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晚 第411章误打误撞

如果元峥的推测没错,当时河上的船只又必定有一艘是东辽人所有,那这八家商铺都有嫌疑。

以东辽人能在十七年前就埋下图鹰这颗钉子的图谋,未必不会早早就在开封城内有其他准备,而所谓知根知底,越是这样不易被人怀疑的,越有可能。

苟伟转向燕喃恭敬答道:“其他五家都是开封城的殷实大户所投,有贺府、北定王府、崔府……”

“等等。”元峥扬眉,忽然止住他,“崔府?崔相?”

“是。”苟伟点点头。

“哪家?”

苟伟低头扫了一眼名录,“鹿鸣涧,查出来后头的主家是崔府二老爷的小舅子,算是崔府的产业。”

元峥和燕喃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从上次崔五娘子对付萧衡一事来看,崔家,只怕和那尊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鹿鸣涧?”元峥蹙着眉,又重复念了一遍。

鹿鸣涧他倒是去过,上次找元峻就是在那处,那个地方给他印象很深,清雅,低调,又不失富贵之气,原来后台竟然是崔家!

难怪了!

他看了看燕喃,“我们立即去鹿鸣涧看看。”

苟伟先送小柔和梁宛茹回了梁府。

元峥与燕喃,加上金豆和青衫,四人一行轻骑往南。

鹿鸣涧位置较偏,占地颇广,从外围看就像一间大庄园,院墙内郁郁葱葱,草木深深。

此时快近正午,鹿鸣涧是酒楼,早已开门迎客,店门口马棚下已停了好几辆马车。

元峥让燕喃和青衫在街对过的茶铺子里等候,他带着金豆到里头去找人。

一来竹竿在手里,不能与燕喃太过接近,二来如果东辽的那位国师真在里头,那么里面一定许多高手,对燕喃来说太过危险。

燕喃与青衫在茶铺里挑了个靠街边的位置坐下,紧张地等候元峥二人的查探结果。

鹿鸣涧内迎接元峥的还是上次那个容貌艳丽的女人,看见元峥立时过来扶他胳膊,“元四爷!您可真是稀客!今儿是来用午膳,还是订宴?”

元峥微笑着侧身避开她,眉目间带起一丝冷意,“还是来找人。”

那女人微愣了愣,随即恢复笑容,“四爷今日找谁?”

“还是找我二哥。”元峥说着,就熟门熟路往里去。

金豆连忙跟上,顺手递了个银锭子过去。

那女子接过银锭,立时眉眼弯弯笑起来,挥着帕子追过去,“哎哟,四爷今日可找错地方了!元二爷许久没来我们这儿,今日更是连他影子都没见着,您这怕是要找空!”

元峥侧目看她一眼,“他是悄悄跑出来,若能轻易被我找到才奇怪,你放心,我不会叨扰你的客人,我只管在园里走一圈,在不在,也得我亲眼确认。”

说着迈开大步就往里走去。

他也不闯进屋子里头,旁边女子也没法拦阻,这就在外头找找看看,她总不能把客人轰出去吧?

只好朝旁边一小二使了个眼色,跟着元峥往里走去。

燕喃刚坐下没多久,就见鹿鸣涧不太起眼的大门内跑出来个小二,那小二有些鬼祟地在门口先左右张望一番,然后戴上一顶风帽,顺着墙根儿往西边跑去。

燕喃皱了皱眉。

店小二这个时候不在店里忙,跟做贼似的要去哪里?

她朝青衫低声道:“你跟着那人过去看看!”

青衫有些紧张,“那娘子您就一个人了!”

燕喃摇摇头,“无妨。你看他不骑马,跑着走,说明要去的地方不远。我这儿有烟花弹,如果遇到危险我会立即发出信号,四爷也就在对面,相信你们能立即赶来。”

青衫还是以听从吩咐为重,点点头,站起身出门而去。

燕喃没有猜错,店小二要去的地方确实不远,就在鹿鸣涧隔一条街的一间普通小院前,轻轻敲了几下门,溜了进去。

这小院外头看着是普通民房,过了前院,穿过月洞门,后头豁然开朗,假山亭台、浅湖深林,竟是座园林式的大宅。

店小二被带到一间小厅内,片刻后,又被人送了出去。

第二重院落的正房内,一个俏丽的身影闪身往寝房走去。

“咚咚咚”。

连翘轻轻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两旁的婢女都大气不敢出。

尊上都是要晌午后才起床见客的,敢在晌午前敲门吵醒尊上的,也就连翘姑娘了。

敲门声停下后片刻,里头传来冷冷声音,“什么事儿?”

“师父!”连翘脆生生答:“元四爷说要找人,去了鹿鸣涧。”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门“吱呀”打开。

仍是一身彩衣的尊上已梳好高髻,脸上涂着脂粉,只眼泡稍微有些肿,“蹬蹬”踩着木屐来到厅中长榻上坐下。

“怎么回事?”她挑目看着连翘。

“元四爷带着他那个跟班,两个人去了鹿鸣涧,说是要找元二爷,可元二爷根本不在里头。他们也不进屋,就在园子里转。”连翘坐到她对面,一股脑儿说完。

“是为那巫兽族的人来的?”尊上皱起眉。

“不知道。”连翘干干脆脆答:“若说不是为那人来的,怎么会这么突然来找什么元二爷?可若说是为那人来的,他们又怎么能一下找到鹿鸣涧去?”

尊上眉心拧成川字,有侍女递上茶,她接过,仍是一动不动沉思。

“不管他们是为什么来的,总是有些不对劲儿,小心一些为妙。”尊上想了想,侧头道:“那人身上的蛊什么时候能种好,等完成后,你立即带那人从这儿离开,去。”

她顿了顿道:“去上回五娘说过的那地方。”

连翘立即起身,答道:“应当还有三个时辰,我这就去看看。”

说完独自出身,往后园行去。

后园一间偏僻厅房内,连翘轻悄悄走到最里头的屋子,只有后墙上一扇高窗,透过昏黄的高丽纸洒进光来,那光柱以外的地方,更显幽暗。

当中一张木板床,格外高,拆了床帷,床榻上一人四肢呈大字摆开,手脚未被绑住,却一动不动,见有人进来也没反应,似对四周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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