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第730章好像一个警察

以为自己已经睡过一个白天,应该很难再入眠。

可或许因为和傅令元在一起,太踏实也太心安了,她还是很快睡着。

不过天没亮她就清醒过来。

傅令元倒是还在睡,姿势上较之昨晚她入睡前,明显已经从她主导变回为他主导,他搂着她的同时躬着腰背,正正把脸埋于她的心口。

阮舒:“……”

也不知道他是半夜醒来过搞出这么个造型,还是他睡觉的过程中无意识的行为……

但不管是前者和后者,都暴露出他的流氓本性!

即便知道他瞧不见,阮舒还是猛翻白眼。

而其实她也没刻意挪开自己,就这么保持着不动——既然他觉得这样舒坦,那就让他舒坦去吧。

当然,也是怕她动静太大,吵到他。

她自己则慵懒地欣赏他的睡颜,光就这样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凝视,竟也颇具趣味儿。

不过瞅着瞅着她觉得有点奇怪,昨晚不是睡得很早么?而且貌似直到现在他都还睡得很沉,怎么脸上的倦色不见消减的……?

总不会是他已经进入很难恢复的状态吧?

阮舒忍不住又轻轻摸他的脸。

这么躺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她又有了新的想法,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去隔壁客房的洗手间稍加洗漱后,她去了厨房,有模有样地穿上围裙,戴上手套,然后把昨晚丢饭桌上的那些碗筷收拾进洗碗池里,开始洗碗。

隔夜的碗上沾的东西太坚实了,她怎么都刷不掉,又没耐性等污渍泡软,她换了盘子来刷,依旧如此,顿时就没劲儿了,仍碗筷回水里。

摘了手套一转身,却是发现傅令元不知何时单肩斜倚站在那儿,双手抱臂,斜斜勾唇,眼里闪烁着笑意:“还等着复查你的学习成果,你就不洗了。”

阮舒走上前,把手套上沾的泡沫分别点上他的两颊、额头、下巴、鼻尖。

傅令元也不阻止,任由她。

阮舒瞅着他滑稽的模样兀自笑,笑着耸耸肩,并两条手臂搭他的肩上:“算了,我彻底认输了,在这方面我就是没有天赋。无所谓了,反正家里有你喽,万能老公(第182章)。”

傅令元蓦地挑眉:“你喊我什么?”

“嗯?”阮舒目露困惑,“我喊你什么了?”

“刚你说的话,最后两个字。再来一遍。”傅令元提醒。

“什么?”阮舒歪头,“我不记得我刚说过什么?”

这下哪里还不知她是故意,傅令元即刻箍住她的腰,倾身往她脸上贴,打算把他脸上的洗洁精泡沫分享给她,口吻半是命令半是威胁:“重复一遍!”

“别过来!脏死了!”阮舒急急往后仰面闪躲,脸上满是嫌弃,眼底满是笑意。

傅令元还是成功把脸贴上她的脸,同时送上的还有他的唇,故意道:“我没刷牙。”

阮舒脸上的嫌弃之色愈发浓,眼底的笑意却也随之愈发浓,推搡他归推搡,还是被他没刷牙的嘴给亲上了。

“快重新喊我一回~”傅令元边亲边哄。

“我不知道,别烦我~”阮舒享受其中,心里嘀咕着她的牙可真算白刷了。

傅令元一把将她抱起往外走:“那就做到你喊我为止~”

“做什么做?昨晚正聊着天,你都能睡着,我怀疑你是不是累得肾Kui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继续抓紧了多睡会儿~”阮舒反抗得离开,手脚倒是跟八爪鱼似的在他身、上趴得牢牢的,掌心来回摸在他紧实的Ji肉上,从他的肩膀到他的后背。并且贴身地感受到他那特别有朝气而蠢蠢Yu动的渤起。

“来啊!来邦我检验检验是不是真肾Kui!”转瞬傅令元便带她到客厅的沙发上来,站在沙发唰一下褪掉上衣展示出他的男Se,“你说的抓紧时间多睡会儿!那就来睡啊!”

“滚滚滚~”阮舒笑得眼里发光,抬脚踹他。

傅令元坐上沙发握住她的脚踝,一拉她便入他怀,却并未就势压下她,而让她坐到他的腿上,将她锁在怀里糊了她一脸口水后,掰正了她的脸:“咱们先来解决一要紧事。”

阮舒正苏苏软软,闻言忍俊不禁——这家伙转性了……?居然还有事情能排在鱼水之乐前头的……?

倒叫她相当好奇究竟是什么“要紧事”。

但见傅令元把茶几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打开:“问你确认点事情。”

说话间,他已点击开桌面上的一个视频。

猝不及防看到林平生充斥在屏幕上,阮舒的表情僵住,整个身体更是狠狠一颤。

“别怕!他已经死了!”傅令元圈紧她,温声安抚。

阮舒抿住唇,没有回避,目光凉凉的,盯在屏幕里十八岁的自己。

明明是十多年前的视频,但相当清晰,比现在的蓝光画质还要好,好到她能看到十八岁的自己用貔貅一下紧接着一下砸林平生时眼里闪烁的恶毒。

画面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滞住。

是傅令元点击了暂停。

随后傅令元放大画面。

昨天晚上他起先确实因为困倦不知不觉睡着了,但半夜其实醒来过,趁着阮舒刚和他讲完当年杀林平生的过程,他去把视频翻出来了——当时在审讯室里,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所以自己看完后就删除了。但那是栗青的手机,事后他出了警察局就让栗青及时恢复文件了。

半夜他翻出视频的目的是想再仔细看一看,存了几个可疑的地方,需要更高清的画面。这要放在警察局那是相当方便的,因为警察局里的物证鉴定中心经常需要对同类证物做这种处理。

可他不能拜托褚翘邦忙。

庄爻暂时联系不上人,他身边就剩栗青在技术上比较能耐。

当然,也不是把视频交给栗青。

终归关于她的视频,只能由他一个人经手。

所以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向栗青请教。

幸好不是特别复杂,视频的底子原本也不错,加上他不笨,折腾了几个小时搞出来了。

然后回床上继续搂她睡觉。

收敛思绪,傅令元将光标移到某个位置上:“阮,你仔细看这里。”

阮舒凝定目光,发现他示意的是此时画面上林平生的胸口。

“怎么了?”她狐疑。

“他的动作。”傅令元提醒。

动作……?阮舒重新观察,这才注意到,林平生的手是按在心脏处的:“这……”

可她还是没明白,这又怎么了?

“我们把林平生倒地之前的这一段放慢了重新播放一遍,你仔细盯住林平生的一连串反应。”说着,傅令元把进度条拖回开头。

阮舒应他所言,深深沉两口气,迫使自己转变身份:不再是当事人,而是旁观者。

摄像头的位置恰好在书桌后方,所以整个案发过程基本都是正面拍摄。

但见画面上,林平生开始扒她的衣服,她奋力挣扎,却推搡不动林平生的身躯。

她的手在桌面上胡乱地抓,无意间碰到貔貅。

林平生在这个时候却是已经比刚刚凝滞了动作。而在放大的画面上,能清楚地看到林平生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表情略微古怪,其中一只手也有要抬起的迹象。

眨眼的功夫,她抓起貔貅往林平生的脑门上砸。

林平生的表情即刻展露出痛苦,并且,用他的一只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阮舒愣住,总算反应过来:“我砸的是他的头,但他捂的怎么是心脏?”

“是,他捂的是心脏。”傅令元正色,“他捂住心脏,所以当时比起头,更让他痛的是心脏。”

“而当时的你因为身处恐惧和紧张之中,以为是自己砸他脑门起到的效果,所以赶紧又再砸了他三下。”

阮舒怔怔。

傅令元继续引导:“我们接着往下看。”

阮舒凝睛回电脑屏幕。

正如她昨晚告诉告诉林平生的,林平生在被她砸了几下脑袋后,倒到地上,并且仍旧抓着她不放。

现在她以冷静的旁观者身份在被傅令元刻意放大了细节的画面上看到,林平生虽然确实还抓着她,但在倒地的一瞬双眼闭起来了,倒地之后任何动静。没两秒,她抓起地上的刀子,捅了林平生一刀。

画面再一次停住。傅令元问她:“看清楚没有?”

“看清楚了……”阮舒更加怔然。

傅令元再道:“那我们现在用未经高清处理和减缓速度的原视频看一看。”

“好……”阮舒点头,一切都听他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她又看见了自己的整个杀人过程。

她忽然混乱了。明明是同一个视频,为什么一个是她杀了人,另外一个又好像不是。

她恍惚地偏头看傅令元:“我的脑筋转不动。你直接告诉我你的发现,不要引导我自己思考了。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

傅令元沉沉叹一口气:“你别急,我们再来放大看一下,林平生最后的死状。”

“好!好!”阮舒紧紧握住他的手臂,是真真当作救命稻草在握。

傅令元挪动鼠标点击开:“你再仔细观察。把你看到的事无巨细全部讲出来。”

阮舒的双眸一瞬不眨,依旧以旁观着的冷静态度观看,随着画面而照他所说的看到什么说什么:“林平生的腹部在流血。”

“你捅他的地方一般不会直接致人死亡。出血量也一般。”傅令元接腔,然后把光标移到林平生的嘴,问她,“现在看到什么?”

“嘴唇有点黑,左边嘴角有一丝血。”描述完,阮舒马上自行提出不对劲,“我在他额头上砸出的一个小口子确实出了血,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去了。但从他倒地的姿势看,再勉强,血都不可能流到左边嘴角去。还有嘴唇的颜色——”

“嗯,嘴唇的颜色不对劲。”傅令元立马调出三组截图,分别是林平生被貔貅砸之前和之后、倒地前和倒地后、被捅刀前和被捅刀后。

对比后发现,之前林平生的唇色是正常的红润,倒地时则唇色已呈现淡淡的发黑。

一偏头,傅令元问她:“林平生的身体状况如何?”

那个捂心脏的动作……阮舒想他应该是想确认林平生有没有心脏病之类的。

她摇头:“我的印象里,林平生的身体一直很健康。”

正因为如此,林承志曾经对林平生的死因存过疑。

话毕,阮舒亦沉默住,思绪乱糟糟。因为傅令元向她所列举的种种,都仿佛在指明一个方向,一个她难以相信的方向。

“我……是不是……”她有点不敢说,怕得了希望又落空的那种感觉,打击会更大。毕竟那是她已经背负了十几年的罪恶。

傅令元却是捧住她的脸,黑沉的眸子笔直与她对视,替她说出来:“你当时太慌乱了,很多细节都没有留意,疏忽很多奇怪的地方。从目前来看,其实林平生可能不是你杀的。”

阮舒表情平淡,情绪也平淡,像反应不过来。

脑袋在片刻的空白之后,她问挑出他方才话里的一个词:“你也只敢说是‘可能’。‘可能’不是我杀的,也就是‘可能’确实还是我杀的。”

“尊重我的劳动成果。”傅令元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脑门,“既然现在发现了疑点,我们就要以此为突破口,努力朝我们所期待的方向去证明。”

“最重要的是,”稍稍一顿,他捉起她的手,亲了亲,眼神异常坚定,“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

阮舒眼眸轻闪,心中暖意流淌,如同湖面被太阳照耀。

可同时,她又隐隐察觉一丝古怪。

傅令元瞧出她眼神的些许异样,问:“怎么了?”

阮舒如实说出她的感受:“为什么刚刚的你引导我的过程让我感觉好像一个警察在剖析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