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刘谦擦了把汗,道:“报名处的人过来说的,说是闹得很凶,已经吵起来了,房少爷他们已经先赶过去了。”
杨晨也顾不得问他那几个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听完拔腿就往外走。
“哎,侯爷,你等等我啊!”
铁路学院的报名点在长安的天承门横街,地广人多,类似于现代的大广场,所以杨晨刚到的时候就看见报名点围了很多人,一些路过的百姓在指指点点的说道什么,里头熙攘的声音饶是杨晨站的老远都听见了。
“侯爷,报信的人说,带头吵架的是几个文学馆的学子。”
杨晨看了几眼,但是密密麻麻的围着他也看不真切。
“他们吵什么?”
“是这样的,侯爷之前招生的时候说有教无类,所以没有限制报名人的身份,就有不少匠人来也报名了,所以......”
说到这儿,也不用刘谦继续说,杨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士农工商,这些读书人自古以来就是站在高位的,所有人都对读书人有与生俱来的崇敬感,就算一个饭都吃不起的读书人,那也比腰缠万贯的商人要得人尊敬,要说为什么,说到底还是封建思想荼毒进到骨子里了。
如今这些他们平常都看不起的匠人也来跟他们一样报名,那些自以为高尚的读书人当然受不了了。
搞清楚事情,杨晨冷笑一声,就往人群里快步走去。
“你们算什么东西,还不赶紧滚!”
“一群泥腿子也胆敢来上学堂,简直是有辱斯文!”
“你们是什么身份,我们又是什么身份,谁给你们的胆敢来这儿报名!”
“滚滚滚,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们上报长史,把你们一个个都关进大牢里去!”
一道道嚣张的骂声从人群里传了出来,被骂的几个人皆穿着一身素衣,面色黝黑,此刻被众多人围观,都涨红了脸,一副想骂回去但是不敢的样子,着实憋屈的站在一旁。
杨晨奇怪的在人群里扫了一眼,好不容易才找到早就过来的房遗爱和李崇义,原以为这俩小子过来是来解决事端的,没成想却看见他们坐在一旁报名位置上吃瓜子。
杨晨嘴角一抽,看了眼刘谦,咬着牙道:“这俩是过来干什么的!”
刘谦也看到了,他也以为这俩人是过来摆平麻烦的,没想到居然是过来看热闹嗑瓜子的。
“侯爷,这可不能怪我。”刘谦把脖子一缩,就站在他身后不说话了。
杨晨无语的摇了摇头,继续伸着脖子往里看。
里头的闹剧还在继续,那些个学子嘴里骂着有辱斯文,可自己骂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斯文,戳出去的手指头都快抵到人家鼻尖上了。
“怎么样,是你们自己把名字划掉,还是我们来帮你们啊!”
“一群下等人,也配进学堂,少白日做梦了!”
被骂了许久,眼看对方越骂越难听,就有人支持不住了,眼睛瞟向报名册,想要上前把自己的名字划掉。
“还等什么呢!赶紧的,咱们还要回去读书呢!”
“耽误了我们读书你们赔得起吗!”
杨晨这才注意到一直在说话挑事的几个人,如果他没记错,这几个应该是李承乾带来的人,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李泰的人。
也是难得,居然能看到这两对人马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也不知道李世民看到了会不会感动死。
杨晨冷笑一声,在心里把这几个的脸记下了。
“李老二,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我早就说过那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大牛!你说什么呢!招生榜上分明就写着想去的都可以报名,凭什么我们就不可以!”李老二一脸愤恨,看了眼对面衣冠楚楚的学子,心里头的一股倔劲怎么也压不下去。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不去划名字,我自己去!”王大牛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到报名处,从李崇义一堆瓜子壳里把本子挖了出来,然后找到自己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拿起笔利索的把名字划掉,然后推开人群就跑了出去,生怕后头的嘲笑声跟上他的步子。
“大牛!大牛!没出息!”李老二恨恨的猛踩一脚。
“看见没!做人就是要识相!赶紧都回去给人干活,否则说不定明天就要全家都饿死了,哈哈哈!”
一群学子哄堂大笑,纷纷轻蔑的看着对面仅剩的几人。
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剩下的人也开始忍不住了。
眼看又有一个人要把名字划掉,杨晨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那人惊诧的抬起头,见是一个衣着富贵的陌生人,顿时吓得手一抖,连毛笔都掉了。
“怎么?不想进学堂学铁路知识了?”杨晨突然开口说道,不等那人回答就将那人的手从本子上移开。
“你是谁!敢来这里闹事!”见杨晨不识好歹的冲出来,立刻就有学子指着他破口大骂。
房遗爱正和李崇义低着头嗑瓜子,忽然听见脑袋上一道熟悉的声音,立马抬起头,一见是杨晨,俩人几乎是从凳子上弹起来的。
“师父!你来了!”
杨晨翻了个白眼送给他们,然后转过身看了看那群学子,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几个穿着明显穷困的人,最后冷笑一声,道:“就是你们在这里闹事?”
那些学子自然认得房遗爱和李崇义,见俩人叫杨晨师父,立刻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就是长亭侯,顿时收起嚣张气息,微低着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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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没人说话,杨晨走到中间,对着一个人道:“本侯若是没有记错,你应该是谏议大夫,苏敏的儿子吧?”
一听杨晨把自己名字报出来,苏谏脸上立刻挂上谄媚的笑,拱拱手道:“侯爷居然认识我,真是受宠若惊!没错,小子就是苏谏。”
杨晨眯眯眼,道:“苏谏,很好,本侯记下了。”
苏谏正想说话,突然被杨晨一个巴掌打的头昏眼花,接着就见杨晨冷笑一声,道:“你老子都不敢和我这么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苏谏被杨晨打的一个趔趄,等反应过来后,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找这位侯爷拼命,他也打不过啊,就像他说的,自己老子轻易也不敢惹他,可就这样算了?自己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他凭啥打自己,就因为这几个泥腿子?
“侯爷------你为何打我?”
苏谏只是一个浪·荡子,他爹苏敏又只是个小小的谏义大夫,在遍地勋贵的长安城,要不是投靠了太子,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叫嚣,对手别说是杨晨这样的侯爷,换成是房遗爱这样的二世祖他也惹不起啊!
“为何?陛下御旨招生,你带人寻衅滋事妨碍招生处办事,还妄图动摇大唐根基,居心何在?!”
“我我我、我何时动摇大唐根基了。”苏谏惨着一张脸,赖在原处死活不肯动。
“回去问你爹去,再不行,让你爹问陛下去。”
杨晨懒得和他解释,招呼了一声,让众人楼里谈去,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嫌丢人,自己还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