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掏出怀表, 已经是早上五点半了。
天已经大亮, 周围海面上几艘救生艇渐渐向他们靠过来。
茱丽发了一通脾气也不那么悲观了,挣开亨利的怀抱凑到罗丝那里去跟他们联络感情, 如果要靠罗丝逃跑,那大家最好熟悉一下。
六点四十分时,远处的一艘救生艇上的人突然大叫起来, 指着海的另一边高兴的喊着什么, 他们的话被海面上的风吹散几乎听不清楚,可是大家都心有灵犀的向他们指着的方向看去。
先看到的是一囱白烟,然后渐渐看得清楚了, 是一艘船!
这下大家都高兴起来了, 纷纷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那个方向大声喊, 拼命挥手。
那船渐渐靠近了,海面开始动荡起来, 小小的救生艇摇晃着, 茱丽害怕的扑倒在救生艇里,所有的人都在船员的指挥下坐好, 尽量稳住船。
船上放下绳梯和吊篮,船员开始一个个将救生艇上的乘客救上船, 当茱丽被人抬架着抬到甲板上后,她才有真正得救的感觉。
披着毛毯,有人送来了热咖啡, 还有面包一类的食物, 船上的医生也开始给他们进行简单的检查。有一些失温严重的人被暂时抬到船舱里, 当船舱渐渐挤满了人之后,连甲板上也有人躺在简单的床单上。
亨利接受了医生更细致的检查,被他带在身旁的茱丽也有幸可以分到船舱里的位置。她可以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面包也可以选择牛油或果酱进行搭配。
亨利送走了医生,叫来一个侍者,吩咐之后对茱丽说:“跟着他去洗个热水澡。”
茱丽一愣,觉得奇怪:“可以洗澡?”她以为救助的时候应该一切从简,洗澡这种奢侈的事应该等到回到陆地上之后再做。
亨利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他说:“当然,在海里冻了那么久,没有什么比一个热水澡更好了,洗过澡之后你还可以睡一觉。你先去,我找船长有事。”
茱丽惊讶的发现就算他们在救援船上,亨利的贵族地位仍然没有被动摇。她顺从的跟着侍者离开,能洗热水澡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在茱丽离开之后,亨利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去找船长,而是走到了下一层的甲板上。罗丝因为不肯离开杰克,也不愿意说出她是一个贵族,而亨利根本不愿意理这两个人,结果他们就被送到了不是有钱有势的平民中间。
亨利走过来的时候,甲板上负责照顾这些人的船员立刻走了过来,他奇怪的说:“先生,你的同伴不会在这里的,这里都是下阶层的人。”
亨利塞给他十块钱,钱就是湿了,那也是钱,挥手打发他离开。他很快找到了杰克和罗丝,他们两人正甜蜜的抱在一起,缩在一个角落里,身上包着同一条毯子,分喝着同一杯咖啡。
亨利冷笑着走过去,杰克先发现的他,立刻紧张起来,罗丝仰着脸,清高而冷漠,完全不理走向他们的亨利。
杰克站了起来,可是亨利根本没有看他一眼。这种贵族的高傲一下子就刺痛了杰克,他涨红着脸却不敢真正反抗亨利的漠视。贵族代表着什么,没有人能够比他这样一个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过的更了解。亨利只要一句话,就能将他送进监狱。
杰克沉默了,亨利走到罗丝身旁,蹲下来盯着她,慢悠悠的说:“卡尔知道你没事了一定会很高兴的,需要我通知他吗?”
罗丝倔强的扭过头,对亨利不客气的说:“你不必费心了,先生。我跟卡尔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
亨利玩味的说:“哦?是这样吗?他对我说过一到纽约就要娶你的。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吗?”
罗丝听到他这样说,立刻转过头来瞪着眼睛用力的说:“我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我也不会嫁给他!!我们的婚约不存在了!!”
亨利不善的眯起眼睛,并不是说他有多么的关心卡尔,他们之间的友谊还没有一张纸厚。但是他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是绝对尊重婚姻的。
未婚夫妻这样的身份,其实跟正式的夫妻已经没有多少分别了。当订婚之后,一般没有人会轻率的解除,如果离婚是绯闻,那解除订婚就是丑闻,影响更大更坏。
与此同时,给于女性未婚妻这样的身份,本身就代表着男性的尊重与认真。像卡尔这样身份的贵族男人,事业有成,家资千万,情人多不胜数,他以未婚妻这样的称呼来界定罗丝的身份,本身就代表了他已经将罗丝当成了他的妻子了。
卡尔是认真的。
虽然亨利一早知道罗丝跟卡尔的订婚是因为她的母亲看上了卡尔的钱,本来目的并不单纯,但卡尔也不是傻瓜,他既然愿意当罗丝母亲的金矿,所真心期待的就是罗丝的爱情。
即使罗丝并不爱卡尔,但既然已经订婚,不管是受到母亲的逼迫还是金钱的引诱,她已经接受了卡尔的求爱了,就应该尽全力去爱他。
但在罗丝看来,卡尔是一个市侩庸俗的男人,根本与她并不相配。她从心底看不起卡尔,连他的钱都散发着臭气。
所以连她的变心都是如此的光明正大。
亨利十分讨厌罗丝,她的想法根本就在侮辱卡尔。
他冷笑着说:“这真奇怪。但卡尔仍然将你当成他的未婚妻不是吗?我既然知道你现在平安无事,当然应该通知他。你也不用继续留在这样低贱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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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轻蔑的眼神瞄到杰克的身上,这种眼神立刻激怒了罗丝,她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就向亨利头上砸去。
亨利闪了一下,轻松的把那个砸向他的东西接到手中,定睛一看,大为惊讶。
他惊奇的说:“海洋之心?”
杰克听到后立刻看了过来,他看看在亨利手中的那串宝石项链,再看看罗丝,显然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罗丝厌恶的说:“滚远些!带着你的钱快滚!!如果这里这么低贱,那就不要让它污了你的眼睛!快滚!!”然后凶恶的一口吐在亨利的脚边。
亨利在看到罗丝吐在他脚边的时候终于无法忍耐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位有教养的女士会作出这样的举动。
他把玩着海洋之心,看着罗丝。
罗丝似乎刚刚才发现亨利手中的项链,不屑一顾的说:“拿着那个东西滚吧!这种充满铜臭的东西!我才不想要!!”
亨利握紧海洋之心,这在她眼中只代表着铜臭?
如果说什么可以衡量男人心目中的女人,按照亨利的理解,就是他所送出的礼物所代表的价值。当他越是精心挑选的礼物,就代表着那位女士在他心中的地位越是重要。
现在他就觉得那个用他亲手赚的第一笔钱买来送给家乡的母亲的戒指,戴在茱丽的手是是最合适的。
而他也能理解卡尔特地买来海洋之心送给罗丝的原因,绝对不是为了炫耀,这只是为了告诉罗丝,以及所有看到她的人,这是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愿意花最多的钱为妻子买最贵的宝石的,有时他会宁愿花在情人身上。
亨利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他原本来找罗丝,就是为了刺激她,只有惹怒了她,这种骄傲的大小姐才会故意跟人对着干。这样如果之后茱丽来找她,她就算为了报复他,也会答应把茱丽带走的。
在他的身后,罗丝已经一脸愧疚的和杰克拥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