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C’B露e,还有另外几家KTV、桑拿洗浴中心等同属三鑫集团旗下的娱乐场所,全部在昨晚遭到警方的严查,现场抓获的涉嫌吸食毒-品、涉嫌卖-淫嫖-娼、涉赌的人员约莫四百名,全部接受审查。所以目前各处已被强制暂停营业。
整个案件虽仍在进一步审理当中尚无定论,但媒体的报道中,已将其当作海城今天最大型的一次打黄打非的治安清查行动。
官方的消息只能了解至此,可这一看就知分明是另有内情。
阮舒稍微洗漱,便出了房门去找陈青洲。
在客厅里倒是首先碰上黄金荣。
“丫头,起来了?快来吃饭!你看你早饭都没有吃,现在都中午了。荣叔本来想喊你起床的,又担心你太累了打扰你休息。今天就破例让你睡个懒觉,明天可不要这样了。”
他笑眼眯眯地打着招呼,像是特意一直守在客厅里就等着她出来似的。
“噢,好,谢谢荣叔。我一会儿再吃。”阮舒有点敷衍地点头,视线却是往楼上瞅,“陈青洲人呢?在吗?”
她问的是管家,不过黄金荣抢过去回答了:“青洲一早就出去了,你……”
他略微迟疑:“你又找他问姓傅的那小子的事儿?”
显然黄金荣也已经知道傅令元遭遇伏击暗杀了。
他这一提,阮舒心头顿了一下,倒确实还不清楚这一夜过去之后傅令元具体是什么情况……
不过如果有新消息陈青洲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现在既然没动静,应该就是还没醒吧……
敛回思绪,阮舒摇摇头:“不是,我想问的是其他事儿。”
“那要不我再让管家给他打电话。”黄金荣马上就给管家示意。
“不用了荣叔,没关系。”阮舒忙不迭制止——既然都已经确认这次的枪击事件有陈青洲的份,他肯定也有不少需要善后的事情要忙,她不能总是说风就是雨地去打扰他,等他回来再问详细也不迟。
黄金荣十分随她的意思,她说不用他便又马上对管家摆摆手,然后重提吃饭的事儿:“那我让佣人去厨房——”
阮舒再次拒绝:“不用了荣叔,我现在有事要出门一趟。就不吃了。”
这回黄金荣没有由着她,八字眉拧起:“你要去哪里?很着急嘛?连饭都来不及吃?”
阮舒略一犹豫,看了眼时间——也不是说一定很着急。打电话来的警察说了,是林妙芙要警察找她的,多半是她的“裳裳姐”这会儿邦不了她了,所以才记起亲姐姐来。
黄金荣从她的表情瞧出点意思,连忙道:“既然不着急,就听荣叔的,先吃饭,你难道想饿到晚上吗?”
边说着,边拉上她的手,带她去餐桌前坐下,手掌在她的肩膀上多摁了两下,口吻十分心疼:“你看看你,才搬出去这一阵儿,咋就又少肉了?是不是荣叔最近没有给你发短信提醒你,你就三餐不规律了?”
“还好。”阮舒垂着眼帘,态度淡淡的,不过也算不上太冷漠。
黄金荣沉默了数秒。
佣人在这数秒间把饭菜端上桌来。
昨晚上等陈青洲期间,黄金荣同样招呼过她吃饭,彼时她完全没心思,随意应付过去了。今天还是免不了这样要两个人面对面单独吃饭。
黄金荣的热情一如既往,一如既往中又十分明显地夹杂着小心翼翼和讨好。
他毕竟是长辈,这个样子让阮舒挺不自在的。原本她确实很生气的,或许是因为被时间缓冲了,或许是因为现在同时有其他事情卡着,现在心里反而难受多过生气。
扫了眼满桌子的菜,竟是准备了十来道,她不禁蹙眉:“荣叔,就我们两个人吃,也太浪费了。”
“不浪费不浪费。你尽管挑着吃,吃多少算多少,剩饭剩菜佣人自有佣人的处理办法。”黄金荣给她张罗着盘子的位置,凭着他的印象把各个菜式按照她的喜好程度调整。
阮舒没有阻拦,一声不吭地拿起筷子。
黄金荣也不若以往那般絮絮叨叨,只默默地坐在她的对面,偶尔夹上两筷子的菜,更多的时候目光是凝在她身、上的。
而每每阮舒抬起眼眸时,他便立刻装模作样地继续吃饭。
三番两次这样,她着实看不过眼了,率先开口:“荣叔,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黄金荣放下筷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迅速地瞄她一眼,然后低垂下脑袋,叹气:“荣叔不该不顾你的意愿擅自作主给你安排相亲……”
阮舒抿直唇线,好长一阵子没有说话。
黄金荣心有戚戚地又抬眼偷瞄她,恰好与她审视他的目光撞个正着,微微一窘。
阮舒干脆接着这个机会问他:“你知道不知道你那天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是谁?”
“我朋友的儿子啊。”黄金荣狐疑,从她的表情和口吻间嗅到点异常,不禁正色,“咋的?真的是那个相亲对象有啥问题?难道我朋友拿假照片哄我,实际上他儿子是个缺胳膊断腿的?”
阮舒:“……”
黄金荣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霍然站起身:“还是说,他儿子根本就不是个生意人?”
生意人?阮舒心下冷笑——闻野倒卖军、火,自然算生意人。
“荣叔,你先把你和你那朋友,以及你那朋友的干儿子,详详细细地说一遍。”
黄金荣听言也不含糊,便将那日告诉陈青洲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给她。
阮舒这会儿完全确认,黄金荣还真是压根不清楚闻野的底子,难怪能介绍给她……
那天闻野说他的干爹是普通老百姓,原本她不相信,可既然黄金荣都确认过了,看来真没什么大来头。她甚至琢磨着,闻野的真实身份怕是连他干爹都瞒着的……
“丫头,你好像并不仅仅因为相亲的事情生气吧?可我那朋友的干儿子究竟哪儿出了问题惹你不高兴?他那边还说,和你相处得挺愉快的……”黄金荣的嗓音弱弱的。
阮舒的脸一沉,额角立时下来好几根黑线,竟然能够想象出闻野说这话的神色该是怎样地犯贱。
“荣叔,你那朋友的干儿子他——”话到一半,她又忍下没继续讲了。一方面是因为一旦开启了话题,肯定会被深究她和闻野的那些破缘分,另外一方面主要考虑到,从黄金荣的言语措辞中,貌似对那位朋友十分珍惜,倒也不想平白破坏两位长辈之间的友谊。
况且,如果她没记错,闻野好像不知道她的干爹就是青邦的黄金荣,对他自己的那位干爹也表现得特别敬重。她若挑了黄金荣和他干爹的关系,怕是闻野会找她的麻烦。还是保持现在这种他不主动打扰她的状态比较好。
对的,这样不主动打扰的状态——几次和他的碰面,全部都是巧合。他虽嘴上总说对她有兴趣,但未曾进入过她的生活影响到她。看他的样子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忙着他的倒卖生意呢吧,哪有钱赚往哪儿钻……
黄金荣等她的下文没有等到,兀自臆想:“他咋了?他真的欺负你了?!”
“好啊老吴啊老吴,你干儿子竟然欺负到我丫头头上来了!看我不找你算账!”他眼睛瞪得似铜铃,八字眉倒竖,暴怒着便要进屋去打电话的样子。
“荣叔。不是,他没有欺负我。”说这话的时候,阮舒的表情虽无虞,实际上记起了闻野临走前在他脸颊上碰的那一下,心里头只再度觉得恶心和恼火,压了压情绪,道,“反正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我非常讨厌那些男人。”
黄金荣安静了两三秒,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所以你还是只稀罕姓傅的那小子?”
阮舒怔忡,心里头很烦,别开脸,语气微冷:“荣叔,饭吃完了,我要出门去办事了。”
她不爱提那就不提,黄金荣没揪着话,反正最重要的是他和她的关系终于破冰了,可不能再给搞砸:“行,那你去。晚上还回来的吧?你不是还有事情问青洲?”
“嗯嗯。”阮舒略略颔首,回房间取了包和车钥匙,出门。
不过,去到警察局之后,却没能见到林妙芙,警察给出的原因是林妙芙的犯罪情节严重,受到严密的看守,暂时不给与外人接触的机会。
这个情况让阮舒有点措手不及。
其实她来警察局的本意,并非为了保释林妙芙,纯粹只是想来看看林妙芙目前的情况,来个“落井下石”的。当初傅令元说会给林妙芙教训,早上一看新闻,她根据情况猜测,林妙芙多半是要进看守所一阵子吃苦头。
现在却貌似比她想象得要严重。
但很显然,警察方面并不打算给她透露更多的详情。
阮舒只能暂且揣着狐疑走人,在门口恰恰迎面碰上……焦洋……
他原本脚步匆匆地和人讲着电话,她以为可以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地直接掠过,结果侧身之后焦洋还是注意到了她:“林二小姐。”
阮舒只得停下脚步,疏离而客套:“你好,焦警官。”
焦洋结束了通话,冲她笑笑:“差点错过。你一定是来找林三小姐的吧?”
阮舒心中一顿,不咸不淡道:“焦警官那么忙,居然还能知道四百多好人里有林妙芙,真是尽职尽责,辛苦了。不过……这里好像并不是缉毒大队。”
“这里确实不是缉毒大队。昨晚带回来的那些人里涉及黄-赌-毒的都有,我是来提我们缉毒大队需要的人。”焦洋稍加解释,煞有介事地顿了一下,紧接着道,“比如你的妹妹林三小姐。”
阮舒极轻地蹙了下眉:“她到底具体犯什么事了?刚刚的警官告诉我她犯罪情节严重,我作为她的家属,有权再多了解一些详情吗?”
按照之前在C’B露e发现林妙芙售卖毒、品的那种小角色程度,应该还不至于被当作大毒、枭吧?
焦洋稍忖须臾,凝起神色:“林二小姐,再告诉你一点其实也无妨。”继而他稍压低了声音,“林三小姐很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她一听说如果当证人可以减刑,立刻表示举证cao控她兜售毒、品的‘妈咪’,并且举证‘妈咪’是C’B露e里的自己人。”
阮舒闻言心里一沉,丝毫笑不出来,不知该如焦洋这般夸林妙芙识时务弃暗投明,还是该骂林妙芙傻。
娱乐场所素来是吸、毒贩、毒的便利场所和高发场所,但只有在留容他人贩卖、吸食、注射毒-品,其经营、服务人员“不制止、不报告甚至纵容”等行为被证实为主观上的直接故意,才构成犯罪,才会被送刑侦部门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如C’B露e这般,它本身的经营是合法的,而且还和警方签订了禁毒责任书。虽不晓得他们内部具体的管理兜售人员的方式,但完全可以猜测到,他们即便是在自己的地盘贩、毒,那些负责人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应该都有能被掣肘之处,因此就算真不小心遇上警察的突击被逮住了,口风必然也是严密的,只会咬死是他们的个人行为,而绝对不会把大老板拉下水。
林妙芙怎么敢?她是太天真太傻了吗?她这样的证人身份,一旦泄密,陆振华有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直接弄死她!哪里还会给她机会上庭作证?!
越想,阮舒的心越沉,脑中同时也闪现几个疑虑——首先,林妙芙既然能够在C’B露e里工作,还不是普普通通的酒水妹,必然经过考察的,可眼下她怎么就痛痛快快松口了?其次,林妙芙的级别,已经到能够把C’B露e轻轻松松告发的地步?怎么会?
冷不丁便记起和傅令元的十日之约——是傅令元要求不要插手林妙芙的事以免干扰他,是傅令元放任林妙芙和汪裳裳的接触、对林妙芙在C’B露e工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这些全部都傅令元的计划之内?这就是傅令元要借林妙芙走的棋?
捺下混乱的思绪,阮舒肃色问焦洋:“林妙芙的证词真的有用?”
这种时候焦洋也不是含糊的人,告知:“具体要等我们缉毒大队亲自提审之后再看。目前看来,她是很有用的证人。”
“她……”阮舒卡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不能要求焦洋不要让林妙芙当证人吧?这是林妙芙自愿的……
“你能让我见她一面么?”她问。
焦洋显然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林二小姐,请相信我们警方会保护证人的安危。”
相信警方……?阮舒沉默——其实如果她坚持要见林妙芙,目前为止的情况,她是能见的。可……事已至此,她究竟还要不要继续管林妙芙?
好像……已经不在她所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了……
而且,她现在弄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傅令元为了搞垮陆振华而在背后策动的……
“对了,”焦洋在这时又开口,“听说你和傅令元已经离婚了?”
阮舒凝回神,抿唇不答腔。
焦洋笑了笑:“这个婚离得好,否则可能没两天你就要成寡妇了。就算不成寡妇,也得守寡。枪击这么大事,我的其他部门负责这个案子的同事,都在等着傅令元醒来之后做笔录。”
“虽说青邦的人提前赶到把现场收拾得很好,看起来好像是龙虎邦单方面的袭击,但子弹的痕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可没办法完全清理掉。傅令元可不仅仅是受害者。不知道他届时该如何解释非法持枪的问题?两黑之间的枪战,我都还没有机会见识过,真遗憾我不在现场。”
阮舒没有给予什么反应。
焦洋看她一眼,约莫因为毕竟还有公务在身,所以没和她再闲扯,率先道别:“林二小姐慢走,我会邦你好好照看林三小姐的。”
……
路上,阮舒接到了李茂的电话,告知他竞标的结果——华兴胜了。
心心念念许久的保健品代理权到手,她却高兴不起来,平平淡淡地应:“嗯,好,我知道了。谢谢。”
李茂原本打算详细和她讲述整个竞标的过程,听闻她的语气,顿时咽了话,踯躅着转口:“你是在担心傅总?”
傅令元遭遇枪击的事情,哪里还有人不知道的?阮舒沉了沉气,牵了牵嘴角:“傅令元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这两人个人有些私事缠身,所以太忙了。保健品代理权的后续事宜,我自己会和曹老板联络再谈的。谢谢。没事的话先这样,现在在开车,已经绿灯了。”
说罢便挂了电话,盯着前方的红灯,暗暗地吁一口气。少顷,等到真的绿灯,她重新启动车子。
回到绿水豪庭,阮舒依旧把车停在新房所在的高层楼的公用停车场,才步行前往别墅。
一问管家得知陈青洲已经回来了,她忙不迭跑上二楼,叩了书房的门。
前来应门的荣一,神色并不太好,中气也不如不如平时足:“大小姐。”
他如今私底下总是这么唤她,改不了口似的,此刻阮舒也无心纠正这个,瞅着他这张和赵十三一模一样的脸,问:“十三怎样了?”
许是没料到她会特意问他这个,荣一看了她一眼,才别扭地回答:“他还没醒。”
旋即他朝她和陈青洲稍躬身:“二爷,大小姐,我先出去了。”
“嗯。”陈青洲点头,“辛苦了,今晚先好好休息。”
目送荣一出门后,阮舒才回过头来,坐到陈青洲对面,蹙眉:“荣一他……其实还是关心十三的吧?”
陈青洲淡淡一笑:“不清楚。你有空可以自己试着问问他。”
荣一几乎每天都和他呆在一起,他怎么可能不清楚?阮舒也不追问,反正她感觉得到,他们这对双胞胎兄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真的讨厌彼此。
“管家说你中午就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陈青洲问。
“没有着急到必须马上知道。”
“那现在可以问了?”
阮舒微拧眉:“是C’B露e被查封的事情。”
“龙虎邦做的。”陈青洲直截了当地告知,“因为令元出了事,少骢气不过,当下便冲动地找人杀过去,直接踹龙虎邦的地盘,龙霸天不傻,给自己留了后手,也不知是从哪儿弄到的消息,把青邦的几个窝点给告发了。”
“陆振华这两天刚好在医院陪孟欢待产,分了神,有些事情也没及时管到。目前这程度,说大不大,可尚不知会被抓到多少把柄,指不准会如何伤筋动骨。看警察的审讯结果,以及陆振华后面怎么应对和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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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龙虎邦……阮舒神色微凝——果然,不是单纯的警察突击那么简单。扫荡得也太多了些。
这就是两邦之前争斗的后续?在傅令元遭遇伏击受伤之后,双方都彻底下狠手了。龙虎邦这是即便自己死,也要拉青邦当垫背的?
安静片刻,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陈青洲率先提及:“对了,你的那位同母异父的妹妹,现在在警局?”
阮舒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点头:“嗯。”
“她和汪裳裳的关系……”陈青洲欲言又止。
阮舒弯一下唇:“你各方面的情况把控得挺多的。”
“是么?”陈青洲不以为然,“可我现在并打听不到你妹妹在警察局里的具体情形。”
阮舒的心思快速转了一下,道,“我也打听不到。警察不让见,只说还在审。反正处罚肯定是逃不掉的。”
陈青洲误会了她的表情:“需要帮忙么?”
“不用。她咎由自取的。”阮舒嘲弄一勾唇,“这个妹妹我本来就管不来。也不想管。你没必要为了她这么个不相干的人惹麻烦。”
陈青洲看她的目光忽而深了一分:“我能把这句话当作你是在为我着想?”
阮舒微微愣怔,不瞬收敛表情,淡淡道:“随意。”
陈青洲笑了:“那我就当作你在为我着想。”
阮舒:“……”
“只想问这些吗?”陈青洲的神色别有意味。
阮舒微蜷手指:“该告诉我的,你会告诉我的。”
陈青洲也不故意调她的胃口:“令元他恢复意识了。”
阮舒没有说话,只是感觉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因为这句话缓缓地舒展开,不再那么紧,不再那么绷,不再那么闷。
陈青洲的话锋在这时一转:“但醒来没多久又睡过去了。医生说可能再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他现在的身体还不怎么能动弹。”
“反正,他终归是死不了了。”这最后一句,他的语气意味不明,貌似有点遗憾。
阮舒默了一默,抬眸,黑若点漆的眼珠子凝着他:“如果我说我想见他一面,你会不会很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