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到齐了吧。”
“嗯。”
“喔。”
“哎。”
“啊。”
“说说说, 快点说, 老娘下午还要去逛街。”
“现在开会, 本次会议, 是一个以解决格根托如勒可达同志, 个人生活的小组会议。”
“本次会议的重点精神, 是为了解决格根托如勒可达同志的婚姻大事, 帮助他走出恋爱带来的困境。就像大家所认识的情况一样,格根托如勒同志呢,是一个好同志, 他作风严谨,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英勇无畏, 和蔼可亲。”
“身为干部,亲近群众, 在下基层体验妖怪生活的过程中, 不怕苦, 不怕累, 树立了驱委的正面形象, 他是驱委新一代的中坚力量,他威风凛凛,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对待敌人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的无情, 妖怪们见到他,纷纷偃旗息鼓……”
“轩何志你开追悼会啊!偃旗息鼓这么用的吗?!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快点进正题!不然老子揍死你!快!待会封离就来验收了!”
“好的好的,主任不要着急,现在呢,格根托如勒同志遇见了一个感情生活的小问题,组织本着关怀干部生活的初衷,召开这一次会议,希望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群策群力,协助格根托如勒同志,解决终身大事,以饱满的热情,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下面请陈主任发言。”
“……”
“我没什么说的,你们看着办吧,小多想想办法?”
“啊?叫我吗?”
“这个……那我再说几点,其实呢,这个问题,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根据组织关怀年轻同志们感情生活的初衷——
“——我建议暂时把格根托如勒同志调回北京,与周宛媛同志重新培养感情,俗话说得好……”
“我去你妹的!”周宛媛终于爆发了,怒吼道:“感情你把老娘叫来开你们的什么鬼会就是想说这个啊!”
周宛媛一把掀翻了会议桌,把轩何志拖到角落里。
其余人一起抬起头,视频里,轩何志被周宛媛拖走了,在角落中传来哀嚎。
陈真:“……”
项诚:“……”
迟小多把视频窗口缩小,放到桌面一旁,点开炉石传说,继续打卡牌游戏。
片刻后,周宛媛气势汹汹地冲到摄像头前,把摄像头转了个向,朝着角落里,又一阵风般地冲回去,继续揍轩何志。
项诚:“那就……先散会?”
陈真在视频里问:“装修完了?”
“快了。”项诚说:“定在中元节,你们可以提前出差,我和小多下周去重庆,正好带你们去成都玩玩。”
“那就暂定下周。”陈真说。
迟小多看着视频里的可达,想说什么,可达却一脸无聊地挂了通话。
阳光从圣地四周洒下来,山体内部巨大的洞穴内,光柱错落,一如秘境,蝴蝶在空中飞扬。
可达把靠在桌上的手机拿下来,揣进兜里,叹了口气。
“可达?”背后封离的声音道。
“哎。”可达马上精神一抖擞,转身看着封离。
可达头上戴着个安全帽,夏天圣地有点热,中央制冷系统还没开,可达便穿着条蓝色的吊带工人裤,打着赤膊,在走兽区巡视,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健硕漂亮。
封离说:“我们找您一上午了。”
可达忙道:“我在淘宝上选东西,想给你选个秋千。”
封离又说:“有事想征求您的意见,请跟我来圣殿。”
可达跟随封离前往圣殿,圣殿做了重新翻修,外墙清洗过一次。迟小多特地请了多位知名设计师,做了一次概念性的主题公园设计。
如何让一个在山体内,封闭式的主题公园得到阳光和月光,并且看得到星星?设计师们提出了概念性的设想,用特殊的材料,改造山体外壳,打开多扇“窗户”,让光线得以进来。
于是迟小多召集了妖怪们,把这种设想用法术变成了现实,现在的山体上有许多天窗分布着,从山上看,一切都是正常的,使用特殊的岩石,来为圣地内部采光。
圣地顶上更有一线天,下雨或下雪天,洞中气流就会卷起雨水,让它均匀分布到整个圣城中。
可达用他强大的手办能力,为走兽区建起了雕塑园,并自掏腰包,买来了不少植物,把走兽区建成了一个巨大的立体公园,呈太极形态,中央是封离闪闪发光的王座。王座后更有巨大的古树,开枝散叶,覆盖了走兽区,接通狐王广场与走兽区内的所有建筑。
妖怪们可以沿着树枝行动,通往各自的生活地点。
圣殿则保留着原本的建筑风格,开始时妖怪们建议给项诚和迟小多立一个雕像——项诚左手托天魔种,无畏状望向远方,右手搂着迟小多,迟小多张望,一手指向前方,作为妖族指引未来状。
当然,最后遭到了迟小多的强烈反对,雕像改成别的了。
“您觉得这个可行吗?”封离站在雕塑前,问道。
“应该可以吧。”可达掸掸雕塑底座前的三个大字。
【万妖殿。】
封离说:“我恐怕巴蛇大王会反对,每一位妖王都会立像,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不太喜欢。”
尸族神殿顶上,就有战死尸鬼王手持长戟,驾驭战马指向远方的雕塑。
“我觉得可能他们认为……那样的雕塑太傻了。”可达说:“和雕塑无关,只是和表达的意蕴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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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离说:“您对这方面比较熟悉,那您说他们喜欢什么样的雕塑呢?”
可达想了一会,摇摇头。
封离又道:“不如也让大王骑在马上,皇后坐在他的身前,眺望远方,仿造鬼王的雕塑来一个?”
可达一手扶额,说:“还是算了,就这样吧。”
大家把雕塑用红布覆着,等候中元节夜晚,项诚前来揭布。
战死尸鬼王正在圣殿前的广场上玩遥控飞机,鹰王和鲲王打高尔夫球,封离与可达一起进去。
圣殿内部翻新,上古传说中,妖怪的壁画铺满穹顶,正在进行喷绘的几名画家朝他们打招呼,封离点头回应。
“辛苦了!”可达喊道。
“你看看这个。”封离把手按在祭坛中央的一块石头上。
可达抬头看穹顶,以天花板中央为核心区域,无数符文隐藏在画下,亮起微弱的光。
“法阵是皇后设计的。”封离说:“一旦圣地遭到侵略,壁画就会释放出妖灵,攻击入侵者。”
可达点了点头,封离说:“到时候,请您把这点回报给驱委。”
可达无奈一笑,说:“该不会到了这时候,你还提防着我们吧。”
“只是担心有不知天高地厚的驱魔师闯进来。”封离说:“虽然决定与人类相安无事共处,把话说在前头,总是好的。”
“有小多和项诚在。”可达道:“起不了什么冲突。”
“一百年如此。”封离淡淡道:“两百年呢?一千年呢?光阴弹指即逝,一切都是不可预测的。”
可达没再说什么,只是嗯了声。
圣地入夜,月光投下,封离便道:“辛苦您了,请随意。”
说着他转身就走,可达想说什么,但这些日子以来,封离一直是这样,办完事以后,说声“您请随意”就意味着各玩各的了。如果可达还要死皮赖脸地缠着,封离便会想办法来打发他。
可达快步下圣殿,回走兽区去,离开中央区域时,抬头看了一眼封离,封离却没有走远,只是安静地站在圣殿的一侧,看着全城灯火。
圣地业已建成,剩下最后的一点点工序,四个区域里,唯独走兽区最是用心,参天古木之下,萤火虫光点四处飞扬,封离掏出手机,拍了张照,打开朋友圈,编辑了两个字:新家。
刚发出去没多久,他又把消息给删了。
一架遥控飞机飞过来,嗡嗡嗡地从面前经过,战死尸鬼王似乎爱上了这个新玩具,作为一只魁梧的僵尸,他既不用吃饭也不用喝水,于是每天就在圣殿前站着玩遥控飞机,也玩不腻。
“那小子不错。”战死尸鬼王说。
“你们都被他收买了。”封离淡淡道。
可达来了圣地以后,变着花样给妖王们介绍人生体验与乐趣,给他们买手机,教他们玩PSP,粘手办,淘宝买遥控飞机,玩ebay和亚马逊,邮到丰都的办事处那里由几个妖怪代收,弄得鬼王和鲲王天天在家等快递。
鲲王和鹰王则在飞禽区里天天打高尔夫球。
“考虑考虑?”战死尸鬼王明显是从自身角度出发。
封离没有正面回答,岔开了话题,说:“鬼王,你觉得大王满意这样的圣地么?”
“大王满意不满意我不知道。”战死尸鬼王低头给遥控器换电池,手指太大,操作不了太灵巧的东西,封离便顺手接过,帮他换电池。
“圣地竟然建成这样。”战死尸鬼王颇有点感慨,说:“当年你还未曾开灵智,便不得不离开此处,你不知曾经的圣地,便无从比对如今。”
“曾经的圣地是怎么样的?”封离问。
战死尸鬼王说:“一具石棺,关住了妖族。”
封离把遥控器还给战死尸鬼王,按着圣殿外的围栏,抬头看天际闪耀的星辰。
“可这是大王与皇后的设计。”封离说:“不是他的。”
战死尸鬼王示意封离看远处,扶桑古树下,光点飞扬。
“如今圣地,有了点人情味。”战死尸鬼王道:“鲲王也赖在家里不走了。这是一个家。”
封离沉默地看着远方。
古树下是封离的宅邸,延伸下来的枝条郁郁葱葱,仲夏夜里萤火虫四处飞,欧式风格的庭院里有个天然的喷泉,方便封离随时喝水用。
庭院内的光源都设计成了含苞待放的花朵,花朵里发着柔和的光,十分浪漫。
一只蝴蝶飞来,停在秋千的扶手上,收起翅膀。
里头是九尾天狐封离的窝,围着草木从的栅栏,推开栅栏出来,院里有一个漂亮的吊篮秋千,可达懒洋洋地陷在那大秋千里,充电器插在底下的地插上,玩着手机。
自从来了圣地以后,可达简直无聊到爆,每天能玩的大概只有手机,他在圣地里加了不少娱乐设施,包括妖怪酒吧,桑拿,卡拉OK,桌球厅等,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有时候他有点想放弃,回家去了,然而每次看到封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满意你的新家吗?下个月我就走了。”可达说。
“怎么发现我的?”蝴蝶的翅膀一开一合,传来封离的声音。
可达答道:“因为这只蝴蝶和别的蝴蝶感觉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蝴蝶答道:“因为我偷看了你的手机?”
可达笑了起来,收起手机。
蝴蝶变幻为封离,与可达一起坐在吊篮里,吊篮很大,哪怕封离摊平了躺,脚也够不着可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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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我很喜欢。”封离说:“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最有心意的礼物。”
“老实说,我发自内心地羡慕你。”可达认真地说:“从来没有人送我这样的礼物呢。”
封离和可达都笑了起来,封离的笑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可达却转过头,刻意不去看他。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您了。”封离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就在想,要如何报答您才好。”
可达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只喜欢让别人欠你的情。”
“也不完全是这样。”封离随口答道:“小多告诉我,偶尔也要释然去接受,别人对我的好,从这点来说,您和他很像。”
“我们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可达悠然道:“来点酒?我知道你喜欢马爹利。”
“我去取。”封离说。
可达给封离做了一个酒柜,无数枝桠与藤蔓卷着酒瓶,封离打了个响指,藤蔓便卷着酒瓶放下来。封离斟了一杯,过来递给可达,两人的手指轻轻一触碰。
封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两人各坐在吊篮的一头,星光与萤火虫的光芒落下来,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妖与人的世界,自然与凡尘的世界、刹那光阴,与悠久不尽岁月的世界。
“装修这里的时候。”可达喝了口酒,说:“我总是想起我的姐姐们。”
“我听说过。”封离说:“您的家人,似乎都在国外?”
“嗯。”可达答道:“其实我的身世很简单,没什么苦大仇深的过往,也没什么波澜起伏的过程,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成不了少年漫画的主角,你懂的,嗯?”
封离不禁好笑。
“平淡的日子得来不易。”
“是这么说。”可达叹了口气,答道:“我四个姐姐都出嫁了,过生日的时候,她们会给我打钱,偶尔也会回来看看我,给我带点礼物。”
“所以在生日前的一周。”可达说:“我会把住的地方布置好,兴奋个不停,收拾,装饰,等着她们来给我庆祝生日。”
“多大的时候?”封离问。
“十岁左右吧。”可达想了想,摇摇头,说:“忘了。”
可达喝了点酒,出神地说:“布置完整个家里,开一场生日宴会,姐姐们就都又走了,剩下我自己,再把东西一件一件地收走,扔进垃圾桶,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还是剩下我一个人。”
“不过到十八岁以后。”可达说:“她们就几乎不来看我了。”
封离点点头,没有说话。
可达终于作了个靠近封离的动作,倾身过去,伸出手,拍了拍封离的膝盖。
“所以我也能理解你的感觉。”可达说。
“一世又一世,几十年的快乐对你的意义,就像我生日那短暂的一天。拥有了片刻家人,转眼就消失了,就像过眼云烟一样。”
封离把酒杯凑近唇边,喝马爹利时注视着杯里的酒。
“这是我接触到的第一种酒。”封离说:“是一个西班牙人教我喝的,他是个吸血鬼。”
可达看着封离,知道他想说点什么,封离几乎从不朝任何人说自己的内心,就连在项诚面前,也对过往守口如瓶。以可达所知,封离唯一一次说到过去,是在迟小多的面前,那天在武隆泡温泉的夜晚。
也只是约略提起。
“马爹利的历史只有三百年。”
“是的。”封离点头道:“一千年前,离开圣地后,我东躲西藏,有时候托庇于凡人的保护,有时候则在山野间艰难存活,灵智慢慢打开,在三百年前,才喝到了第一口酒。狐妖生来就会幻化,可是我的脸,被胡新阳夺走了,我找不到自己,只能当一个……阳光下的鬼魅,我也曾试着变成一个人,去人类社会里看看,但那个时候,我的脸仍然是一张狐脸。”
可达想象了一下那个时候的情况。
封离说:“一个人的身体,有一张狐狸的脸庞,是不是很恐怖?”
可达点了点头,封离说:“我只好用一个银面具蒙住脸,去学习当一个人类,但不管我走到哪里,交再多的朋友,当我摘下面具的那一刻,他们都会怕我。”
“当然,我相信以我的狐面出现在人的面前时,绝不会有任何人第一眼就爱上我。”封离笑了笑,仿佛暗示着可达什么。
“后来呢?”可达略过了这个话题,问。
封离说:“我为了了解人类,偶尔会读书,尤其喜欢读一个叫戴名世的人的文章,进而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戴名世……”可达问:“和我很像?”
“不像。”封离说:“一点也不像,他是个文人。他是少有的,知道我是妖怪身份,还不怕我的人,我陪伴了他一段时间,看他写文章。”
“老戴还有一个朋友,知道我常常住在他的书斋里。”封离一笑道:“对我的身份很好奇,缠着老戴问长问短,最后把我写进了书里,那本书叫《聊斋》。”
可达惊讶地看着封离。
“可惜好景不长,我不犯人,人要犯我,一名道士抓住了我,他非常厉害,知道我的弱点。”
封离笑笑,说:“道士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于是把我卖给了一个西班牙人,让我不要再回来了,我辗转流浪到欧洲,跟着这西班牙吸血鬼。”
“他的名字很长,现在已经记不清了,算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类。”封离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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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很像吗?”可达问。
“不,不像。”封离有点诧异,答道:“为什么这么说?”
可达示意他继续说。
封离又说:“他很快也死了,死在大主教的手里,于是我被转手给一个葡萄牙人,他是个航海家。”
“哥伦布吗?”可达问。
“哥伦布的时代,比我到欧洲早了两百年呢。”
可达说:“我历史是数学老师教的。”
封离笑答道:“我辗转到了美国,在那里住了下来。认识了不少人类,谈过几次恋爱,其中一次是和一个农场主,另一次,则是和一名奴隶,还有一次,是和一个很好看的印第安人,我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名字叫迪恩斯。”
“他们的部落奉狐、狼为图腾。”封离说:“是西丛林人,大多很幽默,迪恩斯尤其,总能逗我笑。”
“嗯。”可达正要开口时,封离却摇摇头,说:“他不像你。”
可达的话被堵住,一时间表情很奇怪,封离却认真地说:“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像你。”
“他的身份是个酋长,很快也死了。”封离说:“我用尽了所有的能力,也没有把他救活,他临死前拜托我照顾他的族人。不过我没做到。”
“其实我当时意识到了。”封离又说:“我是妖,就该回到妖的世界里去,嗯……就是你说的那种感觉,生日宴会里得到片刻的欢娱,第二天酒醒时,依旧只有自己,那感觉很不好受。”
“但妖的世界容不下我,何况一个外来者,我强烈地想念故乡。”
“我无意识地沿着北边走,穿过加拿大,认识了不少动物,世事更迭,得到的一切都将失去。”
“我穿过白令海峡,回到亚洲,又一路南下,进入中国境内。”封离说:“世界变得太快,令我无所适从,抗战时,我无意中救下了一个姓叶的人,并进入了他的家族,担当守护者。”
“世上总有这样的或那样的人,能够接受一个人身狐头的怪物。”封离悠然道:“我改变了想法,觉得如果不能和一个人当朋友……”
可达接口道:“就改而与一个家族做朋友。”
“是的。”封离说:“叶家对我很好,三代更迭,都对我尊敬有加,只是我没想到,就连这么庞大的家族,生命也会有尽头,说来就来,所有的记忆就像一阵风。”
“也许我爱的是那阵风。”封离说:“在风去之后,连痕迹也不会再给我留下。”
可达动了动嘴唇,那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格根托如勒可达,您是个好人。”
“感谢您为我做的一切。”封离取出一个匣子,双手捧着,略一躬身,说:“权当信物,愿我们的友谊万古长存。”
那张好人卡发得惊天动地,荡气回肠。
“万古长存存存存存……”
可达一下被“万古长存”打进了无情的深渊。
当天深夜。
迟小多打着呵欠,乏味地看着视频对面的可达,项诚在背后给迟小多按肩膀。
“巴蛇大王,赐我永恒的生命。”可达说。
项诚抬眼一瞥可达,说:“哦。”
可达:“我感觉我要死了,小多,你说,咱俩是兄弟不?你不能见死不救。”
迟小多说:“苍狼同志,你不是妖怪,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你要找组织解决你的感情问题。”
可达说:“今天我想朝封离表白……”
“被他发卡了吗?”迟小多同情地说。
可达把匣子打开,生无可恋脸道:“他给我这个!”
匣子里是一把短剑。
可达说:“让我自刎吗这是?!”
迟小多安慰道:“不是啦,送你剑的意思是赠君之慧剑,盼君斩情丝啊。”
可达拿着剑,项诚忙道:“你冷静点!”
可达朝地上一趟,说:“我不管!封离不喜欢我我就自杀了!”
“哎哎你能冷静点吗。”迟小多说:“不要这样子啊,封离又不是玩具,我们也不能买给你。”
“你具体说说难处。”项诚说:“我尽量帮你解决吧。”
可达这才把剑放下,说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说:“我现在就一个要求,给我永恒的生命,否则我就不活了。”
迟小多怎么听怎么觉得“赐我永恒的生命否则我就死给你看”这句话里有非常大的逻辑BUG,却又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首先你认为‘只要永生了,封离就会考虑和你处对象’,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项诚说:“他不喜欢你,只要喜欢你,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喜欢我。”可达说:“我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项诚说。
可达说:“他对我和对其它的妖怪都不一样,很细节的区别。”
“他对人和对妖怪本来就不一样。”迟小多答道。
可达心烦意乱道:“总之我知道的!你们到底想不想帮我!我要自杀了!”
“好好好。”迟小多忙道:“冷静点。”
“或者说,他还没到那么喜欢你”项诚说:“这种喜欢不足以克服他的心结。”
“我不想让他难过。”可达说:“问题在我自己身上,我很清楚,所以我要永生。”
“那是不可能的。”迟小多说:“让你永生,那我师父不是死得也太亏了,那么多人想永生呢,凭什么反派就该死啊。”
可达说:“我可以拿别的东西来换,你不是很聪明的吗?”
迟小多说:“其实我和小朗研究过这个问题。”
项诚想了想,说:“别傻了。”
可达灵机一动,说:“你们不是会转那个什么吗?转转转,把我转到一只哈……转到一只狼的身上,不就行了?”
“行个鬼啊!”迟小多说:“狼不也会死的吗?”
可达说:“我可以修炼啊,虽然几率很小,可是有你们帮助,再多吸收点地脉天脉的灵气,过个几百年,说不定就修炼回人型了呢?”
迟小多说:“死心吧,以前说不定还有希望,现在绝对不行了。”
可达:“为什么?”
迟小多答道:“建国以后的动物不许成精,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可达:“……”
项诚说:“还是可以的,现在和驱委沟通过了,成精的要登记备案,领一个成精证。”
迟小多说:“好吧我只是随便说说,但是把人的魂魄转移到动物身上去,是绝对不可行的,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动物的身体根本就无法容纳人魂。”
“那我就……”可达举起短剑。
“等等!”迟小多和项诚忙一起道。
“我还有一个办法!”迟小多说:“同志!不要冲动!”
可达:“说。”
迟小多说:“让他爱上你。”
可达答道:“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我确定他爱上我了!我很确定!”
项诚答道:“还是不够爱的问题。”
突然间可达那边传来敲门声,可达说:“你们等等。”
可达把东西收好,去开门,门外,封离来了。
“圣地外面来了一只受伤的妖怪。”封离说。
“哦,需要治疗?”可达莫名其妙道。
“它的身份非常特殊。”封离说:“可能会引起妖怪和人类的矛盾,我们想为它提供庇护,需要您联络驱委那边。”
可达跟着封离过去,迟小多听到最后一句,好奇地探头张望。
“是什么?”迟小多说:“让我看看。”
封离打了个响指,四周亮起灯。
圣地入口处,出现了一只受伤的妖怪,显然已经筋疲力尽,趴在地上,不能动了,地上渗了很大一摊血,左脚被咬出伤口,一抽一抽的。
那是一只大熊猫。
迟小多:“……”
项诚:“……”
可达傻眼了,封离着实有点焦虑,上前去摸了摸那只硕大的熊猫。
“喂。”可达戳了戳那大家伙,说:“你没事吧。”
熊猫呜咽了几声,抬了抬左脚,意思是你不会自己看吗,都伤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