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李信在大凌河城中大宴群臣,在席间,石元直通报了这次战役获得的结果,计略收拢溃兵约有四万人,其中明朝溃兵有一万余人,蒙古溃兵有五千多人,其余的粮草器械不计其数。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些俘虏之中,诸如都督张洪谟、副将杨华征、薛大湖满库及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备御、千总共三十多员被生擒。可以说,若是劝降这些人,足以让李信的军中实力大增。
“主公,这些人短时间内恐怕是不能消化,也是不能上战场的。”石元直扫了大厅内众人一眼,说道:“俘虏的数量远在我等之上,主公还应该小心应对的好。”
“元直,你可知道在朝廷军队中,这些士兵实际是最苦的。”李信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淡淡的说道:“他们是军户,但是实际上,却是那些将领们的家奴,而受到的待遇就更差了,俸禄没几个大子,就是家里吃饭都是成问题,你认为这样的士兵会对朝廷忠心吗?张老大人,不知道你看我李信军中将士面貌与朝廷有什么区别?”
“这?”在一边原本不想说话,摆了一个臭脸的张春闻言面色一愣,却是说不出话来。他高高在上,虽然知道军中将领克扣士兵粮饷,却是无可奈何,因为他还要靠这些将领们领军打仗呢?只是这个时候被李信说出来,他真的是心惊了,这样的士兵,这样的军队会对朝廷忠心吗?张春还真不没把握呢!
“怎么?张老先生也没这个把握?”李信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来,冷笑道:“打仗虽然靠将士们,但是却更是靠那些士兵们,若是不将这些士兵们当做人来看,何以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将性命交到你手中,朝廷的将领恐怕是做不到这一点吧!可是我却能做到这一点,草原极为广阔,从东到西,数万里之遥远,这些地方日后就是划分给那些士兵的,凡是立下功劳的,就能分得土地,少者数十亩土地,多的人数百亩土地,都是可以的,无论是牧马或者是做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的。至于粮饷更是不会断绝的,何人敢喝兵血,我李信是不会饶过他的。”
“主公英明。”石元直等人赶紧说道。只有张春在一边嘴唇气的直颤抖,但是双目中的惊恐之色却是极为明显,这个李信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此一招,虽然简单,但是轻轻松松就能获得数万将士的心,这些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就会心甘情愿的为李信卖命。没想到李信小小年纪,居然知道如何收拢军心为己用,此人才是大敌。
“主公,那些被俘虏的朝廷将领当如何是好?”石元直又问道。
“元直有何高见?”李信想了想转首问道。
“属下以为心甘情愿归顺主公的,主公可以让其留下,至于剩下的人,主公可以以此向朝廷请命,让这些士兵的家眷经九边送到辽东来。”石元直想了想就说道。
“这样能行吗?”李信疑问道。
“主公放心,实际上这些士兵的家眷大部分都是在辽东,只有少部分在中原。至于朝廷同意不同于属下不知道,但是属下相信,那些被俘获的将军们会同意的。”石元直得意的说道。大厅内众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他们会同意的。”李信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些将领大多是辽东籍贯的,无论是卫所,还是其他地方的兵马,基本上都是辽东人,这些将领们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自然是会将自己手下士兵家眷尽数送来。
“主公,现在我军有兵马两万多人,军中将领缺乏,又该如何是好?”蒋毅站起身大声说道。大厅内顿时沉默起来,这些士兵的家眷是解决了,可是士兵太多,大厅内的将领才多少?蒋毅、杨雄、高猛、句突都是嫡系将领,何可纲也是可以信任的,但是这才多少将领,如何能领导如此多的士兵。
“这个很简单,以老带新,在我们原来军中选取优秀者充斥到降军中担任将领军官。这样一来,虽然在战斗力也许会有所下降,但是不要忘记了,我们怎么训练军队的,那就是打出来的。”李信沉默了半响,虎目放光,冷哼道:“三天的时间,元直,你在这里与那些将军们讨论一下,快速的让他们将士兵的家眷都送来,就说,这里建奴的尸首都送给他们做战功,还有蒋毅、杨雄、句突、何可纲你们四个人,快速的安排下去,在军中大比武,选取将领,补充到降兵中去,这一万多人马,我自率领本部兵马前往回合张翼辅,你们各领五千人,分为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军,加紧训练,必须在五天之内,与我会和。横扫草原。”
“属下遵命。”那蒋毅等人闻言面色一正,赶紧大声领命。
“哼,狼子野心。”一边的张春就看不下去了,冷哼哼的说道。
“至于张老先生,恐怕你是不能回中原了,实际上,就算老先生回中原,恐怕也被崇祯皇帝下狱的。”李信扫了张春一眼,摇摇头说道:“老先生不同于孙承宗,他是东林党人,就算是犯了错误,有许多同僚在保着他,加上他以前的功绩,顶多是削职为民而已,但是老先生就不一样了,皇上不会得罪辽东的那些将领们,又不能动孙承宗,那剩下的也就是老大人了,老大人如此一来,你就成了那个罪人了,这次大凌河之战之所以失败,也是因为老大人之罪。放了老大人回去,就等于害了老大人。想老大人如此风骨,李信岂能害了老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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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老夫情愿死在京师菜市口,也不愿意和你同流合污。”张春心中一动,但还是冷哼哼的说道。
“老大人无论是做学问也好,或者是指挥大军作战也好,都是难得的好手,李信岂会让老大人在菜市口上挨一刀呢?”李信摇摇头说道。
“怎么,你能拦的住老夫的身体,还能拦的住老夫的心不成?老夫若是想死,随便用什么样的办法都可以。”张春恶狠狠的说道。
“那是自然,老大人若是想寻死,主公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保护老大人你了。”石元直闻言也点了点头,说道:“只是老大人死后,我家主公就会命人散播老大人实际上是被建奴所俘获,我家主公击败建奴之后,发现老先生身着建奴的孔雀补子,连头发都变成建奴的发式了。嘿嘿,主公,您这次可是击杀了不少建奴官员,到时候等老大人死后,用这些衣服给老大人穿上,然后找一个厉害的剃头匠,将老大人的一头白发给剃了,剃成建奴的模样。恩,如此模样,再派人将老大人的尸身送到锦州,或者是送到京师,这样一来,也算是成全了老大人的忠君爱国之心了。”
“你,你。”张春双目圆睁,死死的望着石元直,却不曾想到石元直居然想出这么一个点子来,这是什么,分明是想在张春死后,还要背上一身的骂名,甚至连带着张春的子孙后代都会背着一辈子的骂名,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老大人息怒,老大人息怒。”李信闻言心中一阵暗笑,回头对石元直喝道:“元直,你怎么想到这样的刁钻主意呢?老大人乃是实诚之人,更是汉家忠贞之士,岂能如此无礼。”
“这,这属下有罪,还请主公责罚。”石元直如何听不出来,这是李信有意如此,也假装着脸上尽是惶恐之色,暗自赔罪不提。
“哼。”张春余怒未消,对石元直怒目而视。
“老大人有所不知,此次李信之所以行如此手段,也是无奈之举,原本想着能帮助老大人击败建奴之后,自己安心对付草原各部落,老大人想来也知道,我当初领兵一万,已经不容于朝廷诸公,我要回中原,恐怕早就被当做谋逆论处了,所以无奈之下,只得领兵横扫草原,准备做一个霍去病一样的人物。想这些年,蒙古各部落不是纵兵肆虐中原,我中原汉家子民被俘获者也不知道有多少,数年过去了,这些汉家子民久失汉家先贤教诲,老先生乃是举人出身,熟悉儒家经典,若是老先生能留下来,在草原宣扬我汉家先贤经典,当是一桩善事,老先生之名也将名传千古。不知道老先生以为如何?”
“这?”张春一下子迟疑了,他扫了李信一眼,却见李信端着酒杯,脸上堆满着笑容,心中却是暗思道:“这个家伙明摆是欺负老夫看重名声,若是老夫不答应的话,这个小东西恐怕真的像石元直所说的那样,等老夫死后,四处散布老夫的坏名声,让老夫穿上建奴的衣服,剃了头发。老夫一个人的名声不要紧,但是我张家世代诗书,如此名声不能败在老夫的手上。既然如此,老夫何不暂且答应下来,伺机劝说他军中将领,若是能策反一二,老夫日后也能有面目见天子了。若是不能,伺机逃走就是了。”
“老夫答应你就是了。”张春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既然如此,有劳老大人手书一封,将老大人的家眷取来。”李信笑呵呵的说道。
“你,也罢!”张春想了想了还是点了点头,当下手书一封,李信让人送到昌平不提。
“这就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石元直看在眼里,忍不住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