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虞跟着行礼,然后道谢:“多谢公主帮表哥说话。”
“倒不必你来谢我。”清欢托着下巴打量她:“也不过寻常颜色,还比不得十安公子你好看,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时不虞低下头去,好伤心。
言十安看她一眼,如许情深:“大概是因为,无论在下失意落魄还是意气风发,她看我的眼神始终如一。也因为,在她身边我便觉心安,无论她做什么我都觉得是为我好。这样的信任我自然而然就给了她,其他人,我给不了。”
说得真好,时不虞心想,她都快信了。
“我这个其他人听懂了。”清欢用打趣掩住心中的惘然,再次看向时不虞的眼神倒是带上了些欣赏:“虽然看起来一副遇事便会退让的模样,但在本宫面前也不曾真正退过,还敢和章氏据理力争,可见还是有可取之处。岁月漫漫,本宫便看看这样的情分能支撑你们走多远。”
清欢的笑容如一缕清风:“希望白发苍苍的十安公子依旧有今日之心志。”
言十安和时不虞齐齐行礼。
“罢了,以后不惦记你了。”清欢摆摆手,重又躺回那张宽椅上:“拿好酒来!去把展颜叫来陪本宫!”
言十安携着时姑娘回到原来的位置,其他人也不再大喇喇看着这边,各自说笑有之,来向公主请安的有之,叙话的有之,但无论做什么,那目光暗中总也是关注着这一处,让时不虞不得不一直装好她的柔弱,并贴着言十安。
她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正好说话。
“我这一计怎么样?效果好吧?”时不虞捂住嘴,不让人看到她笑得太厉害:“公主不惦记你了,章氏也不敢再纠缠你了,一石二鸟,完美。”
“超出预期的好。”
小二终于把吃食送来。
言十安停了话头,等他离开了把鱼骨放到时姑娘面前继续道:“章氏此次会受到不小的教训。”
“都欺到我头上来了,我当然得还回去。”时不虞拿起一块鱼骨看了看,就是鱼身上那根大鱼骨上带着点鱼肉,尝一口,眼睛亮了,骨头都炸酥了,好吃!
“你也吃。”说完时不虞又想到现在是大庭广众,正是表现他们情深的好时机,夹了一块送到言十安嘴边。
言十安看着她眼神几度变化,垂下视线张嘴咬住。
时不虞表演上瘾,喂完了又一副害羞的神情,低下头去扭捏着,但也没耽误她又夹了一块送进自己嘴里,却忘了用的是刚才喂言十安的那双筷子。
言十安咀嚼的动作一顿,眼神落在筷子上。
时不虞倾身过来低声又道:“我们这算是躲在清欢身后了吗?有她在前边镇着,都没人敢过来找你。”
“这样正好。”正好清静,正好可以和时姑娘这么亲近的独处,一切都正好。
“正好可以好好吃东西。”时不虞偷偷瞧了眼四周,眼疾手快的又往嘴里送了个鱼骨:“要早知道鱼骨这么好吃,我就天天让七阿兄给我送!”
想了想时不虞又摇头:“不行,那太麻烦了,不如我们把厨子要回家吧?阿兄肯定会给我的。”
“不用。”言十安言之以理,晓之以情:“阿姑不喜欢你吃外边的东西,可以让阿兄问问那个厨子鱼骨的做法,阿姑学会了以后什么时候想吃都能吃到。”
“有道理。”时不虞点头表示认同,回头和阿兄说一声,阿姑去看着做一回就会了,这个法子更便利。
两人这也说说,那也说说,道不尽的悄悄话,落在旁人眼中又成了两人情深的铁证。这于言十安名声非但无损,还更好了些。
经清欢公主亲口证实,言十安抵抗住了名利权势种种诱惑,不走捷径,凭自身本事中举。人是慕强的,言十安在许多人眼中已经是强者,待这事传开,那些古板守旧的文臣会对他更有好感。
对言十安来说,这份好感在将来大有用处。
时不虞左看看,右看看,再来一口。
时辰到,雅集开始了。
言十安道:“我去栏杆那里。”
“好。”时不虞挥拳:“打败他们,拿到魁首。”
言十安深深的看着她:“今日,我有很多必须拿到魁首的理由。”
为你的谋划,为我的将来,为清欢的解围。
为你。
时不虞没有看懂他的眼神,她也不多想,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要是能拿到魁首,十安公子的名头将会更响,毕竟有章家和清欢给他做背景和台阶。
今日的雅集,是为已经到来的冬季赋诗。
浮生集每日都无比热闹喧哗,今日因为有清欢在,有诸多女眷在,气氛更是前所未有的热烈。
一首接一首的诗吟诵着,欢呼声,叫好声,鼓声,将气氛送上高潮。
到得中途时,言十安已经去了一楼。
到得后一段,言十安上了高台。
时不虞看着那个众星捧月,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人,突然就明白为何章素素要纠缠不休,见过诸多美色的清欢公主亦对他倾心。长相出众,偏生才华也出众,出身一般,却在谁面前都不卑不亢,不攀附,不谄媚,不骄傲,亦不自卑,这样的人,确实太过少见。
“挺得意?”
时不虞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到身边的清欢公主。
“我头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临流赋诗的雅集上,其他人想诗想得抓耳挠腮,他却淡定从容,未有半点失态。”便是此时想起那一幕,清欢仍觉心动:“那么多人,年轻的公子众多,长相好的也有,可不知为何,我就觉得他让我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是我前世的什么人,这世来寻我了一般。”
清欢笑:“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当时我就觉得他该是我的,甚至想过把那些面首都送走,招他为附马。可他从未给我机会,在我第一次示好后便干脆的拒绝了,本以为他是矜持,几次后才知道,他完全就没想应我。”
时不虞心想,他要敢应了你,天打雷劈,皇陵都得震动,棺材板全得掀开。
“骆氏。”
时不虞抬头看向她,而清欢看着楼下高台上的人。
“在我面前不必装。”下边又做出一首好诗,正好掩住了清欢的声音,只让时不虞听入耳中:“这样也挺好,十安公子身边需要一个有脑子的贤内助,待你们成亲那日,本宫会送上厚礼。”
时不虞想了想,真就不再装,福身一礼,道:“公主此恩,将来必有厚报。”
“厚报?”清欢笑了笑:“那我就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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