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切入点一样,这个问题同样是他所在思考的,并且也是他想问陈青洲的。
“你呢?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傅令元微挑薄唇,“她的处事原则素来明确,不会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于我,不会当我们两人之间的传话筒。最近你和她接触得比我和她接触得频繁,有什么是你们知道的,而我不清楚的?”
听得出他最后一句意有所指。陈青洲没有作答。
傅令元冷冷质问:“怎么?别告诉我你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人间蒸发许久的人没有出现,也是那个人杀死了林翰,才给了谭飞嫁祸她的机会。你是记性差,还是故意想不起来?”
“老实说,那个假林璞和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以致于你要护着他?她是不是也知道假林璞的真实身份?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要隐瞒?现在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假林璞带走了她!”
“应该不是他。”陈青洲这才回应,“杀林翰的手法,和教训谭飞的手段,明显不一样,是不同的两人所为。”
“你怎么知道那个假林璞没有同伙?”傅令元质疑。
陈青洲默住。
傅令元再出声:“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假林璞真名叫庄爻,江城人。江城姓庄的,只有一脉,庄佩妤偏巧也是江城人,而且姓庄。”
“庄爻?”陈青洲愣了愣。
“你不知道?”傅令元挑起眉梢,迅速从他的这个反应判断出来,“看来你之所以帮这个庄爻,和庄家无关。是因为他和你们陈家还有很深的渊源?”
陈青洲不予理会他试图探究假林璞的真实身份,重点落在了另一处:“你刚刚提到庄家……”
傅令元眼里浮有暗色,道:“她最近去过卧佛寺撤长明灯。”
“嗯。我知道。”
“具体详情是否告知于你?”
“她不主动说,我是不会追问的。”陈青洲回答。
“据我所知,她撤长明灯当日还去了无明阁。隔两天,她又去了一趟卧佛寺。我怀疑她从无明阁里取出了庄佩妤的遗物。”傅令元推论,眸子微微眯起,“在那之后,我和她匆匆见过一面,她曾问过我,是否了解江城的庄家。”
陈青洲略一怔:“她也问过我。”
傅令元笑了:“看来她确实从卧佛寺里找到了什么东西,而且极大可能和庄家有关系。”
“但这和她的失踪不一定有关系。”陈青洲皱眉。
傅令元抿唇——确实,乍看之下好像很难扯上关系。毕竟庄佩妤背井离乡二十多载,和老家早已无联系。但时间凑在一起赶得巧,加之假林璞也和庄家关系莫大,叫人耿耿于怀。
“不管怎样,现在哪怕一丁点儿的线索都不能放过。我会想办法查清楚,她到底从无明阁里带出了庄佩妤的什么东西。”
“你是单纯地想知道她带出了的东西,还是想知道,她带出的东西是否和两亿的线索有关?”
陈青洲这样的口吻和质疑,令傅令元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嘲地轻勾一下唇角:“你和她果然是兄妹。”
陈青洲皱眉,不明白他忽然从哪儿生出的感慨。
傅令元已恢复冷沉:“我就算是真想知道两亿的线索又如何?我是坦坦荡荡问她的,你管得着?”
未及陈青洲再说什么,傅令元果断挂了电话。
陈青洲捏着手机冷眸。
荣一觑着自家二爷的脸色不吭声——他们又是这样,以相互嘲讽开始,以相互嘲讽结束,今天这一出看局势,估计是傅老大那边略胜一筹。
“小阮之前是不是派了人去江城调查庄家?”陈青洲忽然忖着问。
荣一点头:“是的二爷。”
“还没有消息么?”陈青洲皱眉。
“因为您之前交待他们直接听命于大小姐,毋需刻意向您汇报,所以也不清楚情况。我现在马上去联系他们问问。”荣一连忙道。
陈青洲略略颔首。
没一会儿,荣一便匆匆又回来了:“二爷,很奇怪,那两个手下都失联了。”
…………
别墅书房里,栗青同样也在向傅令元汇报:“老大,之前派去江城查庄爻和庄家(可回顾第378章)的兄弟全都联系不上人了。”
联系不上……?傅令元怔一下,眯眸:“庄家能耐不小啊。”
“那老大,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继续派第二拨人过去?”栗青面露难色,“他们如此明目张胆,不是摆明了告诉我们,他们庄家就是有猫腻,所以不让人查。”
“或许人家是自负,自负到就算外人全都知道庄家有猫腻,也不怕被查。”傅令元往后靠着椅背,噙一抹哂笑,“不用再浪费兄弟过去了。如果轻易能叫我们查到,外界关于庄家的传闻也不会众说纷纭。嘁,装神弄鬼。”
栗青:“……”一般人都称庄家神秘,到自家老大口中,倒成了不着调、不入流。
“总不可能密不透风的。”栗青说。
“嗯。”傅令元深以为然,“所以我另外想办法。”
继而他问:“卧佛寺那边,是确定查不了那日她在无明阁里的情况?”
“是的老大。寺庙有寺庙的规矩,无法透露香客的隐私,我们也不是警察办案需要他们配合,所以没办法。”栗青解释。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管这事了,我自己处理。”傅令元站起身,吩咐,“看着点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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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又要出门的意思。栗青慎重应承:“老大放心。”
…………
黄豆大的火苗燃在灯嘴,偶尔发出哔剥哔剥响,火苗跳跃,屋里昏黄的淡光便晃动着飘荡开。
阮舒趴在床上,凤眸凝在灯上,却又似失了焦聚,略微涣散,未真正落着实处,或者是透过灯盏,在看其他东西。
门被人轻轻叩了三下,在和她打招呼要进来的意思。
阮舒一声不吭。
门兀自从外面推入,黄色的身影端着瓷碗,行至她的床边:“姐,红薯粥。”
阮舒收拢视线,从油灯转到面前之人的笑容上。
闪了闪目光,她漠漠说:“不要叫我姐,我不是你姐。”
他在床边的椅子里落座,用调羹舀了一勺粥,送至她的嘴边:“吃点。温的,不烫。”收了称呼。
阮舒别了一下脸,问:“我该叫你强子?或者你有其他名字?”
他默然,安静少顷,缓声道:“姐,我是林璞。”
“呵呵,林璞……”阮舒嘲弄,眸光清锐,“你是不是去精神病院里把林璞杀了?”
他不答,重新舀了一勺:“先喝粥吧。”
“你为什么要杀林翰?”阮舒却还是继续追问。
“他该死。”他的眼神是一瞬间的冰冷,语气更是冰冷,“如果早点知道他那样迫害你,在他刚出狱的时候,我就该找机会杀掉他!”
下一瞬他收敛冷意,转而歉意浓浓:“对不起,我没妥善处理好,害得姐你无辜被冤枉。”
“我不需要你帮你杀林翰。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为了我杀林翰?”
阮舒定定地注视他,一大堆的问题想问他。比如他为什么要整容成林璞在她身边,比如他这些年去了哪里,比如他现在究竟是什么人。
但有一个首当其冲的问题,令她喉咙艰涩:“你知道不知道,荣叔他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