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 所有的一切淹没在阴影中,黑暗中, 男人纤长的身影安静地坐在躺椅上。
轻悄的脚步声响起, “嘎啦”一声,门柄转动, 不二由美子将门打开,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到那安静地坐在躺椅上的男人时, 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疼痛,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周助,景瑟他们来了。”
躺椅上的男人依然安静地坐着, 仿佛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不二由美子走进去, 将窗帘拉开,让清晨的阳光流进室内, 照亮了整个房间。在明亮的阳光下, 不二由美子一眼便看到桌上那张相片,相片里是一对挨靠在一起对着镜头微笑的男女, 背影是美丽的轻井泽。相片中的男人很温柔, 女人笑得很灿烂, 那一瞬间微笑时的幸福, 让摄影师很好的捕捉到了。
可是,这种幸福只留在了相片中, 再也没有了。
“周助, 景瑟他们来了。”不二由美子重复说道。
躺椅上的男人似乎刚反应过来, 弯弯的眉眼如过去般仿佛永远都会那般温柔地笑着,只是染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或者,说是空洞更适合一些。
“抱歉,由美子姐姐,麻烦你去同他们说一声,我身体不舒服,让他们先回去吧,改日有空,我会去迹部家看他们的。”
不二由美子扯了扯唇,见他微偏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桌上的相片,唇边的笑容缠绻而温柔,可是,透过那种温柔的表相,她却知道他心里在流泪。
“好吧,若是不舒服,就上床休息。反正今天是周六,你也不用去工作室,就休息一下吧。”
不二由美子说着,体贴地将门掩上。
等下了楼,不二由美子对两个巴巴望着自己的孩子摇了摇头,有些抱歉地说道:“真抱歉呢,景瑟景心,周助他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
男孩唇边绽出恬淡的笑容,温和地说道:“不二姨,不要紧的,既然不二大叔叔身体不舒服,那我和妹妹改天再来好了。”
男孩身边大约六七岁的可爱小女孩也很有礼貌地附和哥哥的话,“不二姨,你一定要让不二大叔叔好好休息,景心改天再来看他哦~~”
不二由美子笑着点头,心里有些感慨。这是迹部家的两个孩子,都是聪明伶俐的好孩子,特别是迹部景瑟,她以前常见弟弟不二周助将他带到家里来玩,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想到若是没有发生那场车祸,那么那个孩子也会出生,现在她也当上姑姑了……
两个孩子朝不二由美子鞠了一躬后,方离开了不二宅。
刚出了门,兄妹俩正准备叫司机过来回迹部宅时,突然小女孩仿佛发现了什么,扯着旁边男孩的衣服,说道:“哥哥,那里有个小孩,哎呀!他长得好像不二大叔叔哦~~”
听到妹妹的话,迹部景瑟望过去,便见隔壁那户人家的门前站在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子,他有一张很漂亮的小脸,亚麻色的头发,穿着白色狩衣红色灯笼裤,光着脚丫子,看起来真的非常的可爱,此时那张可爱的包子脸上露迷茫的表情,认真地看着隔壁那扇关闭的门,然后又抬头瞅瞅四周,萌萌的小脸上一片困惑。
迹部景瑟还没反应过来,妹妹已经挣开他的手跑到那小孩身边了:“弟弟,你在找什么呢?”
小家伙瞅瞅她,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在评论她是不是坏人一样。小女孩也耐着性子给他看。她虽然平时的耐性不怎么好,可是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像极了不二大叔叔的孩子,就忍不住生起十二分的耐心来。
小包子似乎在她的耐心中认为她是个好人,方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小哉在找爸爸~~”
“哦,你叫小哉么?我叫景心,迹部景心,姐姐可以帮你找哦。”说着,小女孩已经高兴地将小包子抱起往他哥哥那里跑去,边跑边说:“哥哥,小哉找不到爸爸了,咱们帮他找爸爸吧。”
迹部景瑟有些担心地看着六岁的小女孩抱着三岁的小包子,实在担心妹妹将人家小孩子给摔着了。不过这孩子真的好像不二大叔叔啊,缩小版的不二大叔叔。不过他睁着一双圆乎乎的冰蓝色大眼睛瞅人的时候,有种呆呆萌萌的感觉,不像不二大叔叔那么温柔呢。
“哥哥,不用担心,小哉不重,景心可以抱起他呢。”小女孩说着,得意地将怀里的小包子举起来。
迹部景瑟惊讶了,妹妹才六岁,可能不懂什么,但他十岁了,已经懂很多东西了,也发现了这个孩子的不正常。当迹部景瑟伸手将那孩子抱在怀里时,确认了这一事实。
“小哉,告诉景心姐姐,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小女孩笑眯眯地问。
小包子萌萌地笑着,说道:“小哉的爸爸叫不二周助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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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妻子迹部淡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厅另一侧圈起的一处游戏区里玩耍的两个孩子。
看到女儿坐在地毯上搭积木,儿子蹲在一旁耐心地给她递积木,迹部景吾觉得没什么,但是,为何女儿要边搭积木,边要对着一旁的空气说话,询问“这样好不好?”之类的呢?迹部景吾不会认为女儿得了什么病之类的,加上素来聪明冷静的儿子也没有说什么,迹部景吾便没有像普通人般大惊小怪。
迹部景吾走到沙发前,俯身亲吻妻子的脸,然后对着两个孩子招呼:“啊嗯,景瑟,景心,你们在玩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两个孩子方发现爸爸已经回来了,景瑟站起身来,乖巧地叫了声“爸爸”,而小女孩景心已经跳起来扑到男人怀里,高兴地叫着:“爸爸,爸爸,景心和哥哥将小哉带回来了,明天咱们带他去找不二大叔叔好不好?”
“小哉?谁?”迹部景吾挑眉,从女儿兴奋的小脸移到了儿子恬淡的脸上,然后定格在妻子迹部淡心身上。
淡心朝他摇摇头,表示不知。
“啊嗯,景瑟,你来说。”迹部景吾抱起女儿坐到沙发上。
景瑟回头看了眼轻飘飘地坐在搭好的积木上一脸好奇地瞅人的小家伙,然后抿唇一笑,问道:“爸爸,不二大叔叔的孩子是不是叫不二御哉?”
迹部景吾挑眉,讶然从凤眸中滑过。然后想起那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些许伤感从心中轻轻滑过。
他想起那时,不二周助好不容易将孩子的名字定下来,若是男孩,就叫“不二御哉”,还发了短信过来问他这名字符不符合他大爷的华丽美学。那时,他还嘲笑他是个傻爸爸,孩子还有三个月才能生下来呢,也不去检查一下是男是女,现在取了名字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啊。可谁知,不过才过了两天,就发生了意外,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没有了。然后,这个名字成了他们心中一个禁区,除了他们几个好友,这个名字连妻子也没有告诉,更何况是这些孩子了。
所以,这让迹部景吾有些好奇儿子是从哪里知道的。
男孩对父亲的疑惑也没卖关子,指着游戏区的那堆积木说:“是小哉告诉我们的。不过爸爸,小哉有些特别,只有我和景心看得见他,你们大人都看不见呢,真奇怪。”男孩说着,见父母皆露出一脸疑惑,便细心地解释清楚一些,“爸爸,小哉长得和不二大叔叔一模一样呢。我们今天在不二大叔叔家隔壁遇见他,听他说,他是来找爸爸的。”
一瞬间,迹部景吾想了很多,甚至连“儿子是不是遇到幽灵”之类的想法都出来了。不过,很快的,迹部景吾决定将事情弄清楚再下定论。
迹部景吾和妻子坐在一块,沙发的对面是他的一双儿女,儿子怀里虚抱着个人,虽然看起来像是抱着团空气一般怪异,但看两个孩子的表情,似乎这是正常不过的模样。
好吧,身为一个华丽完美的父亲,面对孩子,他很淡定也很有耐心。虽然子不语怪力神论,但这些年来,他身边发生不科学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一只幽灵小包子也没啥。
“爸爸,小哉说他妈妈不见了,他要找到爸爸,然后一起去找妈妈。”
“爸爸,小哉说他是从一个很多穿白衣服、戴白帽子的姐姐的地方出来的。”
“爸爸,小哉说……”
迹部景吾从儿子女儿的转述中知道了小家伙的来历,似乎是从医院出来的,然后要去找他爸爸。而医院,正是那个来不及出生的孩子同样死去的地方……
迹部景吾有些明白了,却是心中怅惘。
他听说有些婴儿因为各种原因,来不及出生便死了,于是便成了婴灵这种东西,然后等待下一次的出生。看来这孩子是因为无法出生,所以成了婴灵。而这个婴灵特别的执着,认定了这对父母,所以直接从医院跑了出来,去找他的父母。
“爸爸~~”
迹部景吾正将事情串联起来时,便听到女儿软嫩的叫唤声,抬头望去,见到女儿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爸爸,景心喜欢小哉,咱们养小哉好不好?小哉好乖哦,不用吃东西,又会飞,景心说什么他都会听呢……”迹部景心一脸兴奋地喋喋不休地说起来,目地便是要让父亲收养了这个看不见的孩子。
迹部景吾满脸黑线,收留人家的孩子似乎不太好吧?而且,怎么听女儿的话,好像自家女儿想玩养成游戏呢?可是你确定这孩子能养得大么?而且,若是不二周助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会不会从那场痛苦中走出来呢?
迹部景吾敲敲沙发扶手,发觉自己似乎想这些为时还早。
因为,除了两个孩子,他们都看不见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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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鉴于很多人说,小包子还没出生,为何会认识这么多的叔叔婶婶之类的,咱便在这里以另一个未来的形式说明一下。这个未来很悲伤,所有雾原本是不想提及的,但有些疑惑也只能在这个未来知道了。
叹气,好想将它打上完结,但还有些事情没有交待,所以只能苦逼地继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