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大板,一板子下去便是皮开肉绽,阿三这单薄的身子哪里吃得住,这一顿板子打下去怕是一命呜呼了。
苏依依也看出来,这并不是那侍女有意的,肯定有在暗地里做了手脚。
表面是在惩罚侍女,实则是给她一个警告。
她含泪摇了摇头,“算了,烫得不重,芸妃娘娘就此饶了她吧!”
芸妃关切地问道:“让御医过来瞧瞧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吭声了,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罢了,罢了,伤得并不严重。不要大惊小怪的……阿洪,你去本宫的宫中拿些玉蓉膏来,给依依擦擦。”
洪宫女笑道:“依依姑娘,那玉蓉膏专治烫伤,一抹就好,还不留疤痕。”
苏依依勉强地露出笑容,向皇后道了谢。
“哎,毛手毛脚,一点眼光也没有……”
人群中传出来一道高调的声音,不知道是责备那宫女,还是在讥笑苏依依。
此刻,最得意的人便是雪柔若了,她掩嘴悄笑。
看来苏依依并不是那么聪明的嘛。
这洪宫女出去没一会,她没有拿来了玉蓉膏,身后还跟着一名御医。
“皇后娘娘,那玉蓉膏已经用完了,奴婢正巧遇到这刘御医,让他过来瞧瞧……”
苏依依连忙推:“皇后娘娘,只是一点小烫伤,用不着劳烦御医了,涂点药膏就好。”
看着苏依依慌乱的样子,雪柔若不由心中生疑,看这丫头面黄肌瘦的,难不成是生了什么病不成?
眼波一横,“依依姑娘,我劝你还是给御医看看。不然你出了这个门,然后再说有什么病,那芸妃娘娘岂不是很不好做。”
言谈间,那刘御医已向皇后娘娘行了礼,这便上前替苏依依察看。
除了烫伤,还给她把了一下脉。
几分钟以后,刘御医笑容满地跪在了皇后的面前。
“恭喜皇后娘娘,依依姑娘的伤势没有大碍。不过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她身怀有喜了。”
刘御医话音一落,雪柔若便是失魂落魄地追问道:“你会不会弄错了?”
刘御医朗朗答道:“下官在御医院当职十几年了,若是喜脉都把不出来,哪里还能混得下去。”
雪柔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刘御医这一席话,有如一粒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荡起巨大的涟漪。
皇后也是非常震惊,难怪南宫无俊最近一直操持着大婚的事情,竟是早已怀了龙种。
怀了龙种,苏依依的身份就完全不一样了。
芸妃首先醒悟过来,她搬了一张椅子让苏依依坐下来,这便笑颜逐开地说道:“恭喜妹妹啊!将来一定是龙子啊!”
苏依依感觉这种气氛非常别扭,刘御医照例得了皇后的赏赐,高高兴兴地去了。
可是此刻,这满屋子的女人,再没有一个敢对苏依依出口讥诮了。
如果她怀的是龙子,没准这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将来西芜的帝君,谁再敢口出狂言。
不过,最难过的便是雪柔若,她气得咬牙切齿,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苏依依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幸运,怀上了南宫无俊的孩子。
不行,不能让她这么得意下去。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生下来,我就完蛋了。
雪柔若完全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只是木然地跟在娘亲的身后,宴会上完全如同死尸一般,连南宫无浩跟她敬了几杯酒她都完全不知道,更是连恭喜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出来。
“娘亲,我该怎么办?娘亲,就算我嫁给他,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妃子,那个女人都怀了孩子了。生下来便是长子,便是太子……”
回到家中,雪柔若借着酒,在相国夫人的怀里大哭一场。
这场斗争还没有开始,她就落了下风。
相国夫人冷冷一笑,“哭什么哭,怎么这般没有志气。我们雪家有婚约在先,如果他敢毁婚,那休怪我们无情了。”
雪柔若擦干眼泪,“娘亲,你有什么办法?”
“哼,西芜皇后的位置,只属于我雪家的,这件事情由娘亲来替你作主,你别哭哭啼啼了。为今之计,你得多想想,如果拢络皇太子的心。如果得不到他的手,就算将来你能嫁给他,就算是正室,他照样不疼不爱你。”
说到这里,相国夫人叹息道:“以前你是怎么做?不是将他抓得好好的吗?怎地突然就失宠了?”
雪柔若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嗫嚅着,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没错,原来是好好的,就因为苏依依这个闯了进来,破坏了她和他的关系。
雪柔若气得直抽冷气,一双粉拳也纂得紧紧的。
在刘御医走之后,南宫无俊便在翠桐的带领下,亲自过去将苏依依给接了回来。
看着南宫无俊一语不发,怒气冲冲的样子,苏依依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样子今天自己似乎闯了很大的祸。
想来想去,肯定是南宫无俊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怀孕了。
她赌气放开南宫无俊的手,眼泪汪汪地说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南宫无俊低头,用嘴堵住她的唇,舌尖在她的膻口之中搅动一翻。
再抽出来时,苏依依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眼看着离华阳宫已经很近了,南宫无俊将苏依依打横抱起。
也顾不得宫女的暗暗窃笑,直直地向着寝殿中走去。
皇太子殿下真是肆无忌惮啊!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还没有回答我,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苏依依羞愤地捶打着他的胸脯,转眼间被他扔到了丝被之中。
在苏依依还没有来得及起身,一道重重的身子已经压了下来,将她抵在了榻上。
她生气地闭着眼,将头扭到侧面,故意不看他。
南宫无俊只是笑着,双手将她的脸生生地搬到与自己面对面。
他俯下脸,与她鼻尖对鼻尖相抵着。
“傻丫头,你看清楚了,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哼,我不明白,你隐藏得那么深,我怎么能看得明白。”
南宫无俊唇角上扬,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半晌,这便翻身起来。
“许多事情现在还不明朗,我怕你会受伤。你对我很重要,这个孩子也是。”
夜里,苏依依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所惊醒,她睁开眼睛,南宫无俊正蹲在灯下,认真细致地在她烫伤的左手背上抹药膏。
药膏呈绿色晶体状,像果冻一般,抹涂上去之后那种灼热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夜色静如水,灯烛生暧昧,朦胧的光线中,南宫无俊俊美的脸是那样的不真切。
半晌,南宫无俊抬起头,望着苏依依睁大的眼眸,突然扬唇一笑。
“吵到你了?”
苏依依只是笑,摇了摇头,想说谢谢,不知怎地,却是没有说出来。
“你梦里一直喊痛……”
苏依依只记得她睡着的时候,他正在伏案疾书,虽然不知道那是些什么文件,但她知道一定很重要。
朦胧中,她感觉她的手一直被固定在某一个地方。
清晨醒来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翠桐端着水盆走进来,“公主,醒了吗?”
浅绿色的织金纱笼中,苏依依轻轻嗯了一声,“太子殿下他整夜未眠吗?”
“嗯,有睡了一小会。公主睡着了老爱乱动,将手东放西放,所以太子殿下没有怎么睡,倒是一直扶着你的手。早上出去的时候还交待奴婢替公主看着……”
窗外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满屋生辉。
真是一个好天气。
饶是阳光明媚,却也无法驱散雪柔若心中的云,这多年了,她一直自己志在必得,想不到凭空杀出来一个苏依依,把她的全部计划都给搅乱了。
镜子是一脸沮丧的脸,身上的衣裳似流水一般,换了一件又一件,可是哪一件也不是衬心如意。
“小姐,您再磨蹭下去的话,太子殿下可能要去了。”
紫槿小心翼翼地提提醒道。
“啪”地一声脆响,紫槿脸上已经多了一个鲜红的五爪印。
小姐的脾气是日益坏了,稍有不慎,便是耳光扇了过来。她连躲闪的勇气也没有。
“哼,你这个贱婢子,就不能说一点好听的话来!明明他才进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怎么会如此快的离去。”
雪柔若三下五除去,扯掉身上的蛋长裙,叱道:“快一点,再换一套来试试。”
雪府的大厅中,南宫无俊背手而立,而相国夫人文姬则是端坐在八仙桌的一侧。
桌面上的两杯热茶,早已经断了气。
“太子殿下,臣妇委实不知,小女是犯了何错,要被太子殿下诲婚?”
南宫无俊心中冷笑,“相国夫人,本宫已经解释过了,不是诲婚,当年是因为我的缘故,导致柔若受伤,所以我才承担了一切。这些来,我对她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为了寻找仙芝草,更是舍命前往。”
相国夫人不动声色地反问道:“小女为了太子守了这么多年,年岁已不小了。被太子殿下这种无故的退了婚,你叫她下半生如何度过?”
“相国夫人,话不能这么说。她是因为生病,而本宫亦是守了多年未娶,两相权衡,没有谁亏欠谁。而且我与她并没有肌肤之亲,她仍旧是完壁之身。想要再寻良人并不是难事。”
“太子这话好生荒唐,她是不是完壁之身你知我知,但别人知道吗?名声已经坏了,再如何觅良人,太子殿下实在不该用这种过河拆桥的方式来伤害小女。”
相国夫人不恼不燥,字字句句也绝不退让。
倚老卖老,对南宫无俊也并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