喏,眼前这么就是吗?你难道不觉得你的那个什么修身炉,与其用来做异人改造,不如用来治病,更加有意义一些?”
“治病?”
“对啊,你看,刘红中承受不住他的天赋馈赠,如果你的修身炉能帮他完美地拿掉这些东西,岂不是救人一命?”
“对啊!”
经过提醒,马仙洪终于反应过来,一拍手,终于想起来一件事,“我建造修身炉的本意就是为了找回自己缺失的记忆啊!这不就是治病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跑偏了的呢?”
想到这里,他的头突然开始一阵阵抽疼。
“啊——”
马仙洪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抱头跪倒在地,满脸狰狞,冷汗涔涔而下。
“喂,老马!”
蚩曜见状吓了一跳。
“这是……”
风星潼出于医生的本能,立刻冲到他跟前,并指搭上了马仙洪的手腕。
不过片刻之后,他一脸疑惑:“这脉象好像……”没问题啊?
但是看着马仙洪一脸痛苦挣扎的样子,这个“没问题”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于是,他只能再度祭出大招。
“子仲爷爷!”
一阵阴风拂过,风星潼再一次进入了附体状态,眼中神光暴涨,一缕炁劲探入了马仙洪的经络之中。
气息沿足厥阴肝经一路上行,从右腕直通神庭、百汇。
但是,当他探查到大椎、天突二穴,准备继续上行查看大脑穴道之中,马仙洪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甚至于一把推开了风星潼,跌跌撞撞地捂着头跑出门去。
“诶,等一等……”
风星潼倒是没在意自己被推了一把,医生的身份让他无法放任马仙洪就这么带着病痛离开,于是起身就想要追赶。
不过却被蚩曜拦下。
“先让他缓一缓吧。”
蚩曜很清楚马仙洪的头疼是怎么回事,那是灵魂多次被曲彤修改,反馈到身体之上所留下的后遗症。
虽然同为八奇技,领域也都涉及到灵魂,但是拘灵遣将的重点在于驯服,而非肆意修改灵魂,因此蚩曜并不看好风星潼能有效帮助马仙洪。
“你现在这里陪着五魁和红中,我去看看老马。”
蚩曜嘱咐了一句之后,追了出去。
疗养院的范围并不小,马仙洪当时也只是应激反应,想要一个人先静一静,因此并没有跑远,只是来到了后院中的一颗巨大的黄葛树下,扶着树干大口喘息。
半晌之后。
“好点了吗?”
蚩曜淡淡出声道。
“嗯,抱歉了。”
马仙洪站直身体,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明明刚才最难受的是他自己,但是恢复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道歉,这让蚩曜对于他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不用在意,”
蚩曜摆了摆手,“那么……还需要让星潼帮你再看看么?你刚才也看到,他的医术还不错。”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只有修身炉才能治得好,其他手段都是无用。”
马仙洪摇了摇头。
“是么……”
这就是曲彤灌输给你的理念么?
蚩曜的脑海中转过了这样的念头,明明生病了就应该去看医生,但是马仙洪却一心认为只有做出修身炉才能治好自己的病。
但问题是,就算只有修身炉才能治好他的病,可是后期马仙洪的路子也完全走偏了,如果以治病救人的标准来设计和完善修身炉的话,怎么就能拐到转移异术、转化异人的方向上去?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没地方住,他本来应该去找个房子。
但是有人告诉他,修房子需要用砖,不如先建造一个砖窑吧!
这个人想了想,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于是就开始建砖窑。
结果砖窑弄出来之后,那个人又说,这窑只能烧砖,实在是太低级了,不如再完善完善,争取能烧出瓷器来。
这人想了想,只能烧砖的窑,好像的确有些低级,那就继续完善吧。
直到最后,这个窑里都能把青花瓷给烧出来了,可是他一开始想要的房子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忘了。
这里面每一句话的前提和推论看起来似乎都很合理,但是却跟之前的话完全没有联系,以至于在不知不觉就能将人引向一个与初衷偏离了十万八千里的方向。
就像是在打篮球的时候不断变幻重心脚去做试探步一样,不知不觉中,就能从三分线外,进入罚球线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