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睡醒时, 霍英已经不见了, 窗外天蒙蒙亮。
回想昨晚, 陈娇惬意地翻了个身, 自从被劫后, 这是她睡的第一个好觉。
凛哥儿来找娘亲了, 望过来的眼神怯怯的, 怕娘亲还在不高兴。
陈娇朝男娃娃笑了笑。
看到这熟悉的温柔笑容,凛哥儿一下子就笑了,高兴地扑到了娘亲怀里。
娘俩待了会儿, 陈娇牵着凛哥儿去了前院。
霍英已经在堂屋坐着了,看到陈娇,他立即垂下眼帘, 不敢再看第二眼, 耳根浮上红色。
换个姑娘,那定是娇羞无比了。
陈娇特别想笑, 本来该她羞涩的, 现在霍英这样, 她居然羞不出来了。
饭后, 陈娇让丫鬟们带凛哥儿去院子里玩, 她要与霍英说话。
霍英正襟危坐,侧脸紧绷如临大敌。
陈娇叹息一声, 低头道:“昨晚我梦见你了,梦见你去找我, 说今天要与我成亲。”
霍英诧异地看了过来, 她,她以为昨晚是梦?
“我,我确实去找你了,你不是做梦。”霍英紧张地道。
陈娇闻言,想起什么般,她摸摸领口,然后迅速转了过去。
那个动作提示太明显,霍英脸刷的红了,掌心似乎仍然残留那温热的触感。
喉头滚动,霍英好渴。
小女人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我昨晚神志不清,还以为是梦,我的话,你别当真。”
霍英胡乱地嗯了声,根本不知道她指的是哪句话。
又是一阵发烫的沉默后,陈娇小声问:“今天成亲,你准备怎么操持?”
霍英摸摸头,犹豫道:“是不是太赶了?不如再等等?”
陈娇抿唇,幽怨地猜测道:“你是后悔了吗?”
“没有!”霍英马上澄清,看着她的侧脸道:“我是怕准备地太仓促,委屈了你。”
陈娇摇摇头,攥着帕子道:“咱们现在这样,也不好大办,我也不在意哪些,你愿意娶我,我已经知足了。”
如何大办呢?百姓们都骂她是勾引亡夫养子的淫.妇,霍英真用八抬大轿来迎她过门,恐怕花轿刚出门,就被那些义愤填膺的百姓们丢满了烂叶子馊饭。陈娇只想与霍英做夫妻,两人在宅子里甜甜蜜蜜地过日子,礼节什么的,她都不在乎。
霍英还是觉得委屈她了,但此时成亲,确实不宜大办。
“我想晚上置办两桌席面,请赵虎他们过来热闹热闹,算是当个见证。”霍英低声提议道。
两人成亲,外人怎么想无所谓,但霍英要让身边的朋友知道,从今以后,陈娇便是他的妻。
陈娇点点头,心跳莫名快了。
霍英就去筹备晚上的婚宴了。
陈娇也偷偷地打发吉祥去买两套喜袍,婚宴不必多热闹,可她要穿着嫁衣嫁给霍英。
突然要办喜事,宅子上上下下都很忙碌,忙着忙着天就黑了。
狮行的伙计都来了,个个喜气洋洋,贺家那边,霍英去知会了一声,宴席快要开始了,贺威与李叔的身影才出现在了大门口。贺威犹豫了半天,然后他又花了一番功夫劝说李叔陪他来庆贺,故而险些迟到。
看到这二人,霍英很高兴。
李叔冷脸以对,贺威搂住跑过来的凛哥儿,小大人似的对霍英道:“霍英,凛哥儿是我三弟,以后我就叫你叔了。”
霍英笑着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
宾客都到齐了,霍英派丫鬟将陈娇请了出来。
两人的婚事,办得很有江湖儿女的味道,陈娇没有盖盖头,一身红装站在霍英身边,与他一起向宾客敬酒。今晚的陈娇美艳更胜之前,狮行的伙计们个个都看直了眼睛,但那是一种纯粹的欣赏,并不带任何邪念。
陈娇表现地还算大方,敬到李叔面前时,陈娇也唤了声“李叔。”
李叔还是绷着脸,勉强喝了一口。
只要是喝了,便是认可。
陈娇的视线,落到了贺威脸上。
贺威心情复杂,想叫母亲,但现在已经不合适了。
陈娇柔声道:“威哥儿要好好练武,哪天想凛哥儿了,随时可以过来。”
贺威用力地点点头。
接下来男人们就要拼酒了,陈娇提前去后院等着洞.房。
快宵禁了,宾客们才一起离开,喧嚣声一消失,陈娇就开始紧张了,攥着红帕子坐在床上。
霍英酒量很好,但也喝了七分醉,从前院洗了脸才过来的。
丫鬟们迎他进门,然后就笑着退了出去。
霍英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内室前的门帘。
怎么就喜欢她了?
霍英说不清楚,是她愿意为了对付贺锦荣不惜自己服毒时的坚定,还是她被众人围攻时的脆弱?是她被娘家拒之门外时车窗里那张从容沉着的小脸,还是码头边上,她披着夕阳,为他一个又脏又臭的男人落泪?
无法确定是哪一刻动的心,她就这么一点点地住到了他心里。
别的女人也关心过他,可只有陈娇的眼泪与衣袍,叫他浑身发暖。
霍英慢慢走了过去,挑开门帘。
内室点着龙凤双烛,大红的颜色,跳跃的金色火苗,瞬间点燃了霍英的心。
他又开始紧张了,心里紧张,全身也跟着发紧。
陈娇低头坐在床边,她主动了很多次,今晚再也无法主动了。
霍英的视线,从烛火移到了床前。
床帐换成了大红色,她也穿着大红的嫁衣,就连白皙娇嫩的脸庞,也变成了桃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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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美,霍英竟不敢靠近。
“你,你渴吗?”霍英渴了,用看救星的眼神看着桌子上的茶壶。
陈娇配合他,嗯了声。
霍英就倒了两碗茶,见陈娇没有过来喝的意思,他先灌了一碗,再端着陈娇的那碗朝她走去。
陈娇接过茶碗,飞快看了他一眼,才低头喝了一口,喝完再还给他。
霍英去放茶碗,走到半路,太渴了,就把陈娇剩下的大半碗也喝光了。
喝了茶,接下来要做什么?
霍英偷偷地用余光看陈娇。
陈娇见他愣在桌子旁不动,只好道:“你先歇下,我梳梳头。”
说完,陈娇走到梳妆台前,旁若无人般开始取下发簪等首饰。
今晚霍英眼里的新床就像老虎窝,现在看窝的娇老虎走了,霍英终于敢过去了,还趁娇老虎回来之前,飞快脱了靴子躲到了床里面,整个上半身都被一侧半垂的纱帐挡住了,陈娇瞄了一眼,只能看到霍英的一双大长腿。
陈娇莫名有种,这夫婿是她强抢过来的感觉。
简单地通了发,陈娇吹灭灯盏,只剩一双喜烛,屋里的光线立即变得柔和而暧昧。
陈娇走到床边,没看躲在里面的新郎,她放下帐子,再慢慢坐了上去。
霍英本能地往里面移,给她腾地方。
陈娇坐好了,扫眼他无处安放似的大手,垂着头问:“你,你要我自己解衣吗?”
傻木头。
霍英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懂该如何开始,现在陈娇这么问了,霍英便觉得,该他替她解的。
“我,我来。”霍英虽然木,但该他做的事,他一定会做。
陈娇就微微朝他转了过去,脸庞羞涩地别开。
霍英笨拙地靠近,还没碰到她,他身上就开始冒汗了。
哆哆嗦嗦解开她外面的嫁衣,里面是红色的中衣,盘扣,她教他解过。一颗两颗,最后一颗解开时,领口自发地朝两边收,露出一抹玉般的肩头。昨晚霍英没看见,他不敢做,现在他看见了,就像被迷了心窍般,他捏着她的衣摆,慢慢地往旁边扯。
陈娇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一点点被人吃了,比被人囫囵吞枣更叫她羞涩。
她扑到了他怀里。
霍英重重地喘着气。
陈娇靠在他肩上,抬头,见他傻傻地盯着自己,陈娇咬唇,然后,她一手攀上他的脖子,勾着他朝她靠近。
她动作大胆,眼睛却紧紧地闭着,霍英看着她红.嫩的嘴唇越来越近,他也受不了了,手臂猛地收紧,对着她的唇就压了下去。
陈娇脑海里炸开了一朵花,霍英只是亲了她,她全身便化了。
他就像一头年轻的狮子,第一次狩猎,有着无穷的力量,在丛林中跑来跑去不知疲惫。陈娇给他猎了一次,又给他猎了第二次第三次,筋疲力尽眼睛都睁不开了,以为终于可以睡觉了,霍英又从后面抱住了她,食髓知味地亲她的耳朵。
“不要……”陈娇试图往旁边躲。
被拒绝,霍英有些心虚,可是,烛光透过纱帐漫进来,她无力地半趴在那儿,像是无声的邀请。
“最后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霍英压在她肩头,动作早已熟练了起来。
陈娇低低地哭,小手无力地抓着他头发,什么君子什么傻气,都是白日用来骗人的。
第二天,陈娇一直睡到了晌午。
丫鬟们不敢打扰她,凛哥儿看不到娘亲,跑到前院,问厢房里专心扎狮头的霍英:“霍叔叔,我娘怎么还不起来?”
霍英手一抖,竹篾扎在了他指腹,得亏他皮糙肉厚,才没破皮。
昨日早上,陈娇说前晚如梦,今日晨醒,看见陈娇身上或青或红的颜色,霍英终于体会到了陈娇的感觉。
昨晚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霍英不敢回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凛哥儿,他抱着狮头转个身,继续默默地编。
凛哥儿:……
没人回答他,凛哥儿只好凑到霍叔叔身边,看霍叔叔扎狮头了。
后院,陈娇饿醒了,迷迷糊糊地想转身,“咔”的一声,不知身上哪根骨头响了下,紧跟着,其他骨头也都陆续叫嚣起来,那种酸痛,就像被地里的石头碾子碾了好几遍一样。
陈娇想起来了,霍英!
他果然还是当初恨不得用眼神吃了她的那个霍英,只不过兜兜转转,他换了种吃法!
“太太,您醒了?”
吉祥不知第多少次进来查看,透过纱帐见陈娇一手捂腰试图要翻过来,吉祥惊喜地问。
陈娇咬牙,问道:“他人呢?”
吉祥愣了愣,猜测道:“公子吗?公子在教少爷扎狮头。”
陈娇气笑了,他倒是挺有闲情雅致的。
换好衣服,陈娇忍着一身酸痛去了厢房。
“娘,你醒了?”凛哥儿先看到陈娇,兴奋地跑了过来。
陈娇朝儿子笑笑,看向霍英时,那笑容就消失了。
霍英手里拿着狮头,不敢看她。
“娘,霍叔叔快扎完一个狮头了。”凛哥儿开心地道。
陈娇摸摸男娃脑袋瓜,恨恨地道:“不叫霍叔叔了,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