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可达在走廊里喝道。
可达追向走廊尽头, 侧旁却一声风响, 项诚出拳, 可达退后, 拆招, 两人顷刻间交手四招。紧接着房门被打开, 另一个人一脚横踢, 项诚猝不及防,中了一脚。
黑暗里两人同时动手,项诚发出一声“啧”, 对方快得犹如一阵风,招招致命,项诚借力将另一名男人的拳头拖过来一引, 打在可达肩上, 只得退向楼梯口处。
轩何志追出了别墅,外面有人飞速撤离, 轩何志抽出两把唐刀, 停下追击的脚步, 回头看门外, 挑开电箱, 用刀尖将电闸推了上去。
别墅内,灯亮。
项诚一闪身, 不再与二人缠斗,冲进了陈朗的房间, 可达紧随其后, 项诚翻出了窗外,消失了。
陈真快步上楼,可达说:“跑了。”
“是谁?”陈真问。
“看不清楚。”可达说。
“挨个房间检查一下。”陈真说,“看看还有没有同党。”
迟小多躲在陈真房间的衣柜里,听到脚步声响,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说:“这里也没有。”
“那只妖怪被救走了么?”陈真在外面问。
迟小多心想妖怪?妖怪??!你们在说什么?
那陌生男人的声音说:“还在。”
陈真下楼时发现电话正在茶几上震动,上前接了,齐尉的声音说:“狄淑敏老师要亲自过来,我拦不住她了。”
陈真说:“我马上就要出门,让她在机场谈。”
“不行!”齐尉说,“她已经过去了!”
陈真吁了口气,轩何志从门外回来,问:“怎么整?”
陈真与可达对视一眼,简直焦头烂额。
项诚扒在二楼外面,与夜色融为一体,片刻后迟小多轻轻拉开窗门,项诚翻身进去,打开了灯。
“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迟小多从衣柜出来,翻找陈真的抽屉,空空如也。
项诚说:“你搜床头柜和床底下,我搜桌子。”
桌上一堆文件,迟小多翻来翻去,项诚说:“被子下面不用找了。”
枕头下压着迟小多送给陈真的钱包,迟小多翻开看了眼,里面只有几百块钱,放着张照片,里面是自己、陈朗、陈真与可达、周宛媛、齐尉、轩何志,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人。
迟小多身边站着一个似乎有点眼熟的男人,一手搂着他。
迟小多:“????”
迟小多完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拍了这张照。
“这是谁?”迟小多的声音有点发抖。
项诚放下手头的东西,合上钱包,塞进枕头底下,把被单拉平,说:“马上你就会明白了,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迟小多下意识地继续帮项诚找东西,然而越找越是混乱,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外头停车声响,项诚凑到窗边看了一眼,说:“糟了!”
一辆黑金色的车停下,可达去开门,女人的声音说:“陈真呢?把所有人都叫下来。”
外面来了不少人,把整个别墅围了起来。
又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门外,齐尉下车,快步进别墅。
项诚让迟小多到门后去,示意他在这里等着,自己拉开架势,预备有人进来便随时动手。
然而陈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说:“下楼开会。”
走廊对面有人开关门与脚步声响,在对面看守的那人出来,下楼梯走了。
项诚沉吟片刻,开门,说:“到对面房间里去。”
迟小多打开门,进去,项诚紧随其后,迟小多被吓了一跳。
床上侧躺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两手被手铐铐着,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这个不是你的手下么?”迟小多说。
“别管了。”项诚答道,“找东西!”
项诚进去就翻箱倒柜,迟小多奇怪地走到床边,躬身,看着那男人熟睡的脸。
男人非常帅,迟小多想起一段记忆。
这人前天晚上,递给自己遥控器,接着就在旁边看自己,眼睛里带着复杂的神色,一句话也没说。
接着,迟小多又想起在陈真钱包里看到的那张照片。
不就是自己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吗?他叫什么名字?
狄淑敏说:“在澳门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陈真,你跨省执法我不说你了,为什么不和本地先打个招呼?”
来了好几个本地官员,李主任示意狄淑敏息怒,有话好说。
“这是老佛爷的吩咐。”陈真说,“天魔的手下一直监视着迟小多的情况,任何人的出现,都会打草惊蛇。”
“你好,陈主任。”一个男人出面,说,“国安局特别行动科简文,这里是北京那边发来的公文,现在,你们的职务已经被暂时解除了。接下来的事件请移交给我们处理。”
可达哭笑不得道:“你知道楼上关着的是什么人吗?”
简文答道:“这不重要,现在你们已经被解除执法权限,具体处理结果,请和有关部门确认。”
“这就是你乱来的结果。”狄淑敏朝陈真咬牙切齿道,“人已经抓到了,你就这么带着走了,剩下的烂摊子让我怎么收拾?”
齐尉站在狄淑敏身后,不敢开口。
“人呢?”简文又问。
“您要做什么?”陈真说,“请留步!除非林局给我打电话。”
简文冷冷道:“此事安全等级已经超出了林语柔局长的权限,本地驱魔师组织也由我接管,陈主任,你们是公务员,请不要知法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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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真与可达交换眼色,却顾忌有旁人在侧,不敢开口解释,狄淑敏无奈,只得上了楼梯,说:“齐尉带路。”
迟小多侧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他的眉眼如此熟悉,令他脑海中一片混乱,走廊里传来狄淑敏的声音。
“找到了!”项诚打开一个匣子,说,“快走!”
“他是谁?!”迟小多站在那人的身前,面朝项诚,问,“我是不是认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诚的眼里带着笑意,摸摸迟小多的头,把匣子交给他,让他抱在怀里,朝他打开,里面是一个本子,两个造型奇怪的、巴掌大的图腾,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还有两枚戒指。
项诚取出一枚戒指,示意迟小多看,再把戒指戴上迟小多的无名指。
“这个是婚戒。”项诚说,“等我戴上去,你会发现一些神奇的事。”
迟小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说:“别闹了,到底是……”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所有人看见迟小多和项诚在一起,登时色变,轩何志最先出刀,项诚把桌子一掀,简文迅速无比,抽枪,开枪。
项诚拖着迟小多一闪避,撞破玻璃,飞出了窗外,狄淑敏喊道:“小心!”
迟小多撞在项诚身上,项诚还没戴上的戒指闪着光,飞了出去,落在草丛里。
包围别墅的人喝道:“什么人!”
迟小多左右看,项诚躬身在草地上不住找戒指,五六名驱魔师冲出,朝他跑来,项诚焦急到了极点,不住默念掉到哪里去了。
迟小多摔得七荤八素,匣子翻开,掉出一个本子,迟小多问:“跑……跑吗?!”
简文冲出别墅,吼道:“把他们抓起来!”
驱魔师越来越多,包围了小区,另一个男人冲出来,挡在迟小多与项诚身前。
“怎么?想打架?”男人说,“我可不是驱委的,早就辞职了。”
“你想试试?”简文冷冷道。
“曹斌!”狄淑敏道,“不要冲动。”
声音距离迟小多越来越远,仿佛自己已不再置身于这些人之间,有一首音乐,在模模糊糊之间响起,他却把握不到那首歌的旋律,仿佛站在一团迷雾之中,找不到上下左右。
紧接着,不远处响起枪响,项诚在最后一刻,摸到了草丛中的戒指,肩膀中枪,顾不得伤势,把戒指戴在手上。
那一刻仿佛有一道雷电,破开了黑暗,穿透了脑海中的迷雾。
“跑!”项诚吼道。
项诚抓起迟小多的手,迟小多脑海中一片混沌,下意识地跟着跑,背后枪声大作,陈真的声音喊道:“曹斌——!”
迟小多下意识回头,那男人喊道:“你们快跑!不要管我!”
项诚冲出小区,吼道:“车呢?!”
“大王!”
“在这里!”
保镖喊道。
迟小多短暂地恢复清醒,看到小区外面停了一辆东风大卡车,脑海中闪过无数吐槽的弹幕,被项诚拖着上去。
“不要叫我大王!准备的什么车!”项诚怒吼道。
“大王您要大一点的……”
迟小多:“……”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迟小多终于爆发了。
项诚抓着迟小多衣领,把他按在车前座上,外头枪响,射穿了车窗玻璃,项诚挂档,踩油门,猛打方向盘,东风大卡车掉头,冲出了小区外面的道路。
迟小多抱着匣子,不住喘气,脑子里快要炸了,无数似曾相识的场景一刹那涌来。
“一二三、木头人……”
“不动明王!加油!”
“你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项诚转头看了迟小多一眼,迟小多怔怔地看着路前方,路灯交错闪烁,化作光影飞闪而过。
“看这个。”项诚把油门踩到底,一手控方向盘,紧张地翻开本子,放到迟小多面前。
迟小多:“……”
迟小多的眼神仿佛没有焦点,不住游移,外面警车追了上来。
“马上放弃无谓的抵抗。”简文的声音道。
项诚的车沿着珠江大桥飞驰而过,不住鸣喇叭,两道的车打滑,让路,就在那猛一拐弯时,迟小多的匣子里掉出一盘磁带。
项诚:“!!!”
“这是……”迟小多喃喃道。
项诚把磁带塞进车载录音机里,《悲怆奏鸣曲》第三章,两下鼓声轰然响起,击穿了迟小多的意识世界,隔着过去与未来的那道屏障顺势被击碎。
快节奏的悲怆轰鸣声不断,随着有节奏的鼓点砰砰砰震撼了天地,带着迟小多的记忆飞速旋转,犹如一个漩涡。
“你快跑啊——”
“记得回来……”
无数熟识人的面孔在面前闪过,定格在可达、周宛媛、曹斌、轩何志……最后落在了陈真的脸上。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迟小多裹着毛毯,与陈真坐在壁炉前,两人都冷得直打颤。
“怎么办?”迟小多问,“他们一定不会放过项诚的!”
陈真说:“老佛爷会把项诚关进驱委的监狱里,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必须保护好自己,他们也会关你一段时间的禁闭,你们没有把九尾天狐的事情上报,惊动了上级,这事绝对平不了,最起码也要挨一个处分,禁闭三个月。”
“我有一个计划。”迟小多冻得嘴唇青紫,低声说,“陈真,帮我一个忙。”
陈真注视着迟小多。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醒了。”迟小多说,“有没有办法让我避过老佛爷的监视,放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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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逃跑?!”陈真说,“不要这样,你一跑,连天魔阵营的也会来追缉你。”
“试试看给我闻离魂花粉。”迟小多说,“消去我所有的记忆,让我回到广州,瞒过老佛爷,她就会以为我已经忘了所有的事,派可达保护我!”
陈真:“……”
“然后你们再到我身边来,想办法唤醒我的记忆。”迟小多说,“我知道你可以的!”
“然后呢?”陈真道。
“然后我会想办法找到消弭心魔的方法,再回来救走项诚。”迟小多说。
“你疯了!”陈真说,“你要到驱委的监狱里去救人?”
迟小多转头看门外,生怕林语柔突然闯进来,焦急地说:“景浩能逃出来,项诚一定也能,只要知道他被关在什么地方。”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陈真说,“项诚的心魔关乎千万人的性命,不能把赌注押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而且你确保项诚跟着你离开,就能杀掉他的心魔?”
卡车剧烈震动,项诚大喊道:“小心!”
迟小多被拐弯的力道甩到一旁,项诚伸出手,摸到安全带给他卡上,前面出现了一团烈火,烈火扑面而来,卡车在《悲怆奏鸣曲》的轰鸣声中,飞越了火海。
“我在你家里看到过一个古文献……”迟小多低声而快速地说,“不动明王就是天魔的克星,在那张图上,明王的智慧剑上刺穿了一颗魔化的心脏。项诚的妈妈为什么选择他的爸爸,生下了项诚,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要查出这个缘由,我相信她的妈妈一定留下了解决的方法……”
陈真倏然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迟小多。
“离魂花粉,除了郑老师之外是没有人能解除的。”陈真飞快地说,“而且我不确定郑老师是站在哪一边的,我不能告诉他内情,但我有另一个办法,用周老师的‘忘却悲怆’封印住你的记忆,但是最后怎么样,要看你们的运气。”
“如果项诚能暂时控制心魔的话,我会想办法把他放走,当悲怆开始时,你的思想里会不自觉地出现你潜意识里最珍贵的记忆,这个因人而异,当它浮现时,你必须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记忆上,它就是解除封印的钥匙。最后当这个‘钥匙’被重现,封印就会被解开,之后就全靠你自己了。”
“钥匙是什么,有迹可循吗?”迟小多说。
陈真答道:“没有人知道,甚至连在封印之前,你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只能不停地重现,给你碰碰运气。”
外面敲门。
迟小多道:“行,拜托你了,我相信这个钥匙多半和项诚有关,最后一定能解开的。”
说毕迟小多朝沙发上一躺,盖上毯子,可达与周宛媛进来。
五辆豪车从路的一侧驰来,挡住了警车的去路。
项诚戴上耳机,齐尉在电话里说:“上高速,我帮不了你了。”
“曹斌呢?”项诚道。
“没有生命危险。”齐尉说,“离开了暂时不要再回广州。”
悲怆的震响一路攀升,直到最后,天地间尽是那荡气回肠的乐曲。
迟小多两眼放空,左手的无名指随着节奏而无意识地微微动弹。
在他的面前是直升飞机刺眼的灯光与空中横飞的子弹,喊话声远去,无尽的记忆浮现在漆黑深夜的彼岸,犹如一道震彻生命的大闪光——
——卡车撞飞路栏,冲上了高速,四辆越野车紧随而来,紧接着一枚子弹打中了卡车的前轮胎,大卡车打横,车门翻开。
就在这最后一刻,悲怆落下了最后一个重音,迟小多朝副驾座位上猛地一靠,强光朝着眼中一收,左眼中现出碧绿旋转的龙瞳,项诚把迟小多拦腰一抱,两人一起被甩飞出驾驶室。
项诚正要开口让迟小多抱紧自己,迟小多却搂着他的脖子,眼里带着笑,吻在他的唇上。
项诚:“……”
就在两人飞出的一刻,一声凤鸣传来,发光的温柔凤凰终于追上了卡车,将两人一接,载在背上,猛然拔高,躲过旋转着射来的追踪弹。
追踪弹两两碰撞,在空中炸开犹如绚烂的焰火。
轰然一声,思归载着项诚与迟小多,从火光与烈焰中浴火射出,展翅飞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