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小姑娘满脸无辜,就好似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顾淮之满心复杂,就这样僵持了许久,难得败下阵来,他沉着脸,解开系带,把荷包扔了过去。
他本想说,给小灰留些。
然,看着阮蓁瓷白可欺的小脸,到最后话成了一句威胁。
“吃不完,你就死定了!”
阮蓁沉默的看着熟悉的荷包。
耳侧仿若响起一句话。
——就这么简单?给拿捏了?
台上,歌姬身段柔美,软的仿若能折成两半。
徽帝却没有半分心思欣赏。
他尽着地主之谊。
番国的来意,他清楚。
可番国使臣却久久未提,像是有难言之隐,让他不由提防。
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他沉吟片刻,待一舞毕,总算有了行动。
“媛儿,你上前。”
周媛闻言,当下起身,出席,而后福了福身子。
“父皇。”
徽帝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慈爱,说着道貌岸然的话。
“也怪父皇舍不得你,想着在身边再留几年,可一拖再拖,倒是委屈了你。”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心里敲响警钟。
皇上这意思,是打算赐婚?
娶公主?放着回家当祖宗。
阮蓁的心思却百转千回,她小口小口吃着点心。
看着周媛面露娇羞。
赐婚?
她隐隐觉着,此事和番国人绝无干系。
那徽帝中意谁?
阮蓁努力的去想临安的未曾婚配的公子哥。倏然,眸光一颤。
是——慕寒生。
果然不出她所料,就听上头的徽帝笑了笑。
“前些日子,慕夫人身子不适,你眼巴巴的从朕私库里要了不少补品……”
“慕家小子脾气虽冲了些,但年轻气盛,日后有了家室,也自然就稳重了。”
徽帝一手撑着案桌。环视四周后,去看众人神色各异的脸,视线最后落在慕寒生身上。
“慕家小子,你也到朕跟前来。”
阮蓁震惊之余,看向慕家人的脸色。
他们面上并无震惊,好似早就知晓了。
徽帝满意的看着站在一处的周媛和慕寒生。
赵公公在一旁笑:“奴才觉着般配的很。”
赵公公话音一落。
就有不少官员附和,其中带头的是萧家老太爷。
“将军府为国效力,慕夫人的身子自然不是小事,媛儿能这般关怀这是替陛下体恤!”
“慕小将军一表人才,实在是良配人选。媛儿脾气虽骄纵了些,但养在娘娘身边,自然是个好姑娘。”
萧老太爷讲的眉飞色舞。
萧家嫡女入宫后难产,就留下周媛这么一个孩子。
其间怎会没有池皇后的手笔?
如今,他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些。
甚至对恨之入骨的池皇后,都夸了一嘴。
池皇后笑的很是牵强。
她把周媛养在膝前,却给萧家做了嫁衣,实在是呕血。
她麻木的听着周遭的大臣一个接着一个跳出来说两人般配。
徽帝一手撑着桌子。直直看着慕寒生。
“慕家小子,朕将女儿许给你如何?”
能如何?
慕寒生心下冷笑。
他一介武夫,能尚公主,这是天恩。还能拒了不是?
他黑黝黝的面上作为难状。
“臣常年在外,公主下嫁,实在是委屈了。”
徽帝笑的高深莫测。
娶了公主,就等着一步一步被迫交兵权吧,还想着去边塞?
“你同你父亲二人,护我天朝国土,万民,怎么能说媛儿委屈?”
“可……”
徽帝不容反驳,显然是不想继续纠缠。他直接打断了慕寒生的话。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去问慕又德:“爱卿,你意下如何?”
他有足够的信心,慕又德不会忤逆他。
果不其然,慕又德停顿几秒,像是挣扎而后站起身子,拱了拱手恭敬道:“是慕家高攀了。”
“寒生,还不叩谢陛下。”
慕寒生袖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在阮蓁以为他会抗旨时,她听到慕寒生道。
“臣谢陛下赐婚。”
阮蓁的眉心跳了三跳。
她想,就冲着顾淮之这几日早出晚归,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
甚至,她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测。
这是慕寒生他们将计就计,等着徽帝往下跳。
阮蓁沉默的,继续抓了块点心压惊。
今夜,注定不会简单。
众多官员朝慕家贺喜之际,番国人使臣总算有了动静。
前些日子他们得了一张白面书生的画像。
就动了心思。
领头的使臣说着蹩脚的天朝话。
“吾皇陛下。我等来此,愿与天朝结秦晋之好。”
徽帝解决了一桩事,心下舒坦万千。
番国曾多次提及和亲,若他一而再在三的拒绝,那就不像话了。
徽帝用枯瘦的手,摩挲着酒盏。
一双阴鸷的眸子带着精明和算计。
“朕还有几位公主不曾婚配。”
使臣憨厚的笑了笑。
“实在难言,我们要的不是公主。”
他一言,惊起千层浪。
不是公主?那是瞧上了哪位千金?
在场不少人白了脸。
谁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让女儿嫁去蛮荒之地?
徽帝不曾想会是这种回复,于他而言,谁嫁过去,不伤其利益,还能稳固邦交就成。
他坐在上方,看着不少大臣面上惶惶,心下淌过畅快。
这些人,心思不纯,想法设法的搬空他的权利,怎么?如今知道怕了?
“噢?”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使臣:“不瞒皇帝陛下,我番国长公主驸马的位置空缺。”
“我们有意池家公子,求吾王恩准。”
不是挑姑娘,是挑男人?
挑的还是池兴勋那个恶事做尽的小瘸子?
所有人心里都响起一个词。
——荒谬。
池兴勋正直勾勾的盯着舞女好一番垂涎,忽然被点了名字,当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暴躁的两手压在桌上。
“尔等这是在折辱我?”
说着,他浑身都在抖。
他满脸都写着不愿。
“姑母,你快同皇上说说,快驳了这事,天朝的好儿郎哪儿有入赘番国的道理!”
徽帝的脸当下便黑了。
池皇后面色化为苍白。
“混账,是本宫往日太纵着你了。”
池彰听的眼皮直跳,只恨没有拉住他。
他扯着池兴勋跪下:“是臣教子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