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崔薇没有直接赶人,聂秋文已经很高兴了,连忙屁颠颠的也跟了进去,看到聂秋染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时,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心里颤抖了一下,双腿不由自主的开始抖了起来。
“崔妹妹,这钱是你的,是你的,我怕你搬不动,所以替你去卖呢,那样大一条蛇,你自个儿是扛不动的。嘿嘿嘿!”他说完,干笑了几声,一边讨好的将钱放到了崔薇面前,一边不由自主的就夹紧了双腿,紧张的盯着崔薇看。
“聂二,那蛇是毛球抓到的,你也知道,所以这其中的三分之一,我决定给毛球买吃的了!”崔薇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也想笑,原本对聂秋文她一向是唤聂二哥的,可是这家伙行事实在是太不靠谱儿,让人尊敬不起来,自然不用再对他使尊称,只是慢慢的将那钱分了一堆出来,大约有四五百钱的样子,这样多铜钱凑一块儿,瞧着一大堆,跟小山似的,聂秋文不由自主的喉咙便滑动了两下,脸上露出不舍之色,但在崔敬平与聂秋染威胁的目光下,却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连连道:“应该的,应该的,毛球大哥应该多吃!”他话音一落,被捡在角落里好几天不准出去的毛球听到自己名字,懒洋洋的抬起头来,喵的叫了一声。
他这个态度倒也算是良好,崔薇点了点头,又将剩余的铜钱分了两份儿出来,一份就朝聂秋文几人推了过去:“剩的这一份,我也不要,给聂大哥,另一份你们自个儿拿去花吧,反正快要过年了!”毛球是聂秋文买的,当初两人又遇着过一回蛇,这些钱便算是给自己压惊的,不过她如今手里有银子,不缺这一点儿,自然便不要了,聂秋文这性格跟个小孩子一般,只是看到了好东西忍不住心里生出贪念了,这都是正常的,只怪孙氏平日没好好教他,只知一味宠着才这样,他现在年纪大了,若不好好押着,恐怕往后性子要长歪。
听镇上的人说这蛇卖了二两银子,林府出手一向不会小器,这蛇能卖二两银子崔薇是相信的,如今剩下的大约只有一两半银子左右,剩的应该是被他自个儿花了,不过崔薇也不跟他计较了,只是她不计较,不代表聂秋染那边就算了。王宝学没料到自己今日过来一趟最后还有零花钱分,顿时惊喜莫名,欢喜的跟着崔敬平将那钱分成好几份儿,最后一大堆铜钱被他扫进兜儿里了,幸福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知傻笑着。
而聂秋文的那一份儿最后却被聂秋染手一扫,全并入了他的那堆铜钱里头,聂秋文眼皮儿一跳,那头却听聂秋染慢吞吞的道:“你自作主张,又买了不少的东西,这些钱不要想了,你之前买的,往后便在薇儿这边干活儿抵债,挑一缸水给一铜钱,砍一挑柴当三钱儿,另外寻得好东西再算,直到将那几百钱抵完再说!”聂秋文虽然早知道他大哥不是省油的灯儿,但在听到这么艰巨无比的条件时,依旧忍不住泪流满面:“大哥,挑一缸水才给一枚铜钱,一挑柴送镇上怎么也得抵得过二十铜钱了……”
他话还没说完,聂秋染便冷冷淡淡看了他一眼,温和笑道:“秋文,这钱不是给你的,而是在你之前花用的钱里面扣的,什么时候将这些债抵完,你之前卖蛇的事儿才算完!”一听到自己做事还没有钱拿,聂秋文顿时欲哭无泪,但一看到聂秋染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个大哥说的话并不是假的,而是认真的,得罪了聂夫子,最多只是被打一顿就完事儿,而得罪了这个阴险又心黑手辣的大哥,恐怕最后结果惨不忍睹,聂秋文心里一向怕他惯了,现在听到他的话,就算明知这个条件不对等,却也不敢反驳,只能忍着郁闷,要死不活的答应了一声。
这会儿聂秋文是真有些后悔起自己之前扛蛇去卖的举动了,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将崔敬平几人唤上,现在他倒是卖了些钱了,一拿到钱时又痛快的花了不少出去,还给那些耍猴戏的打赏了几十文,如今却要用廉价的劳动力来抵偿,一想到这些,聂秋文想死的心都有了,也有一种冲动,恨不能立即便冲出去将那些打赏出去的钱又给拿回来,他背篼里买了不少的泥人儿以及糖人儿等,画糖时也花了不少的钱,不知不觉的就用了出去,如今吃进了他肚子里,当时倒是痛快,如今却不知多久才能还得清,聂秋文一想到这儿,顿时又垂下了头来。
聂秋染办事,崔薇一向放心,他拿了张纸给聂秋文记了出来,并算清了他花了多少钱,让聂秋文自个儿按了手印,并当即就赶着他出去挑水,不到吃午饭时,聂秋文眼睁睁的瞧着崔敬平跟王宝学二人拿了桔子灯笼欢天喜地的在院子里跟狗玩儿着,而他则是挑了水又得给羊挤奶刷洗身子,侍候完这些小东西们,又要去杀鸡洗菜,忙得团团转,半天下来竟然只抵了三个铜板的债,一看到那铜板最后的零头都还没还清,聂秋文顿时又险些哭了出来。
中午饭只是简单的吃的,而崔薇买了这样多米面,当即就将面揉了,洒了前世时类似于苏打粉一样能发面的东西进去揉了放在了桶里头。晚上时崔薇是准备烧鸡的,而她今日买了不少的小芋头,晚上准备将这些芋头烧进鸡里面。这些小芋头洗起来费力,而且芋头浆弄到后上又痒,这样的差事儿自然是被扔到了现在最大欠债人的聂秋文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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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坐在屋里玩耍着,外头冷得呵气都要成冰了,聂秋文却是挽了双手正坐在院子里费力的搓着小芋头。这些东西个头小,又难得洗,只有先将它们放进大布口袋中一阵搓洗之后,把泥洗去了,再慢慢一个个的刮干净,过程麻烦得很,可偏偏芋头又好吃,崔薇本来想下午时自已跟崔敬平几人慢慢弄的,谁料聂秋染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便宜小弟,不用白不用,这家伙实在太过胆大包天又调皮了,磨磨他也好。
“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崔敬平一边坐在屋里头,一边看着崔薇取了个菜板出来,洗了一块半肥瘦的肉正在那儿宰着,旁边还放了一个盆子,里面有四五块约摸一斤重左右的肉,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这么多肉宰碎,崔敬平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说完一句话仍是伸手将她手中的刀接了过来,一边道:“妹妹,让我来宰,免得等下切了手。”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便护着菜板边,小心的用力宰了起来。
今日是过年三十的晚上,崔薇买了这样多菜,众人都不免开始期待起晚上的饭菜来,做活儿都极为细心。王宝学也没闲着,拿了花生在一旁剥着,崔薇手上也剥着花菜,就连聂秋染都在一边帮着忙,四处都一派过年的气息。崔家的欢声笑语不住传来,天色渐渐西斜时,王家刘氏过来了一趟,是来唤王宝学回去的,可是这小子做了半天事儿,早对晚饭期待无比了,哪里肯回去,顿时死扒着门坎不肯走,刘氏又尴尬又是生气,只能跟崔薇笑着说了几句抱歉,这才自个儿回去了。
而聂家那边屋里则是冷冷清清的,孙氏一个人在家里头,聂夫子今儿又去了一个学生家里头,当初他没去县里时,便也是在小湾村中教学的,如今便有他学生中成了气候的,趁着过年时他在家中的时间将他唤了过去,聂家里反倒是没什么人了。孙氏原本是想今日聂夫子买了鸡,显然也是有与她和好之意,没料到他下午被人唤走,晚上两个儿子却不回来,家里冷冷清清的,聂明聂晴二人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出,孙氏阴沉着脸坐在屋里头,聂明想到那只鸡,馋得直流口水,一边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孙氏面前,低声道:
“娘,天色晚了,我现在就煮饭了?那鸡,还吃不吃了。”
屋里一个男人都没有,尽都走得干净了,只剩了母女三人在家中,孙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里跟有猫抓似的难受,她两个儿子净都被崔薇勾了过去,难怪她就瞧那小丫头不顺眼儿,如今大儿子这样鬼迷心窃便罢了,没料到聂秋文那小东西也是这样,果然取个贴心的媳妇儿就是重要,否则都跟聂秋染两兄弟似的,她还不得活活气死?那天去孙家提退婚的事情,话还没说出口,孙氏就险些跟大嫂赵氏打了一场,退婚的事儿人家说不行了,若是孙氏一心要提退婚,他们孙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到时便打将上门儿来,人家还言明非要将女儿嫁到聂家,这是孙氏当时自个儿夸下的海口,若是不行,可不得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