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撒娇耍赖的人,屋子里瞬时安静下来。
大阿兄起身走过去将窗户支起来,伴着丝竹和鸣之声稍等了等,便看到坐上小船离开的十二盘腿坐着,双手托腮,仍是不甚开心的模样,可见今日被恶心得有多厉害。
目送人远走,大阿兄抬头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京城。
绵延两百年的大佑,外表锦绣繁华,内里已是千疮百孔,再过一朝,待启宗皇帝留下的福荫彻底淡去,大佑的颓败之势便再无可挽回。
老师机关算尽才铺开如今的局面,最后是否能成……
十二,靠你了。
门轻轻的开了又关,轻柔的女声传来:“大人,没有尾巴。”
大阿兄伸手将窗棂放下,走回去重又拿起书:“朱然其人如何?”
“奴觉得他藏拙了,看似好说话,和谁都处得来,可几次下来,奴不曾从他那里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知道他在扮猪吃老虎,就是收获,既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便不可冒进。”
“是,奴谨记。”
见主子没有其他吩咐,女子轻手轻脚的离开,出了一重门,仍是一间屋子,再出一重门,是她的房间,出第三重门方是船舱,贴身丫鬟正在那等着。
刚走出门没走几步,便差点被迎面急步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弱柳扶风般往旁边倒去,丫鬟惊呼着去扶。
“哎呦绮梦姑娘,没碰着吧?怪我怪我!”男子看到绮梦眼睛一亮,一脸自责的上前去扶,一只手还不老实的往绮梦的手摸去。
绮梦把他的手直接拍开了去,嗔他一眼道:“休想占姑娘我的便宜。”
“谁敢占绮梦姑娘便宜,公子我帮你打他。”男人嬉皮笑脸的凑上来:“绮梦姑娘今日真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平日里我就不美了吗?”绮梦笑着轻抚鬓角头发,眼神又嗔又媚:“刘公子要不说清楚,今儿可就得游回岸上去了。”
“绮梦姑娘平日里美,今日更是美得让人心醉,本公子都被醉倒了,这不,连话都不会说了。快快,扶扶公子我。”
男人借机就要去搭绮梦的肩,绮梦腰一拧越过他到了前边,回眸掩嘴一笑:“刘公子莫不是想耍赖,绮梦这就告状去。”
“哎呦,绮梦姑娘口下留情,口下留情。”
男子忙追了上去,绮梦姑娘和别的船上的姑娘可不一样,向来是她挑客人,不是客人挑她,为了得她青睐,凡是上得船来的谁不是大钱花着,小话哄着,就盼着能得她手指一勾。
据他们得到的消息,绮梦近来得有两个多月未留客人过夜了,这要能被留下,多有面子!
今日一众人可是卯足了劲想得绮梦姑娘另眼相看,这要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偷偷摸摸做小动作,见到绮梦离开悄悄跟了过来,那可真要被他们扔下船去了。
一船风月事,诉与谁人知。
无人知。
当时不虞和言十安做好所有准备,可数天过去,仍是风平浪静。
时不虞看着朱凌那张宣纸许久,把言十安请了过来。
“没有任何异样?”
言十安摇头:“我有特别留意,没有。”
“京城不好动手。”时不虞来回踱步,片刻后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这几天天气不错,你约人出门游玩。”
言十安会过意来,在城里太受限,他出城了对方才好动作。
稍一想,他问:“需要把清欢叫上吗?”
时不虞非常开心,原来不止她惦记着清欢好用,她的兄弟也这么想!
不过……
“她怎么说也是公主之尊,当着她的面掳人,她不追查都说不过去,暂时不宜让她和皇帝对上。”
言十安点头,那就先放一边。
眼下,该他先上了。
言十安暗暗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护身的东西摸了摸,又将时姑娘给他护身的东西一一确认,连使用的顺序都烂熟于心,才将请帖发了出去。
城外围绕京城有庄子万千,其中南边有几座山的庄子有钱都难买到,那里地下有一条温泉,泉眼俱被有权势有势的占据,实力差一些的,也想办法占据了一处离温泉近的地方建了庄子,引入温泉水,到得冬天过来避寒,再是舒适不过。
言十安手中正是有这么一处温泉庄子。
“这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回头我得向言十安讨要了,以后白胡子也可以过来享受享受。”时不虞提前过来安排,此时正光溜溜的躺在水下,高于身体的温泉水冲刷着她的身体,舒服得她昏昏欲睡。
万霞边给姑娘顺着头发,边道:“这里只是引入的温泉水,姑娘可问问大公子是不是在这里有宅子,说不定是有泉眼的,那会更舒服。”
“大阿兄肯定有,他就是想劳我筋骨,让我吃苦,所以才不给我。”时不虞翻身趴着,让阿姑给她揉揉背,她最近可辛苦了!
万霞也不拆穿姑娘好逸恶劳,一身的懒骨头,只是下手略重了些,把人按得啊啊啊啊啊!
言十安在隔壁屋里听着便知道时姑娘这是被阿姑收拾了,配着这异于常人的乐声,把计划再周全了一遍。
十月二十八,涛声雅集。
这是十安公子第一次举办雅集,响应者众,发出去的请柬无一落空,涛声居从没这么热闹过。
言十安身为此次雅集的主持自是得处处周全,酒酣之时,往圈椅里一躺便昏昏欲睡。
“哎呦公子,您怎么躺在这里,小的扶您回屋歇息!”
来了。
言十安微微睁开眼看向眼生的两人,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这个局是他主动进的,可这不代表他不紧张。
近身伺候的人都恰到好处的不在,半扶半胁迫着他的人松了口气,一左一右扶着他加快脚步离开。
在一处无人的地方停下来,当感觉到有人拿着一块帕子捂自己口鼻的时候,言十安屏住呼吸,等他手松开的时候立刻将呼吸变得绵长,头脑有些微的晕眩。
感觉有人拿了斗篷给他穿上,帽子遮住他的脸,他就如同失去知觉的人一般任由他们摆弄,微眯着眼,看着他们将自己从庄子上带离。
明天三更。sxbiquge/read/72/7289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