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兮被她吓得双腿一软。在春喜强烈的暗示下,不情不愿的挪过去,而后被赵夫人死死握住双手拽到床榻上。
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都不能离她而去。
(风兮兮:关我嘛事?)
“表哥,这些日子你怎么一直不来看人家,是不是变心了?我娘说,男人都这样,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
“你知不知道,你不来我这里的日子,人家每夜都在以泪洗面,容颜都憔悴了。”
“……”
“表哥,你一定不能放过那群贱人,一定是她们,把我们的孩子弄掉了!我可怜的孩儿……”
“你不是打枣的时候一不留神跌了一跤把孩子弄掉了么?”
“额……表面上是这样的,但事实绝对没这么简单。”
“哦?”
“表哥你听我说。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会住在挽月殿?”
“你每次来行宫,不都住在这里么?”
“可之前没枣树啊。”
“有的,只是枣树还小,还没结果。”
“那为什么早不结果,晚不结果,偏偏这时候结果?”
表妹你智商被摔成负值了吧?枣树七八月份不结果,难道冬天结果?
风兮兮默然了一会儿,轻声问她:“曼曼,你觉得是谁害你?”
“哼,皇后那个贱人很有可能,她嫉妒我的容貌和表哥对我的宠爱,早就对我看不顺眼了。”
风兮兮想:嗯,不止是皇后,连朕都对你看不顺眼了。皇后远在京都,操持着宫内大小事宜,并未随驾来灵泉山。
“还有新得宠的林美人,哼,木头疙瘩一个,亏得表哥你还宠她。”
“还有秦美人,李才人,宋良子,她们通通都有可能!”
风兮兮脸色不好看了,“你的意思是,朕宫里的这些女人,都有嫌疑?”
“表哥你找人仔细查查她们,一定能发现端倪的。”
“你可有什么证据?”
“额……没有啊,我是直觉。”
“……”
“证据嘛,再等等一定有的,我娘已经接到消息,下午就进宫看我了,到时候我跟她商量商量。”
“……”是你太傻,还是你觉得你表哥太傻?朕已经受够了。
“表哥你去哪里?”
风兮兮摆手,“你且养着吧,朕改日来看你。”
“表哥,你这几日不应该好好陪着我么?我心情低落。”赵夫人双眼含泪。
风兮兮沉默片刻,对春喜说:“吩咐少府,赏赐赵夫人二十条春江鱼,二十只稻田鸭,十头野山猪。夫人想吃什么,吩咐御厨务必去做。”
出了挽月殿,春喜小声说:“赵夫人看上去的确憔悴了不少。”
憔悴了不少?脸如满月,手腕上的白玉镯子都褪不下来了,这叫憔悴了不少?
“陛下。”秦观正候在殿外,脸色凝重。
风兮兮许久没见小观观,倒是有几分欢喜。“你怎么在?”
秦观未及回话,身后猛然伸出一个小脑袋来,大声喊道:“参见陛下!”说着,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在地上。
咦,这是……
见风兮兮打量他,小家伙身板挺得笔直,清润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风兮兮,“那日一别,下臣很是想念陛下!”
他一字一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硬是把见到皇帝的激动欣喜之情用浮夸做作的演技淋漓尽致表现出来了。
我擦,这小二货怎么还在这里?顾家还没把他接回家去?难道这个儿子也是菜地里捡的?
秦观黑着脸把他踹到一边,小家伙又一咕噜爬了回去,对秦观怒目而视:
“陛下面前你怎敢如此放肆?我都把羽林中郎将的位置让给你了,你别不知好歹!”
秦观脑门上浮现两条黑线,粗声道:“想在羽林卫待着就闭嘴。”
“陛下!”顾景之双眼含泪,可怜巴巴望着风兮兮。
“咳……”风兮兮摸摸他脑袋,和颜悦色,“听秦哥哥的话。”
小观观好样的,这个烫手包子原来转到你手上了,不知不觉中,为领导分忧,朕看好你!
秦观皱着眉头,直奔主题,“陛下,廷尉大牢中的那个宫女死了。”
“宫女?哪个?”
“长公主遇刺时呼救的宫女,指认右相的那个。”秦观两句话点名那宫女的身份。
风兮兮沉默了一会儿,“怎么死的?”
秦观脸上流露出奇怪的神情,“是……蛊虫破腹而死。”
“蛊虫?”
“正是,肠穿肚烂而死。已找人验过,蛊虫早在她被廷尉带走前,就已藏在体内,据说已有数个年头了。”
大日头底下,秦观白皙的鼻头渗出一点冷汗。
他在牢里见到了那个宫女。确切的说,他见到是具尸体。
满地狼藉的鲜血,破散的五脏六腑,宫女临死前狰狞痛苦的脸……
秦观见过死人,可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死状。乍一望见,心中难免触动。
风兮兮眼睛眯起来。“顾尧之可曾知道?”小样,刚说你有嫌疑,证人就死了。你说你是清白的,谁信呢?
“消息至今还未走漏。”
风兮兮点点头,眼珠一转,目光落下秦观身边竖着耳朵倾听的如玉般小少年身上,“乖,放你两天假,回家去把这件事告诉你大哥。”
朕倒想看看,这场戏你还要怎么演下去。
日头刚刚升起来,灼热之气就盈满宫阙。
淡绿宫衫的女子行走在长廊间,身影娉婷,裙角轻摆,衣袖间满是荷花清香。
这条长廊贯穿整片瑶玉池,长廊外就是犹如海浪起伏的绿色荷叶。风从荷田中吹过,沙沙叶响,长廊中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人影。
涂了樱红色口脂的嘴唇扬起讥讽的弧度,女子在长廊正中缓缓停了下来,长衣当风,“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声音婉转如珍珠落玉盘。
前面带路的太监躬身道:“禀美人,我们乃是去见长公主。”
女子轻笑出来,“长公主不是在落凤殿么?”
“太后娘娘怜惜长公主伤势未愈,令公主在夏华殿休养。”
“都有谁去了哪里?”
“太后娘娘的旨意,要别宫中的贵人们都去夏华殿,与长公主谈谈心。”
女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抬起头来。”之前她一直都表现的像个柔婉的女子,而今这句话出口,一种冷然的杀气在长廊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