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跟老妖怪分开后,慢吞吞向着将军小楼走去,一路上不急不缓,偶尔有路过身边的军区大佬,陈平也都笑着打招呼,这些天来,陈公子被虐的像狗一样的画面俨然已经成了大院里最靓丽的一道景观,要是哪天没听到某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才是怪事,这些大佬也不管陈平心里咋想,直接开口笑问道小陈解放了?今天怎么这么清闲?
陈平笑容平和,一副后辈的姿态,彬彬有礼,笑眯眯道今个忠叔有事,我也放个大假休息下,劳逸结合。
回到将军小楼,陈平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表情肃穆,唐傲之坐在他不远处招待着,象征性的倒了杯水,白的,足以见得陈家未来的少夫人对这位中年大叔不待见。
燕海云,江苏燕家的巨头之一,要是放在古代,用门派来说,这厮就是标准的大长老级别人物,燕家在江苏玩的很大,但闭门不出,一直在自己的圈子里经营人脉,谨慎又大胆,江苏一带,尤其长江三角洲,几乎每个行业都看得到燕家的身影,最近几年随着房地产大火,燕家更是在不少二三线城市大量投资,暴力又暴利,在南京除了陈家,燕家可以说得上首屈一指的大门阀,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有横插一脚的实力。
陈平走进将军小楼,神色淡然笑道燕先生有什么事情派人来知会一声就好,何必亲自来一趟,燕家家大业大的,每天许多事务都等着燕先生去处理,来这不怕浪费时间?
燕海云站起身,满脸看似和善的笑容,还带着一点怒其不争的愤慨,惟妙惟肖,他伸出手跟陈平握了下,叹息道还不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侄子,听说前几天跟陈少闹了点误会,回去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连门都不愿意出了,当然,这事不怪陈少,小孩子自己不懂事,今天我来特意给他道个歉。
这就是成功人士的道行了,即使满嘴的言不由衷,让人看着也满是诚意,挑不出半点毛病。
陈平神色不变,轻声道好说,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斤斤计较,燕先生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带我给燕少问候一声。
燕海云满脸的笑容,说哪里哪里,陈少大人有大量,我做叔叔的先谢过了。
陈平皱了下眉,稍微有点不耐烦,燕海云今天来的目的他大约能猜测出来一点,但不能确定,见对方迟迟不肯进入主题,最后一点心思也消耗干净,他盯着在江苏说呼风唤雨也不为过的中年大叔,玩笑道燕先生就是为这点小事专门来一次?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就是一个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就不务正业的小流氓,燕先生,您也别跟我浪费时间,媳妇,送客。
唐傲之立刻站起来,面无表情,来到燕海云身边,淡淡道请吧。
燕大叔刚刚端起水杯的手微微一顿,尴尬的神色一闪而逝,表情自然的放下水杯,脸色如常,厚度惊人,他摆了摆手,笑道不急,今天既然来了,陈少也不嫌弃,咱们就多聊两句,最近南京颇为不平静,陈家的大动作,应该也跟这有关系吧。
陈平不动声色,淡淡反问道哦?难道燕先生有什么指教不成?
燕海云说指教不敢,但确实有点小建议,说到这,他小心翼翼看了陈平一眼,脸色有些踌躇,半真半假,显然是在试探陈平的反应。
陈平说了句燕先生直说就好,不用顾忌什么,来者是客,就算不对陈家也不能赶人不是?
燕海云彻底放心,恢复轻松,坐在沙发上端起水杯喝了口,从容开口道陈少,商业有句话,叫和气生财,其实这道理放在哪方面都适用,陈少是聪明人,这句话当然理解,不过我想说的还有一句话,冤家宜解不宜结啊,陈家这次大动作堪称今年之最,北上京城,震动了一大批人,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次角逐胜负我们姑且不论,但到最后,我想就算胜了也是惨胜,得不偿失,为了点是马绿豆大的小事,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何必?
陈平轻轻抽着烟,看着对面一脸语重心长就差没说哥们我是为你好的燕海云,表情玩味,淡淡开口:“危言耸听。”
“你”
燕海云呼吸一滞,随即恢复正常,还要开口,陈平已经笑嘻嘻接过话头,道:“燕先生,继续说,刚才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看来你对陈家的处境了解的很透彻,那就继续分析,当局者迷嘛,没准您一番当头棒喝能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燕海云隐晦的皱了下眉头,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具体哪不对,只能继续说下去,满脸凝重,盯着陈平的眼睛,轻声道陈少,说句不好听的,陈家这次动作确实有魄力,但在我看来,却有些冲动了,而且,事情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对陈家一点好处都没有,裴家,孙老虎,纳兰家族,黄养神,等一大堆人物,你扪心自问,能彻底信任的,有几个?到时候胜了还好说,无非就是大家分赃,但真要出点意外,谁能保证这些人不落井下石?在圈子里混的,又有谁敢说自己每天都揣着良心做事?
陈平眯着眸子,眼神闪动,似乎有些动心。
燕海云却适时住口,拿起水又喝了一口,淡淡道希望陈少好好考虑一下,燕家陈家同在南京,但关系一直和和睦睦,以后也有相互帮忙的地方,起码站在我的立场上,不希望陈家出任何差池。
陈少摸了摸下巴,轻笑道燕先生问题分析的这么透彻,应该也有解决办法了吧,一起说出来听听?可行的话,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一丝一毫。
是你。
不是你们燕家。
这话里有几分玄机,就需要当事人去详细琢磨了。
燕海云不动声色,干咳了声,看了陈平一眼,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开口道据我说知,陈家跟赫连家现在的矛盾点主要体现在一个叫岳沉鱼的女人身上,陈少跟这女人有什么纠葛我不清楚,但听说她现在被困在上海南京两个地方,这其实是个契机,如果您能大度一些,放她回北京,没准两家的关系就会稍微缓和一些,起码以后就算冲突起来也有些余地。
陈平愣了下,扔掉烟头,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半晌才止住笑,摇头道我当燕先生有什么高招,原来是做说客来了。
燕海云脸色缓缓阴沉,一张看上去很正派的国字脸充满怒气,真有那么点威势,他沉声道陈少,我一番好心,你如果领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才是。
陈平毫不留情,彻底撕破脸皮,冷笑道后悔你妈个比,给老子滚,回去转告岳沉鱼,这次想离开南京,没门,起码在尘埃落定前别想,赫连家还真是好手段,三言两语就把你们忽悠出来做出头鸟,行啊,你们也够种,一群欠操的傻逼,滚回去,今天我心情好,懒得搭理你们。
燕海云老脸涨红,满是阴森,猛然起身,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走到一半,似乎觉得自己这么做有失面子,转过身想要放点狠话,结果还没说话就被陈平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摔了过来,陈公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却嚣张跋扈,冷笑道再不走,那就留下来看门吧。
燕海云表情变了变,最终含着屈辱,转过身,走出门口。
脸色铁青。
赤裸裸的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