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亮抱着一坛酒过来找他，又让亲随送过来一大碗腌制好的猪肉。
大口嚼着猪肉，杨晨感慨这帮长安贵族终于能自家学会做猪肉了，不像当初，一大头猪摆在眼前，却不知道怎么去膻。
“你杀了蔡之恒，朝上阴云密闭好久了，我瞧着长孙无忌那边最近是真的倒大霉了，接二连三的出事，陛下那边情况还好，只不过这件事影响有些恶劣，我听说山东那边闹得很不愉快。”
杨晨呵呵一声冷笑：“之前杀人栽赃的事情还没彻底了结，现在又跳出来刷存在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再闹出动静来，也实在是厉害的紧。
程处亮却不以为然，在他眼里，一群打嘴炮的废物，见到他手里的枪杆子，再嘴硬也是没用，而且要他来说，根本就不能对他们这么温柔，直接派兵镇压，不是又简单，又干脆吗！
但他老爹这个大老粗告诉他，朝上的事情，最讲究的，就是颜面。
朝廷出兵一方要找个理由，名正言顺才能行，要是就是颜面。
朝廷要包庇一个人，也要找到合理的借口，否则颜面无存！
现在对付山东门阀，也要讲究颜面，如果太粗鲁，一来浪费人力物力，二来，人家不服，说不定还会有更加多的隐患。
程处亮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什么，但到底一根筋，一旦弯弯绕绕起来，就觉得麻烦，索性还是犯迷糊的好。
“哦，我想起来一件事，长乐公主今天要出宫回公主府了，我夫人待会就要进宫，说是帮助收拾一下。”
长孙冲倒霉了这么久，终于要熬到头了。
“看来还是你运气好，那个佟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程处亮冲他翻了个白眼，知道杨晨是故意让他心里不舒坦的。
“我让人把她送走了，也算她识相，不过要说起来，还是我夫人好，通情达理，如果换成长乐公主，可能就没这么容易结束了。”
长孙冲就是前车之鉴，程处亮和清河公主也不傻，当然不会在有前例的时候还把事情闹大，两个人一合计，误会也就解除的差不多了。
只要夫妻之间相互信任，任凭别人再如何温情貌美，也别想轻易插足。
佟秀玉是个胆子大的，但脑子也清醒，知道自己没有可能了，自然不会再留着碍眼，而且程家出手也阔绰，得了好处，也就走的痛快。
两人坐着闲聊，时不时院子里便有丫鬟小厮过去，见到他们行完礼便匆匆不见了。
“我说，宫里几个小殿下可都是有点苗头了，你这边……怎么说？”程处亮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其实这不光是他在说，而是满长安都开始猜测了。
当初太上皇便下令，杨家必出皇后，如今新皇登基，皇宫里已经有皇子了，随着年岁渐长，自然有人会想到这件事上去。
李治的目前有四个儿子，除了前面三个都是宫人所生之外，最后一个皇子，就是萧淑妃的儿子李素节。
若论身份，虽然不以母族为主导，但是在一定条件下，四子李素节就比其他皇子要尊贵，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现在没了小武的事情，王皇后地位稳固，萧淑妃也不会落得惨死下场，所以目前为止，最有可能跟杨家联姻的，就是李素节。
但是那小子，杨晨压根还没见过。
且按照年级来算，起码小上五六岁。
当然了，也没人会在意这件事，毕竟皇室的婚姻，最大的参考对象就是双方的门户和地位。
杨家有太上皇亲口玉言，当然谁都配得上。
杨晨撇撇嘴：“当初我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你看我家三姐运气就不错，但是我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倒霉的一天。”
程处亮只觉得杨晨这是在赤裸裸的炫耀。
“你要是不想跟皇室联姻，还能选另一条路，当初太上皇说过的，杨家必出一后，但若是儿子……”
“就能做王爷？”杨晨笑了，“你觉得我们杨家，现在是区区一个王爷比得上的？”
“你这是飘了，小心着点！”
杨晨确实是飘了，但最主要的是，他看不上那些皇子，一个两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出息。
不过现在不是李世民当政，是李治，杨晨有信心让他无视当年的这个馊主意。
杨雪那边终于安静下来，李湘云才有时间过来找杨晨，也不避讳程处亮，把账册往桌子一放，道：“城郊外面刚造好的房子塌了，压死了两个人，正好是咱们家的佃户，按理说，佃户死了我们杨家要赔钱安抚，但是这人不是因为干活死的，这怎么算？”
程处亮嘭的一声放下酒坛子：“城郊外面的房子塌了？”
李湘云知道这事跟他也有点关系，虽然不是什么大关系。
毕竟当初水淹了房子，后来督造的是工部和长孙冲，但到底救灾的地方是程处亮去的。
“对，福伯刚刚告诉我的，好像是房子偷工减料，房梁用的是积年的材料，所以才塌了。”
“朝廷补偿了银两给灾民，又开放仓库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售卖材料，这些材料正好是从工部里走的，如果真有人因为这件事死了，倒霉的是魏征！”
程处亮吸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魏征好倒霉。
只有杨晨，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魏征捅破长孙冲洛阳养女人的事情，被长孙无忌知道了，长孙无忌原本就记恨他，私仇一再叠加，终于这回算是出手了。
但是平白死了两条人命，这就有点狠了。
杨晨能想明白，李治八成也想得到，就算他想不到，身边的人也能替他想到，但不管如何，现在摆在明面上的，就是魏征有罪。
且李治对亲人的宽容还是有目共睹的，对长孙无忌势必不会下死手，所以这件事解决起来，八成委屈的还是魏征。
于是当内部矛盾无法解决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到外部，从而实现转移注意力的目的。
“区区边陲小国，竟然敢挑衅我大唐国威！”李治当着众臣的面摔下一份军报，面色铁青，“谁愿领兵前往波斯！”
波斯算不上边陲小国，毕竟他们的东西在大唐还是很受欢迎的，而且地理位置上也不算太过荒凉，但是敢挑衅大唐扬言不上贡，这就很打脸了。
李治不是个软柿子，在外交政策上一直都很强硬，在他眼中，大唐作为世界唯一强国，敢对大唐有不臣之心的，都应该给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