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寒衣 意外

肖岑给自己的灰兔子取名灰灰,叫陆昭的白兔子小白,灰灰和小白兄弟俩,幸福快乐地在国子监的射箭场吃草,把放箭的竹筒四周啃得光秃秃。

其他人都早回去了,偌大的场地就两个人,两只兔子。兔子在吃草,人还没得吃,只能眼巴巴看着。

天都快黑全了,他肚子一阵比一阵叫得响亮,靶场中央的少女还在专心致志挽弓,聚精会神练习。

“陆明非!”真是忍无可忍,想饿死他啊!

长指离弦,羽箭破空而出,稳稳扎于七丈开外的箭靶红心,陆昭放下弓,走过去查看,她准度虽然有,力道还是不够,平时练习不觉得,到了实战的时候,力道差一点就可能让猎物逃脱。

臂力到了一定的程度,感觉就像到达了瓶颈,无论如何提升不上去,连带着射箭的力道总是不尽如人意。

“本皇子数到三,你再不来,我就把你的小白炖了!”

她拔了箭,走回去背上弓,不解某人为什么叫嚣:“你先走啊。”她没要求他留下来啊。

“我,我不放心!天这么黑,万一你没看清,不小心把小白射死怎么办?”

“……”不知道是谁刚才威胁要拿小白炖汤。

她收拾了弓,箭放进竹筒,整理完毕:“走吧。”天黑了,还有他在这儿烦,也练不好。

两人一人抱着一只兔子,从国子监出来。

出了小路,大街上就有家不错的酒楼,这时候正值饭点,客人不少。

肖岑看都不看菜单:“最省时最快捷的十道菜,快快快!”

小二被他催出了节奏感,迈着急促的小碎步下楼报单去了。

“你射箭的时候,会不会有力气不够的感觉?”

“本皇子是货真价实的汉子!”不像她是个伪的,女人力气再大,也不能跟男人比的。

陆昭托腮,闻言叹了口气。他说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以前所有人都射七丈的靶子,比的完全是精准度,国子监没人强得过她。可随着年龄增长,尤其是这次狩猎,她意识到了自己一个很大的问题,臂力不够,今天特地在箭场看了其他人的靶子,准度比她差很多的,箭入靶的痕迹都比她深,就她的箭最不稳,稍用点力气就会掉。这才是七丈的靶子,日后换成十丈的靶子,别说红心了,她的箭飞到一半后继无力,碰不到靶子就掉下来了。

“你是不是想提升力道?”

“当然!”做梦都想,可是就算她一直卖力地练习,感觉见效甚微。

“我有好法子,九皇叔教的。”

平地一道惊雷,震得她惊喜不已,眼巴巴瞅着人,身后要是有尾巴,一定摇起来了。

“快说快说!”

某人成功博取到关注,开始拿乔:“我干嘛要说?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算了……”

“喂!”这什么人啊,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我想啊,可是我想不到对你有什么好处。”他不肯说,她也没办法啊。

“……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跟他吵架的时候怎么那么伶牙俐齿!现在不过指望她说点好听的话,都办不到,这样他很下不来台的好吗。

正好小二端着菜上来,陆昭借花献佛,殷勤给人夹了一大块鸡腿:“殿下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

“哼!”

吃完饭,肖岑领人到酒楼的后院,指导她:“你挂到墙上。”

“什么叫挂到墙上……”

“那你抱着我。”

“……”

小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抱着人的腰奋力往上送,肖岑双臂勾住墙壁顶端:“松手!”

她松了手,果然见他直勾勾挂在墙上……他双臂用力,使劲把自己整个人往上提,提到一半陡然泄了气,手臂没挂住,从墙上掉了下来。陆昭连忙跑过去搀扶人,所幸墙壁不高,人没大碍,就是着地的屁股墩儿有点疼。

“看清楚了?”这就是九皇叔教的,练习臂力的好法子。不过他自己一直偷工减料,从来没上心练习过。

陆昭内心充满期待,这法子是九王爷教的,虽然看着怪,但只要勤加练习,她的箭术提升一定指日可待。

而且这法子有个特别好的地方,不需要固定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墙就能练习。

譬如,她最近散了学经常会去找颜典,但颜典从翰林院回来的时间不定,时常会很晚。

等人的这段时间,就可以充分利用了。

颜典这天回家,果不其然看见熟悉的人,他走到巷子口,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头在他家的围墙上移动,冒出来,掉下去,冒出来,掉下去,大晚上的视线模糊,她还披头散发,猛一看真以为见鬼了。

她又做什么呢?

墙上的人头冒出来没再下去,高兴叫道:“颜典!”

他推了门进来,小姑娘也松手从墙上跳下来,练了这许久她胳膊酸疼酸疼的,边走边放松抡着圈,舒展肢体。

“我先回去啦。”他回来得早的话,她会跟人一起喝个茶,回来得晚的话,她见过人就直接回家了。

颜典对闻言走过来的李叔示意:“今天我送她。”

入了夜的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少女的声音叽叽喳喳,在说些国子监的趣事,旁边的年轻男子神色寡淡,不知是否将她说的话听在耳中,一直未应声。

拐过这条街就到相府,他停下脚步。送到这处就安全了,送到门口会被相府的下人看到,徒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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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我会宿在翰林院一段时间。”

陆昭理解,她爹事情多的话,也会住在中书省不回来过夜。

“你要忙到什么时候?”

“月余。”

她点头,老成持稳地安慰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李叔的!”

颜典一时不知接什么话,眼看着她道别跑远了。

陆昭跑到拐角的地方,回头看了一下,他人还站在原处。

她挥了挥手,示意他早点回去。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陆昭原本没意识,午间休息的时候,她在训练场练箭,本来是一个人,过了会儿,七皇子殿下走过来。

她站在靶子前拔箭,看到人高兴道:“肖沐恩你来看,我的箭进去深了点!”那个锻炼臂力的法子果然有效,不过练了十多天,成效显著啊。

肖岑走到她旁边,他明显心不在焉,神色迟疑,似乎在酝酿什么,纠结好一刻:“今天……”才说两个字,检查好靶子的小姑娘绕过他,走回射箭的台子。

她摆好动作,看到人,举手示意他让开:“你挡着我靶子了!”

“……”

郁闷的某人慢吞吞走回射箭台。

她神色专注,目不斜视,手里过的箭一支接一支,待一桶箭都过完,已经是二刻钟之后了。

“嗯?”他怎么还在这儿。

快到下午上课的时辰,陆昭将弓箭整理好,放回原处。

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回到教室有一大帮子人!他快步跟在她身侧,语速飞快念着酝酿多时的句子:“今天晚上城南有庙会,我想——”

“殿下殿下!”

手舞足蹈前来报信的跟班,陡然接触到七皇子殿下欲杀人的目光,吓得喉头一紧,连带丰富的肢体表演都打了个折扣,刚才还像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立马萎缩成了一只歪脖子花,还得硬着头皮把情况通报完:“有人找殿下……”

“谁!”活腻了!

“是,是铜雀楼的小桃花姑娘……”眼见七皇子殿下杀气腾腾往外走,跟班崔连忙跟上,补充道,“在门口……”他还以为殿下会欢喜呢,今天可是乞巧节,如果小桃花是来送东西的,这么多人看着,真是什么里子面子都全了,若是薛澜在,指不定嘴巴都气歪了。

陆昭回到教室,一帮子小伙伴也在讨论这事。

“小桃花也太直接了!”竟然在乞巧节前来找肖沐恩送香囊!这家伙还不知道尾巴会翘多高,气死人了!

“幸好阿澜不在。”这次真是丢人丢大,之前还为了封赏的事跟肖岑那伙人在铜雀楼大打出手,现在就被人扇了一记大耳光。

“这也太没脑子了吧!”以后他们才不去捧场,要捧也捧个小菊花小桂花,气死这没脑子的小桃花。

今天是乞巧节啊,难怪肖沐恩说城南有庙会,最近每天放学就是练射箭,好久没跟大家聚聚了。

“晚上一道去庙会玩吧?”

陈佑立马看了她一眼,不假思索拒绝:“我没空。”

“那二宝呢?”

“好……”宋景刚说了一个字,陈三少在旁边重重咳嗽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捏着手指,“今天是乞巧节,也作姻缘节,据传今天到月老庙求姻缘特别灵,一男一女给月老看到,保不准就把你们俩绑在一起了。”

宋景那个不小心出口的“好”字灵动地拖长,敏捷转了个弯:“好……好像家里有点事,阿昭不好意思呀,改天聚改天聚。”

“你们干吗?”怪怪的。

这种怪异一直持续到散学,陆昭今天没想练箭,让陈佑等她一道走,孰料就去了个茅厕的时间,回来一看满屋子的人跑了个精光!

……

她纳闷地背着包袱从国子监出来,走到街拐角的地方,凭空忽然跳出来一个人,吓了她一大跳,下意识拿手一挡,那人的胳膊肘被撞了个正着,手里拿的盒子砸落地上。

“肖沐恩?”他鬼鬼祟祟躲在这儿干吗。

七皇子殿下顾不上发脾气,连忙蹲下来查看盒子。

黑色的漆木小盒被这么一砸,盖子掉下来了,滚在旁边。

陆昭看到盖子,好心帮忙捡,却没留神地上有个黑色的小点,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在小黑点上……

“你你你!”颤抖的手指指着人,话都说不上来了,他的喜蛛啊!他花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抓到的喜蛛!

盖子递给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这个能修好的,粘一下就行了。”

“滚开啦你!”肖岑气结,接过来的盖子用力砸在人身上,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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