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苏依依频频回首的目光,月治清闭上双眼,然后努力地将大门给关紧了。
“咳……”
满口的腥味终于喷涌而去,在他面前的门背上,染上了鲜红朵朵。
苏依依跟在月武文的身后,向着灵堂走去。
一路上,秋季虹紧紧地跟在她身边,她一语不发,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不时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灵堂门口,月武文停了下来,他抬头望着挂满白花的门廊,然后又望望苏依依。
“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目光又落到秋季虹脸上。
“你拜祭父皇之后,朕会派人送你回你的寝宫。以后没有朕的吩咐,你不要四处乱走,朕会派人送信去西蒙国,商谈你和卫将军的亲事。”
意味深长地从秋季虹脸上收回目光,这便向着远处走去。
苏依依突然想冲过去,吼他几句,如此这般,跟禁她有什么区别?
才提步,秋季虹这便伸手紧紧拽住了她。
她低声附在她的耳边说道:“不要意气用事,要沉稳!”
苏依依这才停了下来,她看向秋季虹,一脸的苦闷。
这时候,站在她们的身后的侍女大声说道:“请公主入灵堂。”
空荡荡的灵堂,只有随风而飘落的白色挽纱,一面一面将灵堂装饰得如同鬼市。
一具金色楠木巨棺放在灵堂正中央,灵堂的中央,布置着各种香烛和白花。
身处其中,不由得感到风阵阵,鬼气森森。
还好苏依依是道上混过的,自然是不怕这些。
两名宫女,在苏依依和秋季虹进入灵堂,便迅速地将灵堂的大门给关紧了。
秋季虹轻轻握着苏依依的手,关切地说道:“节哀顺便……”
苏依依知道,这是秋季虹在安慰她。
可是,她并不觉得难过,这棺材里躺着地,并不是她的亲人,她无法悲伤起来。
好了,既然她占用了人家的肉身,那起码也得替她尽尽孝道。
苏依依走到灵台面前,亲自上了香,然后跪在蒲团上,磕了几个响头。
秋季虹的脸色也是十肃穆,她抬眸四下观望,仿佛在寻找什么。
“有什么不对劲吗?秋姐姐!”苏依依拜完站起身,奇怪地问秋季虹。
秋季虹说道:“这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有点不对劲。”
苏依依拧眉,“这里是灵堂,都是香炉的味道,自然是不好闻了。”
秋季虹突然认真地望着苏依依,严肃而沉稳地说道:“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如果你的父皇是被人毒害的,你会不会很难过?”
苏依依瞬间明白了秋季虹的意思,她点了点头,“秋姐姐你是不是要查看尸首?说实话我也想看看,二哥他一定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月武文他遮遮掩掩,我就觉得有问题。”
对于这个月武文,苏依依实在没有办法称他为大哥。干脆直呼其姓名。
秋季虹温和地望着苏依依,赞许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到棺材的旁边,上面的棺盖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合上。
按照月曜国的规矩,死者要在灵堂供足三日之后,才下土埋藏。
苏依依也回来的正是时候,今天刚是好月帝驾崩的第三日,明日一早,月帝就会入皇陵安葬。正因为这个原因,月治清才会被禁起来。
而月武文的登基也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已,这个昏庸的皇帝,上位之后,不仅将自己的亲弟弟禁起来,还将父皇后宫之中的年轻嫔妃全部弄到了自己的榻上。
此时,死去的父皇尸体未寒,他却在自己的寝宫里与众妃玩游戏。
寝中的大榻之上,数名穿着极少的女妃,她们年轻而冶,一个一个挺着雪白的胸脯,翘着丰满紧致的肥,绕在肥胖的月武文身上,像蛇一样攀附着。
空气之中,充斥着腐靡而奢华的香味,轻浮的嬉笑声不绝入耳。
站在宫门的太监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荒堂的帝君,一个一个摇头叹息。
新帝登基两天,沉缅入酒色二天,有一次,他在御花园中看到一名清丽的小宫女,当场追逐,那小宫女不从,他竟然将小宫女得精赤,当众强要了她,然后赐她死罪。
如此荒无道的君主,怎么能让这些宦官们不心惊胆寒。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如此昏庸之君,他们更感命岌岌可危。
灵堂中的苏依依,已在秋季虹的帮忙之下,推开了棺木。
对于皇帝的安葬,历来不同的国家都有不同的处理方法。不过都大同小异,这些帝王在死后都会添加一些防止腐烂的香料。有些国家甚至会将帝王的尸体制成干尸。
这些对于苏依依来说并不陌生,此时正值夏季,月帝的尸体没有发出腐烂之臭,更没有香料的味道。反倒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这令两人顿时生疑。
两个人推开棺盖,揭盖遮挡在尸体上的白绫,一尊死相安祥的老者面容出现在两个人的眼中。
秋季虹颦起了眉头,她从袖中拿出来一根银针,向着死者的颈部刺了进来。
再拉出来时,银针已是漆黑一片。
秋季虹说道:“你父皇他是中毒而死的。”
她怕苏依依难过,将白绫依旧盖好,然后将棺木推放回原处。
“他老人家,身体看起来并无异状,实则是内脏已开始腐烂。这种毒药无色无味,而且中毒之后,御医都无法分辨出来。唯一的缺陷就是,死者会散发一种类似于铜臭的味道。这是药物腐蚀骨头发散出来的味道。”
其实她还有一些地方没有详细讲,比如服下这种毒药以后,死者会非常痛苦地死去。在临死的前十个时辰,神智非常清晰,但脏器却开始腐烂,一点一点地挨着痛苦死去,这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为残酷的死法。
她不想告诉苏依依,她的父皇死前遭到了如此残酷的折磨。
她轻轻抱住了苏依依。
安慰道:“不要难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将你二哥救出来。你大哥他看起来已经丧心命狂了。有些人在权利和面前,连基本的人都会丧失。趁着他还没有对你下手,速速地离去。”
苏依依点点头,她心里也为本尊感到难过。
忽然之间,她明白了翠桐和二哥的良苦用心。
原来这个皇宫,早已经变成魔窟。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向天下人揭示,这个皇帝是弑父夺帝位的?”
苏依依疑惑地问道。
秋季虹轻轻将苏依依的肩膀扶正,然后认真地注视着她。
“你二哥现在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没有他的支持,你一个人面前的路将会更加艰难,唯今之计,我们是要逃离这里。等将来你二哥的身体恢复了,我们再来寻仇也不迟。”
“那父皇岂不是白白蒙怨了?”
秋季虹沉默,她的手曾经与月治清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脉博,是那么的虚弱,那么的紊乱,她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不是看苏依依比她更小,需要她来照顾,她早就要崩溃了。
“不会白白蒙怨的,月武文他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秋季虹定定地看向前方,清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
两个人在灵堂呆了半个时辰,那几名侍女便走了进来。
恭恭敬敬地向着苏依依行了一礼:“公主,时辰到了。请您回寝宫吧!”
苏依依和秋季虹只得离去。
在这场巨大的谋之中,她们的生命也如同髅蚁,除了挣扎,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所有月治清的力量全部被月武文控制住了。
这个看起来荒的废物皇帝,疑心十分重,心狠手辣,只要是他看不过眼的人,一律处死。
在这种的手段镇压之下。皇宫之内再也看不到任何反对他的声音。
苏依依所居住的宫殿,也是十分的奢华。但这里的宫女全部都是生面孔,她真后悔没有将翠桐带回来,也免得自己现在双眼一抹黑。
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十分困难。
主要是怕被月武文给抓住了把柄,到时候极有可能六亲不认地将她给秘密处诀了。
眼下,两个人最担心的是月治清的病情,既没有人给他看病,更别提说解药了。
“我们必须去御医院找些药材来。”
秋季虹面显忧色,与苏依依商讨着如何才能医治月治清的病。
秋季虹交握着双手,眉头紧拧,将所需的药材一一说出来,苏依依听后,笑道:“你把药材的名称和份量写下来,我想办法去一趟御医院。”
秋季虹瞪大了眼睛,“此事非同小可,如果被你大哥知道去救二哥的话,你很有可能被他关起来。”
秋季虹一咬牙,怔了半晌,这便拿过纸笔书写起来。
写完后交给苏依依。
“你千万要小心,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苏依依接过纸粗粗浏览了一眼,然后叠好塞进怀里。
笑着拍了拍秋季虹的肩头:“放心吧,我可不是见过世面的。想当初,在西芜国的时候,南宫太子还不是经常被我气得吐血。”
看着苏依依干净而明媚的笑容,仿佛她即将要去做的只是一桩小事情。
秋季虹突然想起什么,她关切地说道:“你那蛊毒可曾发作过?”
苏依依回忆了片刻,点头说道:“有发作过一次,不过,你给我的解药还没有吃完呢。再后来一直没有犯过了。”
秋季虹抓住苏依依的手腕,仔细地把过脉,半晌,她突然喃喃说道:“真是奇怪,怎么会没有病兆了?”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药将蛊虫给杀死了吗?”苏依依欣喜而又激动。
她从来没有想过,像这种中头等体育彩票的机会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