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似曾相识
这古代都是溪流山泉的, 而没有处理的自然之音都是被奉为神曲仙乐, 所以完全出自创作的乐器倒是被器重的。
月夜以为自己选了这个多少有点自不量力, 也正是因为这份没有自知之明, 所以才惹来一堆的反对的声音。为了续弦古琴证明向来都不是被看好的, 而对于留白的沉寂,是对高山的敬仰, 越是密集的调音, 越是显得嘈杂。月夜深知细落地下笔不比那些余音绕梁的空明。不过唯一庆幸的倒是这比赛原本就不是按照欣赏的角度,所以, 除去学术性的探讨, 娱乐性更加讨巧,只是那个胜率确实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拖后腿拖的显而易见, 不过算是搭了之前那位参赛者的便宜, 要知道短时间一个早已存在的旧人是比不上一个逝去的旧人的, 而长时间一个逝去的旧人是比不上一个脱颖而出的新人的。想到这里,月夜才稍微松了口气,道,“利用郁尘的威名得个好处, 也算是对青楼的一个交待了。只是大家路数不对, 到底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现在看来, 不如还是他去参赛, 自己多半依旧希望蜷局一处, 落个安逸才是正道。”
这被重视的比赛自然少有人报名,于是似乎连初赛都省了去,毕竟书画一眼就可以判定优劣并且也只是考官的事情,旁人是看不出,你自当去参与就被高看一眼,哪怕或许你根本就不会呢,而音律这个家喻户晓的本事,又不隔音,出来一闹腾恐怕丢人就丢大街上了呢。
月夜休整了几日,精神头总算好些,银子不知跑哪里乐不思蜀,连这两日的干粮钱都省了去。
看着嘉宾评委全部到场,选手们按号依次登台抽签,月夜分到的是第二天晚上。
此局虽名为琴,实则考乐,郁尘当年就是这局获得最高分,不过可惜他只报了这局,才和三甲无缘。这个被流转于他人口舌的男子,总带着一丝丝的神秘与遗憾,月夜不知这就是命运的玩笑还是自己对生命的感悟,那个郁尘仿佛成了遇尘,而成为头牌不过是道明滚滚红尘及时行乐的看法,此时,月夜发觉那个枫玄夜像是特别爱玩概念这个东西的。第一个头牌打定了他们青楼在逐城的地位,郁尘却不遇尘,青楼浊而不浊,现在推自己出来,是怕跟红楼抢生意的么,只因为月夜取了尘不凡尘之意的后音,而古筝的问世,恰巧做了男子生意的续弦的意思。月夜想了想,这算是营销策略判定了吧,不过,路走着走着就散了,人也是,谈着谈着就没了……
月夜在后厅等待入场,前面好不热闹,一会琴声悠悠,一会笛声绵绵,时有鼓声阵阵,时有箫声悠长。见晓月抱着古筝进来,看来是到自己了。
“下一位,逐城青楼萧月夜——”
晓月先上台摆放好古筝,这古筝一上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听下面小声议论着,
“他就是那日一曲《春江花月夜》博名的萧公子啊?”
“可不是,告诉你这个就叫做古筝。你可曾见过!”
“那个,你们说的古筝是什么,就是上面那位拿出来的物件儿?”
……
月夜轻拨了几下琴弦,突感一股熟悉的气息,当即慌了神,四下寻找,不期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细一看却是个20上下的男子。为何,月夜诧异,小寒寒不是才10岁,可眼前的这位气息怎么如此相似,不,简直就是一样的。二人就这么对望着,忽听上位有人出声,“呵呵,想不到忽必烈却是个性情中人,走到哪里都是桃花朵朵。”
那男子也不言语,只对上举了举酒杯,闪着笑意看着他。
月夜收回目光,心下滂湃异常,究竟是不是他,不过那人除了一双眼睛其他的却是不像,怎么就忽然长大了呢?或者根本就不是一人,可一个人再怎么变,他的气息是不会变的,那么自己当日说没有做梦的……
月夜稳了稳絮乱的呼吸,重新调整好情绪,临时改了歌曲: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
开不完春柳春花看他满画楼 .
睡不稳沙窗风雨就在黄昏后 .
忘不了旧爱新愁 .
咽不下玉粒金莼噫满喉 .
照不见菱花镜里看我形容瘦 .
愿和你比翼飞花飞到天尽头 .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
花谢花飞飞满天 .
红香香断谁怜
眼空嘘泪泪空垂
淹得不伤悲 .
一朝春尽红颜老
一朝漂泊难寻
看春残花渐渐飘落 .
相思还是寂寞 . (歌手名:邵雨涵 专辑名:红楼梦)
众人只觉着突然揪心的疼痛,望着台上白衣飘飘,像是那心碎的仙子看尽凡尘种种,欲乘风而去,有些人竟伸手向前抓去,却只空抓了一抹仙子的香气。
月夜反复弹着副曲,一个扭头,目含委屈的看着那男子,只见他紧紧的握着酒杯,眼中流露的却是似曾相识的隐忍和心痛。
月夜当即心下有了主意,一曲作罢,向上位者抱了抱拳,便转身下去台了。
凌鸿然陪其兄在位一旁,好容易盼到月夜上台,却看到他和那金国使臣的互动,真是气愤难当,可又迷惑到,难不成以前月夜是在金国,所以没有他的任何背景。那他和忽必烈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和过往,越想越坐不住,跟鸿俊说了一声,便悄悄退了下来,循着后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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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本欲起身,可见着凌鸿然已经退下,目光一敛,复又坐下继续饮酒。
赵佳兴(九皇子)在上面看的清楚的很,暗笑了笑,萧月夜是吧……
凌初雪一来皇城就死缠着表哥不放,小岭子又时时不离初雪,娇儿气不过,便故意事事挡着她,凌鸿然倒是乐的。这不,见凌鸿然下台,初雪本欲跟着过去,白娇儿却是没看见似的,不让道,初雪只得恨恨的看着表哥远去的背影心下却想,白娇儿你可千万别哪天犯到我手里。
因为今年琴类有月夜一人,大多改了乐曲,因为,不光是月夜的琴曲,还有歌声的词作,都似乎成了一个难以超越的坎,那日声名大噪之后,春江花月夜更是被万人竞相模仿传唱,却是词有了,曲子拿着其他乐曲回转不出那个意味,细腻的部分就如被月光包裹的只能白白空缭绕着上个音阶,前后不搭调的配合几次,都开始怀念,希望月夜再次谈上一曲,不过今日直白的话语仿佛更加切合那几日被人非议的委屈,众人多半也是垂头道,“人怕出名猪怕壮。”
如果所有梦境里的都是未曾发生的,那么什么才是真相?是突然的心血来潮还是一时情难自已?萧月夜在如此陌生的地段看到的善念就那样端端的坐在不远的位置,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所谓的离开对他而言,不过是一趟转身,这个没有时间预告的转身,一转便是沧海桑田几个世纪,期间情绪与情感的跌宕几个人世都被流淌而尽。
就在适应了所有的一切,就在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气息却堂而皇之地杵在一个不容忽视的位置。
月夜心里乱极了,他似乎发觉,兜兜转转这么长的时间,自己却是那放不下的人,放不在曾经的自己,放不在那些惦念的岁月。
那些陪伴的岁月里,藏着的是自己不曾放弃的心,或许是一个天真烂漫的自己,是一个知道明天遥遥不可及,今日时光慢慢无限多的无忧无愁的日子。
而今,前后两地的差别,仿佛像是老天的一个重重的巴掌,他,是在告诉你,从玩乐到玩笑,你始终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
这点最是月夜的痛处,也最是弱处。所有的冰冷都有曾经的温暖与之平衡,越是冰冷,越是温暖。月夜是一个容易划分的人,他将所有就放在天平的两个极点,不是这头,便是那头,这样他在做出杀戮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犹豫,犹豫不过是身为杀手的一记致命毒药。
月夜遣走晓月,独自在后厅坐着,依着窗棂,遥望着天空,时间安静下来,外面满篇看着似浸了油般透明的夜色,回想的却是初到时和沈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禁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这份温柔是对初世自己的回赠。
而就像是悉数几个月来伴随的伤痛的梦一样,好事总是如同流星划破天际,在留存在人们的记忆里。
凌鸿然自然知晓那些前世今生,而且这几日记忆也带着灼伤不停地腐蚀着自己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但是面子上还得装作不熟悉的人,保持着客套的距离。不过,今日不一样,他索性跟了过来正想好好质问一下,却见月夜脸上露出少有的温和,不似以往的虚伪应付,嘴角跳跃出内心的微笑,像是追忆什么人一般,当即心中一沉,看来自己竟猜对了。脚下故意重了些,见月夜立马欣喜的转了过来,可一见是自己,眼睛便失去了神采,只敷衍的点了点头,复又转了过去。
凌鸿然心中一痛,夜,我虽走进了你的生活,却没有走进你的生命吗?想着快步上前,一把扳过月夜的脸,好让他看着自己,触及那微诧的目光,凌鸿然忽又没了勇气,先是沉默了半响,月夜也不吭声,就这么看着他,直盯着眼睛,像是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又像是在里面寻找些什么。
“你……”凌迟疑道,“夜,你心中可有我的位置。”
月夜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凌公子说笑了,都说婊子无义,戏子无情,你可真问到我了,您希望我如何回答呢?”说着,轻轻拂去凌鸿然的双手,好笑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凌鸿然一脸坚定的看着月夜。
“我知道,我又知道些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如何知道我知道呢,真是好笑。”
月夜站了起来,看着凌鸿然,又道,“你不必太过在意,我会永远记得你——”
“的好眼光。”
说着便直接走到床前准备睡下了。
(正式大赛开始后,参赛人员均住芬芳阁)
凌鸿然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究竟有多少秘密,碧水山庄的少庄主已经这样的表明心意,他却仍不动心,还是我太小看你了么,萧月夜。想着便有些气恼的甩甩手,出了房门。
月夜躺在床上,看着凌鸿然走了,心想,终于开始不耐了么,甚好,甚好,可你出门也要记得关门啊,真是。接着随手一挥,那门便轻巧的自行阖上。
琴局完毕,忽必烈便起身告辞,一出会场就不见踪影。听到暗卫的回禀,赵佳兴随意的笑了笑。
这边忽必烈潜入芬芳阁,小心的四处瞅瞅,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来到月夜门前,见大门并未锁上,心下有些气恼夜的不小心,轻轻的开了点缝,往里看了看,却见月夜已然和衣睡下,便悄悄的走了进去,顺手插上房门。
来到床边,看着整日朝思暮想的人物,伸手轻轻的描绘着月夜的轮廓,可,许是久未相见,激动的手竟有些颤抖。
他就这样贪婪的享受着月夜的甜美,却不欲将其叫醒,自己现在的样子要怎样才能说的清楚,更何况,现在事情还未完结,不想让夜也纠缠进来,哎~想毕,又深深的看了看月夜,将其刻在脑中,心上,便转身欲走。
可刚一转身,原来残留在月夜脸上的手却被人兀地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