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下得比去年早,也下得更大,一晚过去,世间彻底白了头,而雪花仍在洋洋洒洒。
去年的大雪过后,院子里多出来一个巨大的丑雪人。
今年,院子里稍偏一些的地方,雪都仍是完美无瑕。
而最闹腾的那个人,今日还未出门。
言则匆匆前来,在外除了披风,跺脚抖了雪,这才掀帘子进书房:“姑娘,您找我。”
“坐。”时不虞指着地上的图纸道:“看看我画的这一片宅子,是都属于计安的没错吧?”
言则跪坐下来,拿起图纸一一辨认,一会后点头:“姑娘画得没错。”
“听说最近有不少人想买这些宅子。”
言则不知姑用意,只认真的回答每一个问题:“是,尤其是围绕在言宅周边的四处宅子,天天都有掮客来问。”
时不虞示意宜生拿过图纸铺在书案上,指着言宅东边的宅子道:“把这处卖出去,若对方自报家门,权势大者得,若不出面,价高者得,让出面的人表现得市侩些,贪婪些。”
“是。”
时不虞又指着紧挨着东边那处的左右两户:“等那处卖出去后,这两处假装转手,把那户盯死了。”
“是。”言则看明白了:“这些宅子若一直在原来的主人手里,怎么高价都不卖,您担心会被人疑上。”
“没错,不能让他们怀疑宅子在计安手里,他们会扩大盯梢的范围,于我们不利。”
“姑娘想得长远。”
时不虞看着图纸,计安才是真正想得长远的那个,这些年他陆续买下来了以言宅为中心的,围绕言宅两个圈的宅子,内圈四户,外圈六户,将言宅护在层层保护当中。
那些盯梢的人,实则全被盯得死死的。
他当时选择在这里安家,恐怕也是因为这里的宅子好入手,价钱也不算贵,言宅会这么大,其实就是两处宅子打通的。δ:Ъiqikunēt
那十户宅子有的空置着,有的则住着计安手下给他做买卖的属下,以他们明面上的身份,住在这里也算合适。时不虞指着内圈里剩下没动的那处宅子吩咐:“把这里收拾出来,我要用。”
言则一眼就看出了这宅子的优势,虽然不大,但它的位置非常好,往里是言宅,往外则被公子的另两处宅子遮得严严实实。而且不远处是个巷汇的地方,往哪里进出都方便,但又不会正好在交汇处,有被人留意上的风险。
“宅子时常有人打扫整理,姑娘随时可以用。”
“再细致些,我要用来待客。”
言则应下,知道要做什么,他就知道要怎么布置了。
“一个时辰够吗?”
言则没想到现在就要用,愣了下后应下来:“够,小的这就去安排。”
“等等。”
时不虞取笔蘸墨,一挥而就。
“派人把这封信送到曾家,请曾大人过来一叙。”
原来是要待这样的客,言则双手接过信,飞快离开去安排。
时不虞起身去到宣纸下方,找出几张一一细看,又铺开一张大宣纸铺在地上,拿起笔慢慢写。
宜生就趁着她停下来的时候递茶递糕点,万姑姑说了,这时候就算喂姑娘吃苦的她都会吃下去。筆趣庫
离约定的时间过半,时不虞回屋让阿姑给她重新梳妆,换了见客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正式。
万霞笑:“姑娘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有计安挡在前边,我只管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时不虞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可现在我得自己走到台前去了,要有个大人样。”
万霞戴上最后一朵珠花,看着镜子里沉静的姑娘点头嗯了一声:“是大人了。”
时不虞笑了笑,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待阿姑给她披上狐裘,手上也戴好了手抄,这才走出门去。
宜生撑开伞在外边等着。
“曾大人在大理寺多年,有非常敏锐的感观,宜生你不过去。”
宜生点头应好,将伞递给万姑姑。
从这边侧门到那屋的后门,只需几步跨过一条巷子。
言则引着姑娘去到厅堂,一进屋,暖气扑面而来。
“久未住人,屋子有些清冷,烧了四个大火盆暖了屋子刚刚才撤下,只留下这个大小适中的。”
时不虞脱下狐裘,在垫子上坐下,左右打量一番:“言则你做个管事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些,到你手里的事就没有做不好的,将来打算为官吗?”
言则心下一跳,亲自将茶捧到姑娘手边,笑道:“公子安排小的做什么,小的就做什么。”
“他那人御下严,但也不会亏待自己人,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s:ЪiqikuΠet
“是,公子赏罚分明,属下无不服气。”话一顿,言则看姑娘一眼,却又问:“姑娘觉得,小的适合当个什么官?”
时不虞笑了,心里不还是挺想嘛,不过能在计安身边做这么多年的大管事,信任是独一份的,将来肯定会将他放到重要的位置去替他继续卖命。
“以你的本事,去哪里都能拿得下。”时不虞看着他笑道:“我觉得去礼部帮着招揽天下英才挺好,去工部做些实事也不错。这两部既不像吏部那样管官员任免,不像户部管土地,也不像兵部那样沾了兵权。你身份和他人都不同,去这两个地方更安全些。”
这事言之还早,但走在这条路上,为的不就是这么个将来吗?
言则郑重道谢,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这天底下除了公子,他最信时姑娘。
喝了一盏茶,身上有了暖意,曾正也准时到了。
时不虞不想出门冒风,就讨了个巧,在门口相迎,并亲手给他打帘子。
一脸笑盈盈的,一点不显得失礼。
曾正失笑,来时路上的种种思量,眼下倒觉得有些多余了。
进屋落座,下人奉茶后退出屋外,只余言则和万霞留下伺候。
时不虞率先笑道:“本该我登门拜见曾大人才是,可我这身份如今去哪家都只能带去麻烦,只好劳您这大冷天的出门。”
曾正看向笑语晏晏的人,他知道计安这个未婚妻,也有过猜测,可真正亲眼见着了,他发现自己猜测的好像过于保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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